如果隻是單純的劍修,倒不至於讓如今的丁勉這麽忌憚,而是從他們的身上,丁勉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劍意,從內而外散發而出,淩厲無比,仿佛能穿透世間一切!


    丁勉吐出一口氣,臉色凝重,人立刻退後數步,腰間的殺豬刀,哐當一聲抽了出來。


    “嗬,江湖假把式,也敢在我麵前獻醜?”


    男人不屑嗤笑道,右臂一揮,那背後的長劍,已是瞬間出鞘,懸在了空中。


    “小子,你可敢接我一劍?”


    男人挑釁道。


    聲音不大,卻讓丁勉渾身有種徹骨的冰寒。


    要是換做平時,麵對這等對手,丁勉鐵定二話不說,轉身就逃。


    不是說一定贏不了,而是在他沒有見到陳瑤之前,實在不願拿自己的性命,去和一個實力跟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去搏命。


    搏贏了還好說,輸了可就啥都沒了……


    但現在,他逃不掉,也不想逃。


    一來這屋子是他小時候的家,他實在不舍得破壞這裏一磚一瓦,二來這男子一出劍,便是盛氣淩人,都說劍修跋扈起來的不講道理,這話一點也不錯。


    所以丁勉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那個第十樓,曾經在細水鎮差點殺了自己的呂峰。


    兩人皆是鋒芒畢露,讓你退無可退!


    既然退步了,那就不退了!


    “有何不敢?”


    丁勉說道。


    “好!”


    男子大笑,手指一點。


    那虛空中的劍,立刻化作一團青光,激射而來!


    砰砰砰砰砰!


    就在這一刹那,丁勉快速地拔出了殺豬刀,不退反進。


    畢竟是仙人的殺豬刀,堅韌程度絲毫不弱於仙器。


    丁勉弓著身子,一邊用刀擋住劍氣,一邊朝著中年男子狂衝過去。


    但,這劍氣實在過於淩厲,以至於即便盡數格擋,丁勉整個人依舊被衝撞得東倒西歪,虎口酸麻。


    好不容易來到了那中年男子麵前,丁勉先是一記掃腿,待那中年男子抬膝之時,卻是猛然變招,左手車輪拳打出,右手殺豬刀掠陣。


    這一刀一拳,丁勉皆是用了十層氣力。


    畢竟獅子搏兔亦用全力,自己麵對這頭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大老虎,更是不可能留手……


    但,對方並沒有出現想象中的閃躲後,被自己找到破綻,一刀切下腦袋的劇本,而是隻見那男子伸出一隻手,對著虛空輕輕一點。


    噔時,劍氣迴旋,凝聚成一個青色光盾,直接把丁勉的前後招全部擋住。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譏諷弧度,手腕一翻,但見那劍氣凝結的盾牌,居然一下子又變了個形狀,變成了一隻碩大的拳頭,轟在了丁勉的胸膛。


    丁勉被打飛出院子的時候,心裏一萬頭草泥馬飄過……


    娘的,劍氣還能這麽用的??


    “丟不丟人?”


    男人走到丁勉麵前,嗤笑道:“就這點實力,也敢妄想染指白雲塔的天才劍修陳瑤?”


    “老子高興,老子樂意,你咬我啊!”丁勉罵罵咧咧,一個翻身就從地上站了起來,說道:“不就是白雲塔的劍修嗎?說啊,十一樓還是十二樓?”


    “重要嗎?”男人道。


    丁勉哼了一聲,心想怎麽就不重要了,老子的目標是十樓劍仙呂峰,和你們這些十樓以上的老怪物沒關係,真輸在你們手上了,也不丟人,畢竟修為差距太大了嘛。


    那男子仿佛看出了丁勉心思,譏笑一聲:“如果我告訴你,呂峰比我更厲害呢?”


    丁勉愕然,說:“老哥,你沒開玩笑?”


    男子冷笑出聲,“小子,你真當八境巔峰的劍修是菜市場的白菜,遍地都是啊?行了,就你這出息,這輩子也就適合在這種地方小打小鬧,欺負欺負所謂名門大宗的精英弟子,漲漲虛榮心了,真到了白雲塔,別說十樓,你連七樓都未必闖的過去。”


    丁勉抱著腦袋,有些懊惱。


    是不是啊,光陰畫卷的呂峰再厲害,也不至於像眼前的男子這般強悍,打得自己毫無還手之力……而且掐指一算,距離當時畫卷的時間,也不過才過去五年,五年時間,他呂峰至於變得這麽強嗎?


    唉,看來到時候和呂峰交手,得提前準備一下,多畫幾張厲害的符,多埋一些陣法,不然光憑這把殺豬刀,大概率是不夠看……


    中年男子有些意外。


    他本以為自己說出這番話後,這個年紀不算大,卻滿臉大胡子的男孩,多半會感到絕望……甚至嚴重一點,還會影響到他的道心。


    可隻是幾個唿吸的時間,他的情緒居然就瞬間調整了過來。


    嗯,有點意思了……


    男子咧嘴一笑,正要開口,一旁的美貌婦人卻示意他先不要說話,然後走上前,道:“你好丁勉,我是陳瑤的姑媽。”


    姑姑?


    丁勉鬆了口氣,這麽看來,應該是自己人了?


    “姑媽好。”丁勉笑著說道。


    女人卻沒有笑,而是板著臉道:“抱歉,我可不是你的姑媽。”


    不等丁勉開口,女人又補充道:“以後也不是。”


    丁勉撓了撓腦袋,苦笑連連。


    得,這白雲塔的劍修果然一個個都不好相處。


    “丁勉,離開陳瑤吧,也不要去想什麽十年一次的約定了,你們是不可能的。”女人聲音清冷。


    “為什麽不可能?”丁勉搖了搖頭,“我和她在一起,是我們之間的事,誰也別想插手,別說她姑父姑媽,便是她父母也不行。”


    女人眉頭一挑,鋒芒畢露,“你沒有靈脈,注定做不了仙人,現在這模樣胡子刮了還湊合,再過幾年,幾十年呢?到時候你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真忍心去糟蹋陳瑤?”


    丁勉皺了皺眉,說道:“我會努力尋找修複靈脈的辦法,相信時間可以證明一切。”


    “可是你如果得用十年甚至二十年去證明,還有什麽意義?”女人搖了搖頭,伸出手,指著丁勉,譏諷道:“不要覺得我說話難聽,其實陰陽界和人間界一樣,一個是看錢,一個是看修為,一個比健康,一個比長生,如果把你比作人間界的的俗人,你覺得你丁勉是什麽?”


    丁勉沒吭聲。


    “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窮光蛋,屌絲。”


    女人冷冷道,“還是那句話,不要覺得我說話難聽,其實對於大多數貧窮的男人而言,心理都不健康。或自卑,或自負,或膽怯,或偽裝……”


    “人永遠不要高估自己的情感,尤其是一個女人,是最需要精神迴報的,可能到最後,那個貧窮的男人既給不了你物質迴報,也無法給予精神迴饋,他隻有給予你長久的等待。因為長時間的貧窮讓他的精神世界匱乏,而兩個人在一起,更應找個差不多勢均力敵的對象,方得細水流長。”


    “這些,你丁勉都沒有。”


    丁勉點點頭,表示認可。


    畢竟這位陳瑤姑媽的話,和世俗中大多女生家長態度一致。


    畢竟誰不希望自己閨女嫁個好男人,而不是跟著一個可能連鳳凰男都當不了的家夥浪跡天涯?


    說真的,丁勉挺佩服這個女人的。


    至少他看的出,這個女人很不喜歡自己,卻沒有像她丈夫一樣,用修為以大欺小,更沒有潑婦罵街,一味毫無章法的咄咄逼人。


    “你們有找到和陳瑤般配的年輕人嗎?”丁勉問道。


    女人微微驚訝,似乎也沒想到丁勉會問出這個準女婿絕不會問出口的問題,點頭道:“當然有。”


    “比如拓跋海?”丁勉說。


    此話一說,不光是女人,便是身旁的男人臉色也有些難看。


    “拓跋海隻是個意外,別的不說,光白雲塔隨便挑出一個天才劍修,也比你丁勉強百倍。”女人語氣明顯有些不耐。


    “可是他們打不過我。”丁勉說。


    “是,他們現在是打不過你,但他們可以比你活得更久,十年打不過,那就二十年,二十年打不過,那就二百年……而那時候你丁勉,恐怕早就化作一灘黃土了吧?”女人冷笑。


    丁勉並不生氣,反而笑吟吟道:“問題是陳瑤不喜歡他們啊。”


    “那又怎麽樣?”女人挑了挑眉。


    “不怎麽樣,證明了你侄女眼光不是一般的彪悍,一下子就把我這塊掩埋比較深的金子給揪出來了。”丁勉一臉理所當然道。


    秦晴目瞪口呆,似乎從未見過臉皮這麽厚的家夥。


    而一旁的漢子則是沒繃住,噗地一下笑出了聲。


    “不準笑!”


    女人大怒。


    男子連忙捂住嘴巴,一副妻管嚴的慫樣。


    “反正你和陳瑤是不可能的,不要說我們不會讓你離開這,即便你能離開,去了白雲塔,你也會死在第十樓以下。”女人激動道。


    “不試試看怎麽知道?”


    丁勉深吸一口氣,道:“以前我覺得命是注定的,所以二十年過的都很絕望,可現在不同,我更願意相信,命是可以改變的。”


    女人冷笑出聲:“改名命運?就你這含笑九泉死命,憑什麽改變命運?”


    丁勉拍了拍屁股,從地上站起來,輕輕道:“就憑我還有一個名字,丁天命。”


    “這個名字,是我那壞事做盡的父親,為了讓他兒子不背負因果,耗費了將近三年壽元,用盡了機關推算之法,足足七天七夜才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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