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黃瓜?是黃瓜。”縣令程嶺祥看到麵前的六根黃瓜,不解地抬起頭來問宋靜功,他不明白宋靜功急匆匆跑來給自己送黃瓜是什麽意思?難道與命案有關,證物?


    “大人果然厲害,一眼就認出這是黃瓜,沒錯,大人嚐嚐,看看味道是否可口。”宋靜功還以為縣令大人被嚇到了呢,指著黃瓜讓其品嚐。


    “這個本縣已吃過許多,子衿還是拿迴去自己吃吧。”程嶺祥又仔細地打量了黃瓜幾眼,沒現其中有什麽乾坤,這下就不高興了。


    宋靜功這迴懂了,原來程嶺祥沒考慮現在是什麽時節,光等著自己給他送好處呢,黃瓜一直都不值錢,想到這些,宋靜功也不生氣,微微一笑。


    “大人說的是,學生迴去以後弄點辣醬,再溫些酒,一邊品著黃瓜喝酒,一邊賞賞外麵的雪景,當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說著話,宋靜功就準備起身,程嶺祥也正跟著想那種景色呢,卻總覺得那個地方有點不對,直到宋靜功說出告辭的話了,他才反應過來,連忙叫道:“慢著,子衿,這大冬天的你哪弄來的新鮮黃瓜?”


    問完這句話,程嶺祥再看向那黃瓜的目光可就不同了,那上麵的刺也好看了,花也漂亮了,綠瑩瑩的,越看越喜歡,還把頭湊到上麵輕輕聞了一下,一股黃瓜特有的清香傳進鼻子當中,分外的舒服。


    宋靜功見縣令這般動作也不急著迴答,就那麽看著。


    程嶺祥看了一會兒,又伸出手來碰一碰,黃瓜一直被保溫來著,不涼也不熱,這時候的六根黃瓜在程嶺祥眼中已經不是黃瓜了,而是銀子,六錠銀子整齊地擺在那裏,綠油油的,幾乎同樣粗細、筆直,這銀子好看。


    “大人,如何,冬天裏吃上這種黃瓜,可還算舒服?”宋靜功找準時機問道。


    程嶺祥使勁點了兩下腦袋“好,好東西,子衿費心了,沒想到雪都下來了,還能吃到新鮮的黃瓜,不知子衿是否就尋來這六根?”


    一瞬間,程縣令想到了很多事情,要是把這黃瓜送給上麵,那上麵一定會承自己的好,就是不知道黃瓜有多少。


    “學生不知大人是否想吃,故此,這一趟來就帶了六根,大人若是覺得還好,學生迴去後多送來些,足夠大人吃一冬了。”宋靜功其實這次帶來不少,還準備賣呢,故意這麽一說。


    “黃瓜哪來的?吃一冬,莫非有方子能讓夏天的黃瓜一直留到現在?”程縣令對這個是最為好奇的。


    宋靜功微微搖下頭,迴道:“沒有方子,夏天的黃瓜摘下來,最多也隻能留二十天,還不能頂花帶刺,黃瓜是種出來的,兩個來月前,由莊子上那人種下,到今天正好可以吃了。”


    程縣令原本還穩當地坐在那裏,聽到是種出來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緊緊盯著宋靜功的眼睛看,想要知道他是否在說謊,見宋靜功目光清澈,絲毫不迴避,知道大概可能是真的。


    “子衿快與我說說,黃瓜是如何種出來的?有是那位高人?好本事,若是把方法教給我大唐的百姓,那冬天裏豈不是都能吃上新鮮的黃瓜了?何況這黃瓜在這邊還有那北地,冬天也不會占用其他地,百姓平白地就多了一項收入。


    大功,此乃大功一件,子衿,你莊子上那人定會被褒賞,這樣,明日子衿就迴去,到是把那人帶來,本官要上表。”


    程縣令站起來後也不坐迴去了,背著手在那踱步,邊走邊說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宋靜功那無奈的神色,過一會兒見宋靜功沒出聲,這才停下來看過去。


    宋靜功苦笑一下“大人啊,人家莊子也要賺錢啊,那麽多人都需要養活呢,那人對莊戶好,今天每個莊戶都白送了不少東西,還怕大雪把房子壓壞,專門出錢修房子,盤炕。


    大人也知道,這黃瓜冬日裏值多少錢,莊子就等著那些黃瓜賣出去好得錢呢,大人讓學生說出來,學生可不敢,把那人惹到了,學生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沒用,大人您或許不知道那人的手段,學生早已領教過了。”


    “呃!對呀,這黃瓜一根賣上十文錢都不貴,自然會有那家中富裕的去買,何況快要過年了,能在年夜吃上口清涼舒爽的黃瓜,那心情一定不同。”


    程縣令經宋靜功一說,也明白了,誰願意把這種方子告訴別人?既然能種,那一定會連續吃上幾個月,一冬天能賺多少錢?想想都讓人害怕。


    可這東西如果不拿出來的話,被人盯上也不好辦,自己能知道冬天黃瓜的價值,其他人同樣也不傻,到時惹到更厲害的人可如何是好。


    程嶺祥考慮到這種事情,緩緩坐下來,又看看宋靜功,終於是開口告誡道:“子衿啊,這黃瓜不好辦啊,容易招來殺身之禍,你那莊子上的高人為何沒想到這點?隻要你賣,那便會有人知道,若是真不願出方子,我今天就當沒看見。”


    “大人果然是好官,能為治下百姓著想,大人放心,來之前那人便吩咐學生,若大人如此說,那便說出應對方法,若是大人一心想要表功,那學生就立即迴去,把那黃瓜都鋤掉。”


    宋靜功的心中對小公子隻有一種感覺,高山仰止。


    “哦?這也算到了?是何辦法?”程縣令同樣害怕了,這還是人嗎?一步跟著一步走。


    “迴大人,那法子也不難,就是把黃瓜都運到這邊,讓大人幫著賣,大人莫急,到時若有人詢問,大人可說是天降祥瑞,有莊子上的黃瓜秧子竟然又結新果。


    此時已快過年,沒有人會在這時仔細查詢,待年過去,錢也賺得差不多了,莊子不會繼續再賣,而是給大人一些,讓大人送與其他人,若有人查,定要詢問大人莊子所在,那時黃瓜秧子自然會被人弄死。”


    宋靜功把方法說了出來,其實還有一點他們說,也可以說是他撒謊了,張小寶對他吩咐是這樣,還有另一點,若是這個縣令不告誡他,他要立即迴去,把這一次的黃瓜全收了,其他的黃瓜鏟掉,收來的黃瓜遠遠運走,用其他的身份賣到別的地方,依然能大賺一筆。


    這不是讓宋靜功最覺得厲害的地方,而是小公子當時說,縣令在很大的程度上會幫著他想事情,另一手準備隻不過是為了防備萬一。


    宋靜功當然不知道小公子曾經學了多少心理學,從他幾次與縣令接觸上推測出來縣令的性格,隻以為小公子是能掐會算。


    縣令程嶺祥歎息一聲,莊子上那人無法再作評價,這不僅僅是把黃瓜賣出去了,還給了自己一次功勞,祥瑞啊,有黃瓜作證,讓人不得不信,說是讓自己送他人,自己能送誰還用問麽?


    他不可能拒絕這種好事情,升官啊,祥瑞一出,上麵無論如何想,都要跟著表功,到時自己的前途就有了。


    想到了這裏,程縣令頷說道:“也好,趁著年前,多摘一些黃瓜,等臨近過年前兩天,我就給賣出去,子衿還未吃飯吧?正好,用三根黃瓜做兩道菜,子衿與我一同嚐嚐。”


    程縣令也不在珍惜了,既然還有,就不會差他家的幾根黃瓜,先吃三根,另外三根送到後麵,讓家人也跟著嚐嚐。


    宋靜功這迴沒急著走,欣然從命。


    ******


    寒風不時吹過,即便如此,也未能讓張王兩家莊子上的人覺得如何。


    陳豪家的那頭老牛被殺了,還有張小寶前些時候讓人買迴來的幾頭牛中的一頭也殺了,這頭牛真的是不得不殺,竟然在陳豪家的就剛剛一死,就掉到溝中把腿摔斷了。


    兩頭牛一殺,肉就多了,張小寶與王鵑商量了一下,就讓兩個莊子上的人一同吃一頓吧,也算是宣揚一下主家的好。


    在自然就不能隻吃牛肉,兩頭牛的肉還真不夠分的,何況還要留下一些用來過年吃,隻好加進去一些大蘿卜,做了幾大鍋的牛肉燉蘿卜,招唿莊子上的人一起吃,糜子麵做的窩頭,再弄幾樣鹹菜,就著清淡的燉菜,熱乎乎一吃,在這冬天裏也不錯。


    如此一來,就用不上兩頭牛了,一頭牛不算蹄筋板筋等亂七八糟的東西,隻肉就足夠了,再放點牛油,一鍋燉菜用不了太多的牛肉。


    莊戶也不挑,有吃的就好,幾口大鍋中那香氣還沒等肉熟呢就早早地飄出來,大人還好一些,能忍住,小娃子一邊吸溜著鼻涕一邊在那焦急地咽口水,有那膽子大的,甚至還到鍋前看看。


    為了不讓大家凍到,在外麵的空地上堆了幾個火堆,兩個莊子上的莊戶圍著或說或笑,直到肉好了,這才起來幫忙做事兒。


    張小寶和王鵑兩個人這時也趕過來,要與大家一同吃頓飯,王鵑手中還拿了把有點幹的香菜,張小寶則是自己端著辣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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