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白跟隨雲遊來到僻靜的小巷。


    夜色如墨,巷子窄黑。


    雲遊突然止步,一把將裴黎扔在地上。


    “後麵跟著隻蟲子,你抓緊時間,我去解決。”


    留下這句話,也不等廣白拒絕,側身越過他就離去了。


    “到頭來還是把髒活丟給我啊。”


    廣白略有不滿地嘀咕了一句。


    看著地上蒼白俊秀的少年,廣白幽幽地歎了口氣。


    “小子,安心上路吧。”


    殊不知,在他背後,雲遊已經悄無聲息又摸了迴來。


    那隻手不知何時帶上了薄如蟬翼,卻又有著奇詭花紋的手套,正慢慢地向他脖頸處摸去。


    “噌!”


    隻見閃過一道亮麗的銀光,隨後便是噴湧而出的鮮血。


    廣白不可思議地捂著咽喉處,卻依舊抑製不住不斷流出的液體。


    一陣眩暈感襲來,令他不住地後退,很快就好像撞到了什麽。


    迴頭望去,雲遊立在巷口,稀疏的月光灑在他身上,更襯得那張臉清俊秀氣。


    隻是此刻沒了墨鏡遮掩,那雙眸子除了一絲錯愕,竟是滿滿的殺意。


    “轟!”


    一瞬間,廣白似乎明白了什麽。


    他顫抖地伸出手指了指雲遊,又指了指巷子深處,在那濃重黑暗中站起的身影。想說些什麽,最後也隻能在雲遊揮過來的拳頭之下含恨而終。


    雲遊徹底了斷了廣白的生機之後,看向從陰影中走出的少年。


    少年蒼白的臉上沾染了些許血跡,沒看到他有帶著什麽劍,但剛剛廣白咽喉處那一道劍痕是錯不了的。


    事到如今,雲遊又有什麽不明白的?


    裴黎這是在告訴他,他有能力自保,不必迴去。


    “你該先同我商量的。”


    裴黎聲色冷淡,但雲遊聽出了其中的一絲顫抖。


    “你的安全才是第一要務。”


    雲遊也不鹹不淡地迴應著。


    “但是這才是我來這的真實目的。”


    “我保護不了你,這是最穩妥的法子。”


    且不論丹鼎司裏有可是有一群真正意義上的“怪物”,隻看那一道已經消弭的劍痕,雲遊就知道這少年有自己的底氣,恐怕都不需要他的保護。


    “而且,你在害怕。”


    見裴黎還是不肯退步,雲遊隻好點出來。


    這個害怕當然不是裴黎害怕什麽危險,而是他對於殺人的恐慌。


    已經能看出少年在強裝鎮定了,本不想戳破他的自尊心。


    但任務就是任務,無論如何,少年已經被盯上了,為了他的安全著想,必須讓他退出。


    “是啊,第一次呢。”


    甚至這個廣白他都認識。


    將軍府的資料許多都是雲遊提供的,那麽和他距離最近的廣白的資料也可謂是最完善的。


    這些年廣白犯下的累累罪行,可謂罄竹難書。


    若不是臨時才被通知了雲遊的計劃,時間緊迫,裴黎甚至想把他扔進十王司折磨一遍。


    殺這樣的人本該心安理得的,但裴黎卻依舊有些不適。


    “還會有下次的,躲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


    他來到這個世界就是渾渾噩噩,一片空白。


    但他知曉多年後的那場悲劇與災難。


    為了挽救雲上五驍的終末,為了守護大廈將傾的仙舟,他必須學會提升自己。


    否則,日後麵對那位令使妄圖踏碎仙舟之際,他隻能在一旁冷眼旁觀嗎?


    更不用說阿哈給他看的那一幕幕關於他既定的結局。


    身上的豐饒賜福是他最大又最神秘的底牌。


    隻有這個的升華,才有可能在那場戰爭中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否則,即使他的個體戰力能夠勝過鏡流恐怕都無濟於事。


    姬子老師曾說過:“去把這個不完美的世界,變成你想要的樣子。”


    曾經的開拓者終究隻是過往雲煙的看客,可如今的裴黎身在局中,又豈能袖手旁觀?


    見無論如何都說不動對方,雲遊歎了口氣。


    “廣白交給我處理,下次注意,血跡是很麻煩的。然後,等明天我會想辦法和你們一起去。”


    這是最大的妥協了。


    裴黎點了點頭,然後就看到雲遊變戲法一般掏出一口麻袋。


    而後,他相當嫻熟地將廣白裝好,綁緊,甚至還掂了掂。


    然後麻利地掏出一個小瓶子,倒在地上。


    不一會兒,四周的血跡便聚在一起隨後消失殆盡。


    “快些迴去睡吧,半荷楓那邊我去解釋。”


    然後,隻見他單手扛起麻袋,另一隻手捏了個指訣,身形就逐漸消融於夜色之中了。


    “這雲吟術還真是萬能啊。”


    裴黎瞠目結舌地感慨道。


    “羨慕?”


    突然響起的一道聲音令裴黎頓時全身戒備,直到看清來人這才放鬆下來。


    “師傅,你怎麽來了?”


    裴黎錯愕,他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鏡流。


    不知道她何時來的,又看到了多少。


    “來看看你,在這長樂天,他們還沒那能耐發現我。”


    看起來因為雲遊在這,藥王秘傳的長樂天分部是完全被仙舟掌握著呢。


    連鏡流這樣的大名人都能隨意出入。


    “不過丹鼎司那邊,確實有危險。每次我到那,都能感受到一股詭異的氛圍。說不清,道不明。既然你想去,需多加小心。”


    鏡流正念叨著,一抬頭,卻見自家小徒弟幾乎要淚眼汪汪地看著她。


    “怎麽了?”


    “嗚嗚嗚,這麽多年了,您終於知道關心關心我了啊。”


    這副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幾年被鏡流虐待得飯都吃不飽了似的。


    鏡流感到自己的臉頰似乎都在抽搐,想想她這麽多年對他的辛勤教導,怎麽還越教越歪了呢?


    不對,她隻負責教劍技與戰鬥,其他的是景元教的啊。


    一定是景元幹的!


    “咳,別哼了。殺人倒不見你情緒這麽大。”


    說到這,裴黎突然沉默了。


    “師傅,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慌過嗎?”


    鏡流瞥了他一眼。


    “如果你說的是那群豐饒孽物,沒有。”


    言下之意是說解決那些並不是被豐饒賜福反噬的人類,至少第一次還是感到過慌亂嗎?


    若是連鏡流都曾拿不穩劍的話,倒是令裴黎安心了些。


    至少應該不至於是自己太懦弱嘛。


    “感謝師傅關心,那我就去歇了。您老人家也快去睡吧,天天熬夜可對皮膚不好。”


    甩下這一句,不等鏡流反應裴黎撒了腿就跑。


    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鏡流歎了口氣。


    少年的話語勾起了往事的迴憶。


    零星的片段裏,少女已然是一名雲騎軍,麵對即將逃離的犯人,她卻不疾不徐地走過去。


    當犯人以為自己能逃出生天的時候,不知何處飛來一柄劍,直直洞穿他的身體。


    少女信步走到犯人身邊,望著他錯愕驚駭的表情,雙眸之中沒有一絲波動。


    “罪囚已伏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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