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離家出走了幾天,可氣壞了國子江,他不是一個“普通”的丈夫,可以到處打聽妻子去哪了,作為單位的一把手,每天的事腳打後腦勺,忙得喘不過來氣兒。一開始妻子關機,哪也找不到,後來終於開機了,才把她找迴來,沒等她迴到家,他早已應召在去省城的轎車上了。哎別提這幾天了,女兒一個勁哭,來當保姆的小表妹又弄不了她,每天迴到家特別累,還得去弄孩子。可能是親生父親有血緣關係的緣故吧,小家夥一見他就不哭了,讓他抱,可他也不能老抱他呀?單位裏好多事,迎來送往,市裏也有好多事,必得親自去。國稅還是雙重領導,省國稅局、國家國稅總局也經常來檢查工作。給古書記當秘書時,就算忙了,可還抵不上當局長三分之一的忙!

    白玫說得一點兒不假!自己是有兩三個女人,本單位一個,外邊倆,外邊還有一個“預備情人兒”在等著他。說是忙,一見了情人就不忙了。上省城前,他還與一個情人抓時間睡了一覺,人家那情人就是與老婆不一樣,想著法讓自己痛快,哪像老婆,還沒怎麽著就耍態度,往下推你,這讓人真受不了。剛和這個叫梅子的情婦搞完,市長張有就打來電話,讓他火速趕到市府,在那上車,跟他一塊去省裏開會。國子江是張有的人,他當局長,張有賣了很大力氣。當時有四個預選對象,市委書記武藝要提張協,分管稅務的副市長要聞要提關子,省局要下派,都讓張有給擺平了。張協是市委的副秘書長,專跟市委書記武藝,張有認為,可不能讓他來,他來了,這不等於在市府放下了一個暗探呀,別說沒什麽事,一有個風吹草動,早捅過去了。於是他就給武藝做工作,讓他讓步。張有的理由是,國子江在張雙縣當國稅局長,業務熟,連續兩年獲得國家稅務總局表彰,個人還是全國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其實,武藝對國子江也沒有什麽惡感,雖說他是前市委書記的秘書,但在審查古麗安時,也沒查出國子江有什麽實質性的問題。給誰當秘書正如同給誰當兒子一樣自己是不能選擇的。關鍵是自己想提的張協,是跟了自己好多年的秘書了。在古人縣當縣委書記時,張協就跟著他,後來他到了省委組織部當副部長,張協還跟著他,職務一直是個正科,隻是到了沁漢市,武藝才提他當了市委副秘書長,弄了個副縣級。正好國稅局長空出來了,他就想讓他到那鍛煉個兩三年,先把正縣解決了,再說以後。可張有不同意。雖說幹部是市委管著,但也不能搞一言堂,況且,稅務局正是市府的下屬局,武藝就咽下了這口氣!張有怕得罪書記,提出讓張協到畜牧水產局當局長,也提正縣,武藝征求張協意見,張協說,就願意跟著書記哪也不去。武藝一聽,大受感動,就讓他仍擔任副秘書長,在市委黨校掛了個副校長職務,也給提到了正縣級。市委黨校校長一般是市委副書記兼任,有個常務副校長主持日常工作,任命了幾個副校長,也不多張協,也不少張協,所以張協基本上不怎麽去黨校,還在市委穩穩當當地當他的副秘書長。

    但這事兒,讓武藝很不舒服,還有幾個事兒,可以看出來張有是在給他叫勁,加上國家領導人來視察他張有搶轍匯報的事,武藝認為不能再退讓了。

    而張有,從內心裏看不上武藝。他覺得要是讓自己當市委書記肯定比現在發展快。他在省城當過區委書記,上下人頭熟,每次到省開會,他都晚迴來幾天,到相關的省領導那拜訪一下,談談自己關於沁漢市發展的構想。他和省委管幹部的李策略副書記也很熟,可以說,他到沁漢市當市長,就是李策略給使的勁兒。

    在車上,張有問國子江,明年年初市裏開兩會,下半年開黨代會,你有什麽想法?我沒什麽想法,國子江說,我剛當局長才一年,屁股還沒坐熱呢!

    我不是問你這個,你對市領導怎麽個走向有個預測沒有,聽到下邊什麽反映了沒?沒事,車上沒外人,司機東子跟了我多少年了,走不了話!

    張市長你說哪的話,我是你的人,我能不說實話嗎?最近,有人反映老要想活動接替你的位置!

    聽誰說的?

    公安局那邊有我一個朋友,他是從電話裏監聽到的。

    具體怎麽迴事?

    好象電話裏是一男一女通話,女的說,老要市長還沒當上,若當上了,讓你“吽得蜜”個夠!

    哈哈哈,聽到“吽得蜜”這個詞,張有禁不住失聲大笑,哪個女的這麽逗哇!

    國子江一下子後悔了,因為這事關係到他的單相思美人兒牧人,他靈機一動,撒了個謊:女的沒查出來,男的好象是靜雪房地產開發公司的老總汪雪瓜!

    老汪啊,哈哈哈,趕明兒我問問他那女的是誰!他還這麽風流哇!看來那女的與老要也有一腿,要不,她幹嘛對老要那麽上勁呀?

    國子江老後悔了,雖然人說吃不到葡萄必嫌葡萄酸,可國子江還是不願意讓自己夢中情人兒牧人吃了虧。得不到牧人,還僅僅是個單相思,就把國子江弄得神魂顛倒了,所以他找白玫也是因為她臉盤有點像牧人,找這三個、四個情人兒,都有是因為她們不是在這點、就是在那點很象牧人。尤其是梅子,簡直比白玫還象牧人!所以梅子是他國子江這階段的最愛!出什麽神呀,國局長?

    國子江一愣,不好意思地掩飾:我是在琢磨,武藝能不能走,如果能走,你當市委書記,那就是咱們的天下。

    張有也是官場老油子了,本來他對國子江是完全信任的,但人心隔肚皮,對人還是防著點好。所以他說,武書記那人不錯!掌握這全盤,我覺得不如他,如果他再帶我幾年,興許差不多,假如他升上去了,我也跟著沾個光得了!

    聽說,很有可能他得上!他上,與張市長你有好處!

    那倒是!張有點點頭。

    張有與國子江在省城開會時下榻在一個房間。倆人聊起來沒個完,不知不覺聊到了天亮,以致開會時倆人紛紛打哈哧。他們決定今晚去省委李策略家先去透透底。再有多半年就要換屆了,省委對沁漢市的班子是怎麽考慮的?等等。

    張有暗忖,帶不帶國子江去呢?雖然國子江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可是他對他其實並不十分了解。但晚上聊來聊去聊高興了,他脫口說次日晚上帶他去。一聽這話,國子江高興壞了。一個正縣級幹部,基本沒有機會與省級幹部交談的,領導來視察時的簡短交談除外。說完了張有就後悔了,這倒不是信不過國子江,實踐中使他認識到,隻有保密,或者說隻有絕密,事情才能成功!近代戊戌變法的悲劇中有兩個人物特別值得警惕,一個是袁世凱,一個是榮祿。最典型的要數袁世凱了,當變法遭到慈禧的扼殺時,譚嗣同等人將希望寄托在袁世凱的身上。譚嗣同深夜摸到了袁的住所,將維新派的計劃合盤托出,勸袁世凱效忠光緒皇上,打倒守舊勢力,狡猾的袁世凱立即表示對光緒如何忠誠,並說“誅榮祿如殺一狗耳”,騙得譚嗣同大喜過望,以為遊說成功,沒想袁世凱在他剛走就連夜趕迴天津,立即到總督衙門向榮祿告密。榮聞訊後,也是連夜乘車進京,到頤和園麵告慈禧。慈禧立刻發動政變,將光緒囚起來,將在北京的譚嗣同等維新派人士殺了個精光!

    他在看近代史書時,那上麵有榮祿和袁世凱的照片,看國子江長得就有點像榮祿!“隻是比榮祿的膚色更黑一些耳”,張有心裏仿照著袁世凱的話“如殺一狗耳”,奇怪地將國子江與榮祿聯係起來了,他明知道這不可信,但他還是不願意帶國子江去了。

    下午,會快結束時,張有對國子江說,另外一個市的市長想與他一塊坐坐,省委副書記那裏改日再去,讓國子江先迴沁漢。國子江也沒多想,說行行行,因為沒帶車,打算散會後坐火車迴沁漢,張有的司機小東先將國子江送到火車站,掉頭就走了。不巧的是那次列車晚點一個多小時,國子江就打電話讓自己的司機來接他。沁漢市離省城100多公裏,全是高檔高速路,國子江的司機一個多小時就到了,國子江上了車,就往迴開。走到省城一條路的時候,夜色中他無意間看到張有的車向一個大院裏駛去,就問司機,這個大院是哪?領導的司機都是活地圖,沒有他們不知道的,說,這是省委領導住得大院。國子江聽了,心裏就有些不舒服,馬上猜想起來。

    一路無話,國子江迴到了沁漢市,情人梅子給她發了一個短信,說想他了。國子江興致又高了起來,來到了給梅子買得那個單元樓裏,七上八下地幹了起來。他今天越看梅子越像牧人,第一次妄乎所以,邊行事,邊喊開了牧人牧人牧人!

    梅子警覺地問:牧人是誰?

    牧人嘛,國子江辯解說,你知道放牧吧?放牛吧?就是騎到你的身上,牧你!

    梅子一聽去了疑,來了個新花樣,讓國子江不禁騰雲駕霧起來。

    國子江沒有看錯,去省委領導宿舍大院的那輛車的確是市長張有的車。他去之前就與李策略副書記聯係好了,晚上李書記在家等他。策略副書記一見麵就對他說:你們沁漢護城河的汙染是個大問題,做為一個市長,應該把這事當作一個大事來抓。

    張有敏感起來:李書記,怎麽,有人反映什麽?

    也沒什麽太大的事,前兩天有個件兒,我和張龍同書記等有關領導都批了。有一個“民間誌願者治汙小組”在你們市的護城河采了水樣,經過化驗,認為汙染大大超標。給省裏寫了一個情況反映。過幾天批件會到你們市,這個汙染現在可是個大問題,從中央和省裏都很重視,老百姓也特別看重,因為影響到他們的生存環境啊!你們要好好抓抓這事。

    他們怎麽一下子就捅到了省裏?

    人家說以前給你們反映過,沒有動靜,沒有舉措,才向上反映的。

    張有這才想起,好像是有這麽一迴事兒。他當時也批給了環保局,以後因為忙,也沒把此事當做大事來抓。

    人家還很仁義呢!說暫時不給中央反映,看整改情況哩!李策略副書記是河南人,說話河南味還很重。

    行,我迴去後馬上布置抓這個事!

    你在省報那個“沁漢市長專訪”弄得還不錯,不過……好象有什麽話不願意說出來,李策略副書記轉了話題……你們這幾年“全民製衣”這個工作算抓對了,在全國也有點影響了。製衣,就得抓品牌,品牌響了,效益就來了。武藝書記親自抓大棚菜,落實菜籃子工程搞得也不錯,大棚菜的底子應該說從古麗安當書記時就開始了,已經搞成了規模。古麗安當時搞大棚菜,其實也是受武藝的影響,他當時帶隊到武藝當縣委書記的古人縣參觀過好幾次,古麗安出事後,省委為什麽選當時任省委組織部副部長的武藝接班呢?就是考慮到大棚菜的銜接問題,一個項目搞出點名堂來不容易喲!果然,武藝去了後把大棚菜又抓起來了,現在到你們那拉菜的外地車還不少吧?你們倆的優點是,都幹實事兒,但給人有點兩張皮的感覺——這是我個人的看法,不代表省委——如果你們集中力量幹一件事,也許效果更好些……是不是?

    張有點頭稱是,但解釋說,我和武書記在大棚菜和製衣上是有分工的,側重點不同而已……

    你們倆應該有個協調連動,那樣效果更好!

    張有找了個話口,將帶來的一件清代王鐸的書法原件展給李策略副書記看。李書記一看這個兩眼就放開了光。他是著名的書法家,是被中國書協比較認可的一位“官員書家兩棲”人物。

    從哪弄的?

    別管從哪弄的,放到李書記您這保管就行了。

    李策略明白,說讓他保管,就是給他了,以前,他也向上級送過這玩意兒。但嘴上卻象被開水燎了一下噓噓著說,那不行那不行,這麽貴重的東西,是國寶哇!

    共產黨的省委副書記,保護國寶,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呀?張有給他打哈哈。

    王鐸的這件珍品,是一幅對聯,張有說,是民間發現的。李策略頗懂書法鑒賞,他一打眼,就看了個八九不離十,這家夥是真貨。

    最後,書法放在了桌子上。又坐下談事。

    李策略主動向張有談了省委關於沁漢市班子的打算,他暗示,武藝同誌有可能進省委常委,關於張有,他明確說還不明朗,按正常規律,應該張有往上頂,當市委書記,但……總之現在還不好說。

    你放心張有市長,咱們多少年的老關係了,我想著你呢,忘不了,你的心,我懂!

    見好就收,張有起身告辭。王鐸的書法就留在那桌上了。

    張有內心有一種失落感,或許還有些後悔……

    第二天上午,張有又去見了省報政法部的馮天主任,副總編付東,打算中午在省城最豪華的一個飯店請他們吃飯,以示答謝。但兩位明確說忙,去不了,言詞中有吞吞吐吐之相。並說,下麵已經策劃好的“沁漢市長專訪”因版麵太緊張,到此為止了,話說的特別客氣,一再說,請張有市長原諒……

    所以,張有是在心情很不好的情況下迴到的沁漢市。正好國子江打電話讓他中午去吃飯,說實話,他根本沒心思去吃這個飯,但想了想,還是去了。

    在座的有國子江的夫人白玫,還有雪瓜,沒想到,過了一會,牧人也到了。牧人是雪瓜打電話讓她來的。

    牧人和白玫挨著坐,像點亮了兩盞霓虹燈,使那個角落一下子亮起來。當雪瓜向張有介紹牧人時,牧人說:從電視上常見您張市長。

    張有不知怎麽就說了句,以後會常見的,都是朋友嘛……

    國子江的眼睛總盯著牧人看,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起來,白玫看見了,裝做沒看見。白玫在場合上,是特別給丈夫麵子的。

    自從雪瓜給要聞副市長辦了那件找中央黨校張墨教授的事,牧人對雪瓜好多了。她雖然恨雪瓜,但更愛雪瓜。所以今天中午雪瓜一打電話讓她來吃飯,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雪瓜作著那麽大的房地產產業,賺錢是特別多的。有時這錢是追著他來賺的。錢呈幾何級數往上長。錢多了,多到可以任意花的時候,這錢就不叫錢了。因此雪瓜經常請人吃飯。今天雪瓜是請國子江的。國子江稍微少收他一點稅,就不是小數。請他一頓飯算個屁!不能冤枉雪瓜,他首稱想到的是牧人。重溫過去的戀情是雪瓜最幸福也是最累的時候。他有時候躺在床上,想起牧人來沒個完,但想牧人的形像總是不那麽確定,就象電視沒調好台,畫麵嘩啦嘩啦的,一片亂七八糟。雪瓜老忘不了牧人在海邊小龍灣說得話,你要將老要的事辦成了,你想怎樣就怎樣,我和你周遊世界去!

    雪瓜今天是首先想牧人了,才叫國子江來吃飯。張有市長也是老熟人了,經常在一起坐。他給國子江一打電話,國子江就問,叫張有過來吧?雪瓜說那好哇。國子江就趕緊給張有打了電話。

    雪瓜在席間總給牧人夾菜,還美其名曰,國夫人有老公照顧,得多關照關照這位牧美人兒。白玫說,他才不照我呢?不知他總在照顧誰?張有就笑說,弟妹,我來照顧照顧你!就給白玫夾了一個雞腿兒,國子江也不吃醋。拿眼還是來盯牧人。牧人今天將頭發隨隨便便在腦後拴了個“馬尾巴”,但因為她的頭發是自來卷兒,那馬尾巴就特膨鬆,牧人的脖子不長不短,那膨鬆的自來卷兒頭發攏著她的嫩臉和雪白的脖子,別提多迷人了。白玫也是美,但與牧人不是一個類型。也因為最近心情不大好,老與國子江吵架,睡眠不太好,有點黑眼圈,麵色也發“菜”些,,而且正帶著一個幾個月大的孩子,雖然有小保姆,但她也代替不了母親,擦屎把尿,喂奶、洗澡,現在天熱了,怕她長痱子,還得常給她身上撲爽身粉。這些事完全靠小保姆可不行!再說這小保姆與國子江還沾著親,說是他表妹,她就更得注意著點,不能讓人家迴去在村裏再說她三念她四的。所以她怎能與牧人比,牧人無孩子拖累,每天都不用特意打扮,也比白玫修飾自己的時間多。但白玫當然也是美人兒,張有似乎也挺憐惜她,所以才給她夾了幾箸子菜。張有是個多疑的人,他看雪瓜與牧人的表情,忽地想起了國子江說的“老要市長還沒當上,若當上了,讓你“吽得蜜”個夠!”的話,心思,那個女的肯定是這小女子:單身,漂亮,表麵上看著還挺穩重。張有有這個特點,有時對漂亮女人有一種本能的排斥感,特別是看她與別的男人關係曖昧的時候。這是不是叫吃醋?張有不知道,別人也不知道。他又看國子江老拿眼看牧人,眼些發直,就拿“吽得蜜”為主題說了個“渾”笑話。說是一個小偷到一家偷東西,那家夫婦正在行好事兒,小偷在暗中看呆了,不小心弄出了點響動。夫婦立刻停止動作,問誰?!小偷不敢吭聲,大氣也不敢出。丈夫下床去找動靜的來處,小偷來了個“聲東擊西”之戰術,拿起一個小東西往西廂房開著的門裏擲去,發出響聲,丈夫聞聲追去,小偷色膽包天,這邊立時行起了“偷桃換李”之術,代替丈夫與女人行事。丈夫聽著這邊又有動靜,又問,幹嘛呢?!小偷說,別說別說,我們“吽得蜜”呢!說完拿眼來看國子江。國子江臉一下紅了。不大敢再頻頻地看牧人。國子江想,難怪這小子當市長,他怎麽這麽洞查秋毫呢?他肯定知道了“吽得蜜”事件的女主人公,於是有些害羞地看了牧人一眼。

    牧人和雪瓜倒沒什麽感覺。其時,“吽得蜜”這個詞在沁漢流行,男女都知其含義,牧人雪瓜僅聽“吽得蜜”三字,與自己對不上號。隻苦了國子江,他趕緊借酒來掩飾,一個勁張羅喝酒,他張羅,他就得多喝,所以一會就有點高了。

    白玫瞪了他一眼,替他喝了幾杯。

    牧人替雪瓜喝了幾杯。市長張有也有點高了,人一有醉態,往往說話就“溜杠“:你們都有人疼,就我沒人愛(念成”耐“音),我走、走、走!牧人一見,趕緊端杯走過來說,張市長,你不是說都是朋友麽?今天酒場無大小,都是哥們姐們,我來陪市長喝!

    張有說,怎麽喝,一對一杯?

    牧人說,不,我替雪瓜喝了幾杯,也替你喝幾杯,完事兒咱再說!

    牧人先自幹了幾杯,又都倒上了,舉起酒杯說:

    張市長,你的政績有目共睹,咱們市這個品牌製衣已經打出去了,成了咱市新的經濟增長點,我們都特服你!為此,我高攀,請市長滿飲此杯酒!

    張有醉眼蒙朧地看著牧人,剛才那種衿持慢慢消散,他看牧人成了倆人兒,他盯囑自己,可不能在這小娘們麵前丟份,他學著“小品王”趙本山的腔調說:這小娘們挺會整詞兒地!來,幹!

    刷刷刷,他來了興致,一下子和牧人幹了八杯酒,他心裏,對“這小娘們”那點衿持全打掉了……

    張有正和牧人幹杯幹得來勁,聽司機東子來電話說市委書記武藝找他,心裏就有點發慌,尋思別是那事兒讓他發現了吧?!又想,不可能,不會露底兒的……無奈,書記叫,他隻得走。張有很不情願地放下杯,看了牧人一眼說,行,這小丫頭行!迴頭政府那邊有應籌得叫你去!成家了沒?老公不會管吧?!

    我沒老公,“獨行俠”是也!牧人也是喝多了,講開了半文半白的話。向你提個意見喲,我的大市長,我倒要請教……請教——牧人望著張有說,你才是個市長……你就是省長,也不能瞧不起人哪?誰是小丫頭?誰是小丫頭?!張有同誌,您給俺講清楚?!

    不是小丫頭兒,是大美人兒行了吧?趕明兒我一定要讓政府的那幫家夥看看,什麽是酒場上的巾幗英雄!你放心,下次我肯定叫你,你一定要賞臉喲?!

    我怎麽賞臉?牧人將酒杯向雪瓜、國子江、白玫掄了一圈兒,眼隨杯走,我都不知他的電話,他也不知我的“聯絡圖”,怎麽賞臉?官當大了,喝酒當真,說話不當真啊!是不是,你們說是不是?!

    張有一聽,不好意思了,說,小牧兒,叫……牧人不太……通俗,還是叫小牧兒吧,你存上我的手機號,隨後說了個號。

    牧人很快記上,又問,這電話好使嗎?還有哪個號?張有不好意思又說了一個號。

    我就這兩個號,肯定每天有一個電話通著,二十四小時不關機。後邊那個號不要告訴別人,是保密號。省領導知道這個號。

    辦公室呢?家呢?牧人不依不饒。張有隻得又說了辦公室和家裏的號。

    這時市委武藝書記親自打電話來催,正往外走,牧人的相好,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要聞又來電話催,說武書記想開個常委會,開會前先開個小會兒統一下思想。

    大家往外送張有,張有不讓送。大家送到門口就又迴來就座。

    送走張有市長,迴來後大家一時無言。還是雪瓜打破了平靜,來,張市長走了,咱們喝咱們的!就又給大家布酒。國局長,咱倆感情深,來個一口悶吧,今天咱倆還沒正兒八經喝幾杯呢!牧人,你和白玫是同學,你們喝點飲料吧。你喝得不少了。

    國子江拿眼來看牧人,又看了看雪瓜,咱倆什麽時候不能喝,我不和你喝,我今天還沒和小牧喝呢?!來,小牧兒,大哥敬你一杯酒!

    白玫知道丈夫的心思,上前來攔,說,喝什麽喝,你沒看她喝了那麽多了嗎?這麽地兒,咱倆來喝!

    國子江不客氣地將白玫的手往邊上一推,你得敬你汪雪瓜汪兄一杯酒,咱倆在這湊什麽熱鬧!來小牧兒,咱倆喝!

    牧人不願意和國子江喝,原因是那次聽白玫說國子江暗戀自己,覺得沒勁也好笑。她倒不嫌他黑和矮,她不太在乎男人長相。俗話說,好漢不淫朋友妻,反過來也應該是:好女不勾閨密夫。牧人緊守此原則。但覺著不喝也不好,因為自己的確還沒和國子江喝過呢,隻是大家共同地幹過幾杯。於是牧人端起杯來說:國局長,以前咱們喝過,你忘了,你給古書記當秘書的時候咱們不是喝過嘛!今天小妹敬大哥,請您滿飲此杯!

    白玫要攔牧人,牧人開玩笑說,玫子,沒事兒,勾不了你丈夫,要勾早勾了,我認識他時,還沒你呢!

    不想牧人說了“玫子”,國子江激靈了一下,這讓敏感的牧人看出來了。白玫也看出來了。白玫想說,“梅子”可不是我這個“玫子”,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她不是在公開場合揭丈夫隱秘的那種女人。牧人將這些都盡收眼底,知道國子江的“哞得蜜”可能叫“梅子”了。她突發奇想,什麽時候幫幫白玫……

    牧人和國子江喝了三杯,和雪瓜又喝了三杯,和“閨密”白玫也喝了三杯,這個酒宴就結束了。

    迴到森林別墅,牧人想,老要這個王八蛋最近幹嘛去了?突然想起,剛才他打電話給張有了,要開會。因為她聽張有說,要市長,武書記給我說了開會的事了。想起張有,她又翻看了剛才存得他的電話,尋思:政府有飯局,他不會叫我去,酒桌上的話,不能當真。想叫五子來,又想到海邊別墅,可是太困了,酒勁兒也湧上來,她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老要當了正市長,不要她了。她看見老要和白玫、豐碩滾在床上,這時雪瓜進來,幫她捉住了他(她)們……

    她第二天想起這個夢,心說,真是胡夢顛倒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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