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家訓,男子不得納妾。


    就算是出嫁的女兒,除非年過四十還無所出,才允準姑爺納妾誕育子嗣。


    但即便是如此,生下來的孩子,也是要養在主母膝下的。


    拋開這些都不說,阮澤武也是不會納妾的。


    他毫不遮掩心裏的憎惡厭棄:“莫說家訓不允,我也是極為討厭什麽妾室偏房的。”


    京都之中,阮家的後院算是最幹淨的。


    可即便如此,因著個劉芳菲,也曾一度鬧得雞犬不寧。


    他腦子壞掉了,才會舍了好好的日子不過,納個妾室迴來攪和的後宅不安。


    芙蓉詫異一怔,眼裏的亮光黯淡了許多。


    傅雪雲看的清楚,唇角不動聲色的揚了揚。


    繼續引導:“如今尚未成親,三公子自然這麽說。可世間男子,多是三妻四妾的。”


    有些,甚至不滿足於自家後院。


    外麵養著外室,樓裏養著相好。


    迴到家還像立了什麽天大功勞般,享受著夫人內眷的伺候和仰慕。


    阮澤武皺了皺眉。


    本來挺好的心情,被三妻四妾這個詞,攪和的心底生了絲戾氣。


    然而,他猛地迴過神。


    雙眸灼灼的盯著傅雪雲:“雪雲,你該不會是醋了吧?!”


    傅雪雲臉一紅:“……”


    醋是醋了。


    可……


    可誰會直接將這話問到臉上啊!


    羞怯的瞪了眼阮澤武,剛想說點什麽時,隻見阮澤武收斂了嬉笑。


    嚴肅的豎起三根手指:“我阮澤武,對著天地起誓。”


    “待我和傅雪雲成親後,定一心一意鍾愛她一人,絕不納妾!”


    “有違此誓,便叫我妹妹靈兒,再也不理我!”


    剛還在感動的傅雪雲,險些沒笑出聲。


    但卻也感受到了這個誓言裏的鄭重。


    世間男子看重的權勢、地位、財帛,於阮澤武而言都不重要。


    他看重的,除了父母、兄弟,便隻有阮靈兒這個,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妹妹了。


    當初白宇飛險些將阮靈兒掐死,阮澤武就是聽了這個消息,快馬加鞭趕迴來。


    不但如此,為了給靈兒報仇,他還膽大妄為到夜闖五皇子府行刺。


    若非王爺早料到他的行動,派了安子塵去勸阻,白宇飛怕是早死在阮澤武劍下多時了。


    傅雪雲壓了壓心裏熨燙的情愫。


    抬手拉住阮澤武的手嗔道:“別胡說,我是信你的。”


    “我是個武夫,有時候也猜不到你想要什麽,你別與我一般見識。”


    阮澤武這才放鬆了心情:“我若是說錯了話,做錯了事,你隻管打我罵我。”


    “噗嗤……”


    傅雪雲終究是沒忍住,噴笑了出來:“那我豈不成了罵街的潑婦?”


    “那我也是歡喜你的。”阮澤武道。


    他突然偏頭看芙蓉:“你這侍女好不懂規矩,我與你家小姐談心,你杵在這兒做什麽?”


    芙蓉:“啊?”


    “還不滾?沒眼力見的。”阮澤武發難道。


    芙蓉委屈的看向傅雪雲,見她點頭,也顧不得旁的,轉身匆匆跑了。


    傅雪雲饒有興致道:“三公子何故為難一個婢女。”


    “她心思不正。”阮澤武解釋道:“方才與我說話,拿腔拿調的,當我聽不出來嗎。”


    “你素來溫柔,今天卻故意為難我,我又不傻,自然明白其中緣由。”


    貼身丫鬟都會作為陪嫁,跟去夫家。


    而這些陪嫁丫鬟總有些心思活躍的,想要給姑爺做小,好一步登天。


    傅雪雲也不分辨:“既然知道我是有意為之,三公子為何不惱?”


    “我為何要惱?”


    阮澤武狐疑:“你將來會是我的妻,你想做什麽,想要什麽都可以。隻要我有的,我能做到的,我都願意讓你滿意。”


    心髒陡然失序,原本姣好的理智,在此刻土崩瓦解。


    時光溫柔,歲月靜好。


    眼前裹挾著光的人,緩緩走進了心裏。


    …………


    王府內,白錦淵垂眸靠在椅背上,指尖摩\/挲著那顆白玉骰子。


    “崔遠。”他抬眸看著管家。


    崔遠躬身:“王爺吩咐。”


    “去查問查問京都的各家鋪子,什麽時辰做什麽點心,什麽時候出新品。店鋪的招牌特色是什麽……”


    “詳細些,一一記下來。”他說道。


    崔遠:“是,奴才這就去辦。”


    安子或:“……”


    這也太麻煩了。


    “還有。”


    頓了頓,白錦淵繼續道:“皇商送的果脯,除了酸梅外,每樣給靈兒送些,瞧瞧她愛吃哪種,給本王迴個話。”


    “今個的點心,就送府裏新做的雲片糕吧。”


    說罷,擺了擺手,示意崔遠可以退下了。


    安子或:“……”


    瞧著樣子,王爺還真打算每天變著花樣給那位祖宗送零嘴?


    “王爺如此,是不是太麻煩了些。”


    他說道:“不如叫人詢問了阮小姐愛吃什麽,給鋪子裏定好,叫他們每做出來後送去阮府?”


    豈不省事許多?


    說起阮靈兒的事,白錦淵總願意多說兩句。


    唇邊掛著淡淡的淺笑:“靈兒要的並非是那些吃食,而是本王每天的惦記。”


    安子或明白,卻不以為然。


    如此兒女情長,如何能成大事?


    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禮,勸說道:“王爺心悅阮小姐,可以偏疼她些,這無可厚非。”


    “可王爺終究是攝政王,朝廷事物繁瑣,臣請王爺莫要將太多心思,放在男女私情上,多關心關心天下安定的大事!”


    話說的足夠委婉含蓄。


    卻也足夠明白。


    白錦淵雙眸一冷,臉上的笑意褪盡:“天下與本王有何相幹?”


    安子或:“???”


    “您是把持朝政的攝政王啊!”他驚聲道。


    皇帝沒被架空之前,攝政王權傾朝野。如今皇帝被架空,攝政王更是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


    在其位、謀其政!


    白錦淵嗤笑,玩味又諷刺:“天下如何,本王從不關心。”


    他隻關心他的靈兒如何。


    做這一切,也隻是為了靈兒能過得順心如意。


    若非靈兒想要個太平盛世,天下便是戰火不斷,又與他何幹?


    無論如何,他總能護得靈兒周全。


    安子或震驚之餘,更多了幾分心驚膽戰。


    主君如此看重阮靈兒,若有朝一日,阮靈兒犯了什麽糊塗,豈不是要天下大亂?


    他眼裏寒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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