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如果可以具象化,那它一定像炮仗。讓人懷揣期待,顫顫巍巍地舉起生活的火把,浪費了春夏冬秋去靠近、點燃它,可刹那間的浪漫之後,又煙花易冷,時間極速。


    那些返鄉的人也走了,街上的車流也淡了,爆竹聲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逐漸稀少,直至完全消失。


    萊陽在這段時間裏找了吳青善結束合約。對方很是驚愕,滿臉可惜地勸了好久。但萊陽沒說明真相,隻是說自己要離開西安了,很感謝他的照顧,但解除合作這事,他已下定決心。


    ……


    風險雖然暫解,可潛在的雷還沒挖出來,所以萊陽又和江宜見了一麵,提醒他小心外部合作,要是有可能,也幫自己深入了解一下吳青善這個人。


    另外,票房後台也交給了江宜,包括一些未提取的錢,以後西安這攤子就完全交給他了,萊陽隻保留百分之十五的分紅。


    分別那晚,其餘演員也都早早下班,大家一起在不夜城景區街旁的“德發長”餃子館裏吃了頓飯。


    江宜喝得有點高,紅著脖子感慨,說自己好不容易有個好搭檔,剛能看到一點奔頭,沒想到過個年,成了這麽一個結局。


    這話讓萊陽心裏說不出的滋味,他隻能以酒相碰,拍拍江宜肩膀道。


    “沒事,江湖就是有人走有人來,我和你李哥都隻是人生過客,不過我相信,未來,你一定會遇到個更好的搭檔,緣分到了他自會出現的,說不定你們會創造更大的輝煌,等待吧……”


    ……


    掐著指頭算,恬靜已經走了近一月了。


    她和萊陽通電話的時間也越來越少,通過隻言片語,萊陽能感知到她的壓力,看來完全脫身比想象中的難多了。


    但在通話時,她也一次次告訴萊陽:等待,等她迴來……


    ……


    時間在枝頭上呈現出了花骨朵形狀,三月的徐徐暖風,也吹醒了整片大地,三月初三,萊陽到達了杭州。


    李點早了他一天過來,在高鐵站碰頭後,兩人一同趕往肖導發的定位處,這是杭州一個電子商務區,許多網絡達人、綜藝大樓都在這兒。


    和上海辦公環境不同的是,這些公司基本上都在一棟棟別墅園裏。萊陽和李點花了一下午時間,在五公裏的一條老巷子裏租了民房,那是一間老宅子,五間空房,帶了個百十平的小院,環境還不錯。


    院子中間種著一些花草,牆角落那塊還有一個簡單的籬笆杆,房主介紹環境時還提了一嘴,說那兒剛種了葫蘆籽,要是他們住得久,到了秋天就能看見一串串小葫蘆。


    落腳後,萊陽給恬靜拍了一條屋子視頻,最後他站在一個帶鏡子的紅木衣櫃前,衝著鏡頭比耶。


    ……


    收整完後,天也已經黑了。


    杭州作為一線城市,晚上的燈彩很是漂亮,可霓虹閃爍間,卻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孤獨。


    二人找了一家川菜小店,先喝了一大杯啤酒後,互相點上煙閑聊起來。


    萊陽詢問了李母最近情況,這話題剛一開口,李點眉頭就皺成個川字,他揮揮手說:“老樣子,打牌入魔了。這個年我在家真是一分鍾都待不下去,哎……”


    他用手抹了下臉,繼續道:“現在我都不清楚她背後欠了多少債,走之前還跟我要錢呢。萊陽,說實話,我越來越覺得生活沒意思!不是無聊,而是痛苦。”


    說罷,他又摘掉眼鏡喝了一大杯,目光都有些晃蕩。


    “不過我挺為你開心的,最起碼……你得到恬總了,那種失而複得的感覺一定很棒吧,每當不開心、孤獨了,一想到她,心裏肯定很滿足吧?”


    萊陽想到了那個激情似火的夜晚,心裏感到一陣甜蜜。可一想到她目前的處境,又略感心煩。


    他也陪著喝了一大杯,說道:“哥們,咱這關係我也不跟你說虛的,我們是複合了,可真要徹底在一起,還有難關要闖!”


    萊陽把恬靜情況說了一遍後,兩人又喝了一大杯,李點重新點上一支煙道:“理解,但你總歸還是幸福的,最起碼你倆義無反顧地決定在一起,困難肯定是有的,不過人心齊,泰山移,不像我。”


    他沉默了,拿起筷子夾了片椒鹽蘑菇,咀嚼了幾下後說道:“萊陽,其實你們在一起後,我一直在反思一件事。”


    “你說。”


    “當初我要再自信一點,再勇敢一點,我們不一定會完全沒可能,最起碼……她不會走,我們不會是這樣一個結局,對吧?”


    “……”


    萊陽怔愣地望著李點,其實要不是自己的闖入,他倆或許真有可能。畢竟袁晴媽媽去世時,都對李點表示了認可。


    又一瓶白啤空了,李點卻越喝越上癮,萊陽記憶中沒見他這麽喝過。為了讓他別醉,萊陽轉移了話題,問起了上海那邊。


    “我來之前給大家都說了,這個綜藝對我們,對俱樂部都是一個機會!現在劇場票房很慘淡,同行也對我們進行打壓。前幾天我和宋文打電話……他說如果可以,也想來參加,我說等我來了和你溝通。”李點道。


    “可以,明天我和肖導碰麵了問問,多個露臉機會,未來就多一條路,哎對了,雲麓咋樣了?”


    “懷孕都四個多月了,但還找了份工作,也挺不容易……對了,千櫻也快五個月了。”


    “那高雲建還沒打算結婚?”萊陽錯愕。


    “聽說是在籌劃,具體的我也不方便問。不過我覺得你現階段,更應該先考慮一下李良鑫。聽宋文說他完全變了一個人,對你意見很大,每次一喝多,就……說一些很不好的話。”


    這頓酒,萊陽越喝越煩悶。


    不過他的心態也不比去年了,最起碼學會了冷靜分析。關於李良鑫,的確該好好溝通一次。


    嘉琪讓自己帶的話,也該和他說說,要實在不行,大不了自己再找恬靜幫忙,反正已是自家小媳婦,該求就求唄。


    正聊到這兒時,萊陽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魏姐。


    萊陽有些驚訝地擦了下嘴,接通後發現魏姐的聲音颯中帶氣。她質問萊陽到杭州了,為什麽都不支吾一聲?好歹這事也是她竄的,真一點都不懂規矩。


    “哎呀姐!我的錯,這不……下午剛到嘛,和肖導約了明早見,這會才把房子收拾完,出來吃個飯。”


    “吃飯?你還有心情吃飯?我真想飛杭州去揍你!”


    “……姐,就一頓飯嘛,不至於吧。”


    “一頓飯是不至於!你和恬總和好也不打招唿,這事,也不至於!那你出賣我,這至於嗎?揍你一頓過分嗎?”


    嘶~


    萊陽吸了一口涼氣,看了眼旁邊的李點。他麵無表情地夾著菜,不過半邊肩膀都翹起來偷聽。察覺氣氛凝固,他小眼睛側瞥了下,往邊挪了挪,吧唧一下嘴道:“菜有點鹹。”


    “萊陽你說話!我問你,我那次找記者去雲彬,是不是你告訴恬靜她爸的?你……對方今兒下午找上來了!現在雲彬、宇科、以及一大幫相聯公司,甚至從上海到舟山的商圈都亂成一鍋粥了,這時候非把我拽進去!”


    魏姐調整了一下唿吸,繼續道:“你呀,本來就不怎麽聰明,一戀愛更傻了!還有心情吃飯,你知道事態嚴重到什麽程度了?恬總都沒給你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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