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季度結息的時候,銀行卡裏九位數的存款,使得一早各大銀行的短消息劈裏啪啦地轟炸過來。這些聲音被設置成了高山上的流水聲,清脆悅耳。


    最令她意外的是,銀行卡餘額為一分的前單位,也發來了三位數的到賬信息。“今天的出遊費用,就它們了。”此時,她的表情中無不在透露“就在卡裏留他個一分,絕不能再多了”的不屑一顧。


    白雲是陽城隱形的富豪,房產遍布各地,這點就連許之勝也並不知曉。金錢對她這個“老人”來說,沒有太多的誘惑。每年,她都會拿出存款的百分之十,分散捐給有需要的人,比如家庭貧苦仍然辛苦工作的人。要真的不屈服於生活的人,才能得到她的饋贈。賣慘沒有用。


    這次發燒能夠那麽快就好了,和她突然敬畏死亡有關。刹那間地不願死去,一麵是對謎團未解的不甘,一麵是因為許之勝,這個她談了一百次戀愛後心如死灰時,遇見的男人。


    發燒時,睡著了,躲在被子裏唿吸。把這種隱蔽的空間想象成躺在死亡的木箱子裏,享受同樣的窒息感。破被而出時,是一種重獲新生的幸福感。醒來之後,她幾乎一刻都不想再等,想去會一會靈夕湖。


    再去一趟迴來還會再次發燒嗎?


    靈夕湖是否會如她所想帶給她一些尋找秘密的路徑?


    靈夕湖到底有什麽魔力呢?


    等了一天,沒有許之勝的任何消息。眼看馬上就要天黑,他還到底過不過來呢?


    白雲又一次撥通了他的電話,耳邊傳來的隻是特殊定製的鈴聲,沒有傳來她熟悉的男人的聲音。沒辦法,她隻好放棄和他同行的計劃。


    不隻是沒有許之勝的消息,手機整天沒有響起了,她的手機好友不超過十個,而隻有許之勝和遊真被設置成了有聲。


    靈夕湖像一個精靈一樣,對一個背負生命秘密的女人做了什麽,使她念念不忘,想見他,像想見戀人一樣充滿了期待。


    一個人走路,她感覺不到孤獨,幾百年來一個人發呆,一個人吃飯,一個人散步,一個人做一切可能的事,可惜沒有翅膀不能自在飛。


    有次,她站在懸崖上,想要縱身一跳,試試自己有沒有飛的能力,以及不死之身能不能破解。麵對死亡的勇氣,需要絕望到極點,對任何東西失去興趣。顯然,白雲心裏有所牽掛,沒有真的跳下去。


    “我得在天黑之前趕到。”


    在酒店附近的書店逗留了一會,白雲叫了一輛車,直往目的地奔去。一路上,她不停地打開手機,看看有沒有許之勝的消息,結果可想而知。


    開始被夜色籠罩的靈夕湖,像一個熟透的少女的麵孔,湖心的幾座凸起的小島嶼,構成了她的不對成的五官,盡管如此,她依然散發出仿佛鬱金香一樣嫵媚的香氣。


    路上因為下過雨,濕漉漉的,偶爾有車輛駛去,並沒有停下身來。白雲也因此感到慶幸,沒有更多的人來打擾她的清夢。


    她看了看時間,已是晚上八點。自己已經一整天沒怎麽吃東西了,竟然不覺得餓,直到逛到一處麵館附近,安靜的燈光直直地照到了靈夕湖上,白雲看清了自己的倒影,脊背傴僂。這一次,白雲驚到了,這難道才是真實的自己的樣子嗎?


    當她伸直了腰身,湖麵上的影子還是傴僂著,一動不動。“看來,靈夕湖不說謊。”


    靈夕湖畔的梧桐樹長得很高很高,達到了幾層樓那麽高,枝葉下麵的樹幹幹練地站直著。湖麵上也有它們的倒影,也是直的。所以,它們的影子很長很長,長到望不到遠處,枝葉茂密的部分。


    走著走著,下起來小雨。一個陌生男人,從車上拿出了兩把傘,一把黑色,一把紅色。黑色給了自己,紅色遞給了雲。他們第一次這麽近距離見麵。


    “啊,謝謝你的雨傘,那我怎麽還給你呢?”


    “不必還啦。有緣自然會再見,到時候請我喝杯咖啡吧。”


    “等等,請問你怎麽稱唿?”


    “我是你的守護神。”


    說完,男人消失在了一條分岔路口的小徑。不遠處,他的車子還打著雙閃,可他並沒有迴到車上。


    雨傘先生的雨傘可謂是雪中送炭,這場雨淋下去,不生病才怪。白雲親切地稱他為雨傘先生。實際上,短暫的相遇,她連他的樣子都來不及記住。


    在一家冷清的飲料店買了一杯焦糖奶茶後,白雲繼續著她的行程。


    一個人慢慢走,走完一圈,已是夜裏十點三十分。在迴到出租車下車的地方,白雲望向靈夕湖,突然有一道亮光閃過,像是某種召喚儀式。


    白雲緊跟著亮光的方向,她走著,亮光向前延申,最後,無路可走。亮光把她帶到了湖麵,越到湖心,越明亮。


    白雲的雙腳已經完全不受控製,她的意識告訴她,她走向了湖心,實際上,在她踏入靈夕湖時,已經慢慢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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