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潭的死,一開始對薛家打擊挺大的;但廖家被奪爵,一下子轉移了永寧侯和老夫人的注意力。


    老夫人的轉變,讓薛湄感覺很突兀,她明明那樣疼薛玉潭。


    結果,她也因為這件事,擔心自家爵位,而不再為薛玉潭傷心,甚至不提她了。


    薛湄這才意識到,權勢到底有多重要!


    平時說不重要的,無非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做薛家的女兒,真真可悲。


    四月初,就在二房長孫滿月的時候,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七叔父女迴到了京都。


    七叔仍是那般瀟灑英俊,身邊帶著他的小女兒薛涵。


    薛涵長高了不少,看到薛湄就往她父親身後躲,偷偷衝薛湄做鬼臉。


    “大姐姐,你是不是特別高興?”薛涵問薛湄,“那個二姐姐死了。你很討厭她的,是不是呀?”


    她可能是跟著她父親去了南邊,學了一口軟腔調。


    薛湄跟著她學:“是呀!”


    “毒婦。”薛涵說。


    薛湄:“你再胡說八道,毒婦就要打你了。我說到做到。”


    薛涵:“……”


    算了,不跟這毒婦一般見識,還是躲著她一點吧。


    七叔則一直圍觀她們姊妹倆鬧騰。


    二叔家長孫的滿月宴非常熱鬧,也在門口搭了喜棚。


    而赴宴的人中,有個人薛湄有點好奇。


    他就是第一屆科舉考試狀元王鴻閣。


    王鴻閣被請到了裏麵坐,可見二叔很器重他,沒有半分怠慢。


    “王大人,我是成陽郡主。”薛湄主動上前和他打了招唿,“王大人也來赴宴?”


    “是。”王鴻閣道,“久聞郡主大名。”


    “惡名吧?”


    “有明,一定有陰。既然是名聲顯赫,自然也有難聽話。不過,郡主應該不會往心裏去。”王鴻閣笑道。


    薛湄也笑起來。


    她與王鴻閣閑聊幾句,然後聽說蕭明鈺也來了,薛湄去迎接。


    王鴻閣則在人群裏找尋某個身影。


    他瞧見了周棠。


    後來,王鴻閣一直沒往那個方向瞧,低垂著頭喝酒。


    小郡王又有些日子不在京都,一迴來聽說了薛、廖兩家之事,很是意外。


    此事談資極大,市井坊間沒有不談論的。明知薛侍郎也是永寧侯府的,其他人照樣問起。


    二夫人也被貴婦人們問了好幾次。


    “……陛下早就想奪了廖家的爵。”蕭明鈺告訴薛湄,“廖家自稱是陛下母族,陛下快要惡心死了。”


    “這是為何?”


    “陛下和我父曾經也往廖家走動。他們倆隻是廖後養子,被廖家同齡少爺欺負過。而廖後表麵上安撫他們,實則偏袒自家侄兒。


    我父算是心胸寬敞,都記恨廖家,素來不肯跟廖氏走動;更何況陛下……”


    更何況皇帝那麽心胸狹窄的人。


    皇帝肯定早就想搞廖家了。


    然而,他不能動,因為廖氏關乎廖皇後。一旦他給廖氏找麻煩,“不孝”這個帽子就能壓下來。


    廖真自己找死,給了皇帝機會。


    刺殺親王可是大罪。


    “如此說來,廖真還做了件好事。”薛湄笑道,“不知道他現在被流放到哪裏了。”


    “千裏之外的荒地吧。”蕭明鈺笑道,“廖真陰險得很,沒想到他栽在此事上。能說動廖真,你妹妹也是很有能耐。”


    薛玉潭是有點聰明的。


    隻可惜,她心術不正。這些聰明,都敗給了她的心術,最終把自己作上了絕路。


    薛玉潭為了“親王妃”這個夢,犧牲太多了。


    也許,在薛玉潭的世界裏,親王妃就是她能攀爬到的最高峰吧。


    可惜了。


    蕭明鈺又道:“我這次出去,帶了不少新鮮的布匹迴來,你可要挑選一些?”


    “不用了,多謝小王爺想著我。”薛湄道。


    薛湄府上有很多的布。


    這個年代,審美恨不能幾十年不變。如果紡織技術沒有大的進步,所謂新款的布,看上去也差不多。


    布算作通貨手段之一,薛湄的庫房裏存了很多,還有不少是蕭靖承送的。


    蕭明鈺:“那我迴頭選幾匹好的,叫人送給你。”


    薛湄隻好再次道謝。


    這天,王鴻閣早早離席了。他自稱有點喝多了,讓書童攙扶他先迴去。


    他始終沒有再往薛汐那邊看一眼。


    後來,二夫人私下裏跟薛湄說:“王大公子又迴絕了兩門婚事,他祖父說送他一美婢,他也拒絕了。”


    薛湄微微蹙眉。


    “他心裏還惦記著汐兒。”二夫人道,“上次在洱聖寺的事,汐兒跟你說了吧?”


    薛湄點點頭:“說了。”


    “他像是不死心。”二夫人道,“汐兒都嫁了,他還這樣,我甚是擔心。”


    薛湄:“但願他能控製自己。若他隻是惦記著,我反而會敬佩他深情。他要是敢做什麽,我先不饒他。”


    二夫人頷首。


    二少奶奶趙氏出了月子,孩子由乳娘照拂,她仍到二夫人跟前伺候。


    提到了汐兒,趙氏也說:“上次汐兒來,還問我在哪裏求子的。她過門有些日子了,尚未有身孕,她也挺著急。”


    說起了女人的家長裏短。


    薛湄有一搭、沒一搭聽著,沒有插話。她想起最近跟盧殊請教診脈,若她能全部學會,她不需要儀器就知道別人是什麽病。


    汐兒若是不孕不育,薛湄可以幫她。


    這件事上,薛湄不是很擔心。


    她最近又忙了起來,因為她的蒸餾器做好了。


    蕭靖承幫她做了好幾個。


    薛湄用來蒸麻醉劑,暫時沒有用來蒸酒。


    “……用樹脂做過濾。”薛湄對盧文道,“也許這樣得到的麻醉劑可以靜脈注射。”


    盧文沒見過蒸餾器,有點激動:“老祖宗,咱們真的能行嗎?”


    “實驗就是不停的嚐試。”薛湄道。


    光麻醉劑的實驗,盧文就做了小半年,他的確有點浮躁了。


    經過了一晚上的蒸餾,用樹脂當了濾紙,薛湄得到了過濾之後的曼陀羅汁,雖然隻有二十毫升左右。


    薛湄用針管收集起來,讓盧文弄幾隻小兔子來做實驗。


    小兔子活蹦亂跳的,被注射了五毫升的提純液就不動了。


    最後實驗證明,這種提純技術很好用,薛湄和盧文終於成功提純到了能靜脈注射的麻醉劑。


    盧文激動得差點哭了。


    “老祖宗,快替我告訴彩鳶,就說我做到了。”盧文道。


    說罷,他自己愣了下。薛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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