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對奚寶辰沒有任何意見。


    她不是專製的家長,不是說你不聽我的,我就要打壓你。


    很相反,薛湄支持奚寶辰的選擇。


    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的。在緊張的時刻,自己的心是最忠誠,它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


    薛湄尊重這種選擇。


    她喜歡吃棗泥酥,若有人對此嗤之以鼻,甚至說棗泥酥太過於油膩,不值得吃,她估計也想要發火。


    我選的,就是我要的。


    她這幾天沒過來,一則是她在關注科考,想知道第一屆科考的結果;二來是很熱,薛湄一動就渾身冒汗,她懶得出門;第三則是她派人去了解了榮王。


    科考很順利,題目是皇帝自己出的,主要考時務策。


    一共三個時辰,就在金殿內考試,皇帝與諸位大臣監考。


    “收上來的卷子,陛下很滿意。一同批閱的還有吏部尚書、宰相和幾位門閥的家主,他們也對這批學子的才華感到驚訝。”這是蕭明鈺告訴薛湄的。


    目前卷子還沒有改完,會在七月初一之前放榜,具體哪一天沒定下來。


    依照薛湄的建議,前三名叫狀元、榜眼、探花。


    大家都在等結果。


    而薛湄了解榮王,發現他府上養了四名幕僚,個個都有點能耐,他本人野心不小;他一直想跟戚家結親。


    還有一點,就是榮王不在京裏。


    天氣炎熱,戚思然還要去外地訪友;她走後的第三天,榮王接過來聖旨,知道自己要定親,也去了外地。


    他去的方向,和戚思然是一樣的。


    “緊張嗎?”薛湄笑問奚寶辰。


    奚寶辰心裏酸得厲害:“我不緊張,就是擔心你生氣。”


    說著,她眼淚就下來了。


    薛湄和她說,自己並不生氣。


    姊妹倆剖開心扉,聊了聊此事。


    奚寶辰哭了一場,擔心了好久的事終於解開了,她這才後知後覺開心了點。


    “……你知道榮王喜歡戚思然嗎?”薛湄問她。


    奚寶辰咬了咬唇:“大姐姐,你還記得以前我跟你說,那道士斷言我將來會做親王妃嗎?他說我富貴路崎嶇,走不好就是鮮血淋漓;但是看得開,才算真有前途。”


    薛湄:“……”


    “現已封了親王妃,我不怕。”奚寶辰道。


    薛湄頷首。


    她笑了笑,又忍不住對奚寶辰道:“薛玉潭肯定氣死了。”


    一說這話,奚寶辰果然高興了起來。


    她愁眉不展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還有什麽比壓下薛玉潭更讓人高興的?


    “之前,永寧侯府還心存幻想。現在他們都知道封親王妃的流程了。好想看看我父侯和祖母的臉色。”薛湄笑起來。


    她搬出來沒有多長時間,也顧不上去侯府看熱鬧了。


    不過,此事倒也很有趣。


    “外祖母因為我封親王妃,還是挺高興的。依照她的想法,肯定是指望我將來提攜薛玉潭。”奚寶辰道。


    說到這裏,她啐了一聲,“從小到大,外祖母就隻偏心哥哥們,看也不看我。現在指望我拉扯薛玉潭,做夢。”


    薛湄笑起來。


    她這次來,除了寬解奚寶辰,就是問問奚寶辰具體的婚期。


    “是十月初六。”奚寶辰道。


    也就是說,隻不到四個月的待嫁時間。


    這個時間,說快倒也不算特別快,隻是稍微有點倉促了。


    薛湄笑了笑:“我還想著給你置辦一點好的嫁妝,就是一整套家具——不過,小郡王說至少得半年時間。


    如此的話,我也不麻煩了,這些銀票你拿著,算是我給你的添箱底。將來到了王府,處處別拘束。”


    奚寶辰瞧見她拿出一大把銀票,愣了愣。


    她還沒見過這麽多,就接過來:“這多少?”


    “二萬兩。”


    奚寶辰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手都有點拿不穩了:“這、這麽多?”


    “你是要做親王妃的,不同於其他人。”薛湄道,“姑父能給你的,恐怕不多。若沒錢撐腰,容易被那些貴女們看低了去。”


    奚寶辰要還迴來:“這太多了,我不能要!”


    “我跟小郡王做買賣,今夏油紙傘遮陽,又是大賣。我半個月的進項就有了。”薛湄道。


    奚寶辰不知該說什麽了。


    薛湄又低聲告訴她:“別讓你娘知道,到了王府也別告訴王爺。這些錢自己藏好了,這是你的根基。”


    奚寶辰咬了咬唇:“大姐姐……”


    “別說客氣話,也別哭。我可不想再費口舌安慰你了。”薛湄道。


    奚寶辰破涕為笑。


    二萬兩,真是一筆巨款。有了這筆錢,奚寶辰腰杆子一下子直了很多,對前途也沒那麽悲觀了。


    也許,王府她可以闖一闖。


    道士說,隻要她看得開,就是好前途。


    “有什麽看不開的?”奚寶辰立在屋簷下,看著遠處低垂的驕陽,“還指望他喜歡我嗎?”


    她輕輕伸手,扯了扯欄杆外麵的芭蕉葉,慢慢透出一口氣。


    薛湄迴到了郡主府時,已經快到了晚膳時辰。


    薛池:“還以為你不迴來用膳。”


    花廳就他一個人。


    五弟到了郡主府之後,再也不肯去國子監念書了。


    薛湄考察了他,見他的確認字,而且也能寫一手好看的字,就不再拘束他了。


    他崇拜瑞王,正好瑞王府有校場,親兵們每天都要訓練。


    薛湄就讓蕭靖承把薛潤帶過去,混在他的親兵裏。


    晚上,薛潤再迴來睡覺,早起去瑞王府,反正兩府距離不過五裏地,騎馬很快就到了。


    對薛湄的話,蕭靖承向來言聽計從。


    薛潤正式有了事做,晚夕迴來就比較晚,且總是一身汗,趕不上薛湄和薛池吃飯的點。


    家裏的花廳,就隻薛湄和薛池兩個人用膳。


    “殿試那邊,有什麽進一步的消息嗎?”薛湄問大哥。


    薛池:“還沒有。結果未出,暫時保密,陛下還沒有做出最後決斷。”


    “七月初一之前出結果?”


    “但不會真拖到初一。”薛池說,“估計這兩天。”


    薛湄也有點期待了。


    她見證了曆史。


    或者說,是她改變了進程,人為創造了這個曆史。


    現在,她要親眼瞧見史上第一位狀元了,她如何不激動?


    她和薛池聊了聊此事,彼此都以為,結果要過幾天才出。


    不成想,翌日早朝就出來了。


    第一場考試的結果,是由太監宣讀的。讀完之後,再貼皇榜,就貼在皇城外護城河旁邊的牌坊上。而狀元郎,是個薛家眾人都不太陌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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