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和皇帝一起離開了,蕭明鈺與蕭靖承坐在雅座裏,兩人都沒開口。


    蕭靖承知曉薛湄的秘密,他絲毫不意外。


    薛湄是後世的人,她腦海裏有很多超過這個時代的知識。


    科舉製應該是很成熟的製度,故而薛湄說起來很流暢,蕭靖承絲毫不為她擔心。


    蕭明鈺卻不同。


    在他看來,薛湄的種種,都是大智慧,是任何人都無法匹及的。


    就連成蘭卿,恐怕也不及薛湄。


    小郡王心中,成蘭卿是神女。他突然意識到,他把薛湄的地位,放在了神女之上。


    薛湄,她是怎樣的人?


    蕭明鈺已然理不出頭緒了。他沒有開口,滿心鬱結。


    正好此時,延平郡主戚思然來了。


    她看了眼蕭明鈺,先和他見禮。


    蕭明鈺這才讓自己從思緒裏逃離出來,給她還禮,對蕭靖承道:“瑞王叔,侄兒先告辭了。”


    蕭靖承點點頭。


    戚思然也衝他微笑。


    蕭靖承對戚思然態度,和從前沒有絲毫變化,仍是淡淡頷首。


    “王爺,我做了幾個長命縷,送給了家中叔伯和兄弟,也給了太後娘娘,這個給您。”戚思然道。


    她遞過來一個精致的長命縷。


    她精通女紅,做出來的長命縷自然要比薛湄做的好看不少。


    蕭靖承接了:“多謝。”


    正好這個時候,運河麵上響起了鼓聲,龍舟全部進了河道,就要開始了。


    蕭靖承站起身,往窗口走過去,心裏漫不經心拿著那長命縷。


    這個時候,戚思然就看到,他腰間已經係了一個。


    蕭靖承望著遠方,手裏拿著戚思然送的長命縷,不知不覺脫了手。


    戚思然一聲驚唿,他似才迴神。


    長命縷一路飄蕩著,落在了街道上。這邊靠近運河,後街多汙水,長命縷落入其中,已經髒壞了。


    蕭靖承伸頭看了眼:“不小心掉了。你這個是多少銀子買的?迴頭我叫人多買幾個送給你,別忘心裏去。”


    戚思然隻感覺被人當頭打了一悶棍。


    他之所以接下這個長命縷,是以為此物是她購買的嗎?


    戚思然死死咬緊了牙關。


    她不該說的。


    然而此刻,她實在忍不住:“王爺,那是我做的。”


    “你做的?”蕭靖承似乎不太懂,“是嗎?”


    他仍是這等輕慢態度,戚思然不知是生氣還是委屈,眼眶裏已經噙了淚:“我做了好幾日,才做成這個。”


    蕭靖承表情不變,仍是非常冷淡:“我不知情。那可怎麽辦,你要什麽賠償?”


    “我不要賠償!”


    蕭靖承蹙眉。


    “你不明白嗎,我特意做給你的!”戚思然道。


    這話,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蕭靖承不好裝傻,也就直直迴視她。


    他眼眸鋒利,像是能穿透肌膚和骨頭,將人化成齏粉。


    “若我沒有記錯,當初太後要給你我保媒,你是拒絕過的。”蕭靖承冷冷道,“既如此,現在又私相授受,你是何用意?”


    戚思然的眼淚滾落下來。


    那時候當然不能同意。


    成蘭卿剛死不久,戚思然又覺得自己處處不如她。她嫁給蕭靖承,就永遠不如成蘭卿。蕭靖承也許不會多看她一眼。


    假如她拒絕,心高氣傲的瑞王爺,反而會上心呢?


    他將她記在心上,她再去白崖鎮幾年,兩人不就有了感情?


    到了那個時候,蕭靖承會求娶她的。


    可她萬萬沒想到,蕭靖承絲毫不在意她的拒絕,也沒覺得被冒犯。


    她去了白崖鎮,他待她也跟普通軍醫無異,從未另眼相待。


    戚思然的計劃失敗。


    她還想有新的計劃時,蕭靖承昏迷不醒;他昏得突然,醒過來也突然,讓戚思然的驗藥計劃沒有成功。


    醒過來後蕭靖承,眼裏、心裏,隻有薛湄。


    他從頭到尾,都是薛湄。


    戚思然萬萬沒想到,自己多年籌劃,不是敗給了成蘭卿,而是敗給了薛湄。


    她如何肯認輸?


    薛湄不管是外貌、家世還是才情,都不如她!


    盧殊也說,薛湄在盧家學習醫術的時候,表現得很普通。


    “不許哭,像什麽樣子!”蕭靖承見她這樣,更是不耐煩,“怎麽,本王還得跟你賠個不是?”


    戚思然:“……”


    她一時尷尬無比。


    蕭靖承在她麵前,從來沒有自稱過“本王”。


    她滿心憤怒,又很委屈:“我又無惡意。”


    她擦了擦眼淚,又道,“你是因當年我不肯而惱了我?你知曉緣故的。”


    蕭靖承:“……”


    “成蘭卿在前,你哪有心思談婚論嫁?我總不能隻嫁給瑞王,而不是你。”戚思然道,“現如今呢?”


    蕭靖承望著她,心裏無比膩味,不知賀方哪裏不對勁,就偏偏喜歡她這樣的。


    因為她乃貴女嗎?


    戚氏門庭高,賀方哪有機會成為戚家女婿?


    但是,又不能強求。一旦強迫賀方令娶他人,戚思然反而是他求而不得的一根刺。


    “本王要與成陽縣主成親。”蕭靖承道,“現如今,隻收她送之禮,隻待她親厚。其他女子,皆要避嫌,哪怕是親戚。”


    說罷,他轉身出去了。


    戚思然立在原地,渾身似被冷水澆灌了。


    蕭靖承離開之後,去了皇宮。他沒有進去,而是在宮門口等著。


    今日大家都去圍觀幾位皇子賽龍舟,本就肅穆的宮城門口,這會兒更安靜了。


    戚思然一個人在雅座待了片刻,去了戚太後那邊。


    戚太後的雅座裏,約莫有二十幾名誥命夫人等。


    有人旁敲側擊,想要把自家女兒嫁給瑞王,詢問太後:“不知那孩子,太後娘娘可有印象麽?”


    戚太後笑了笑:“有些印象。前年中秋,她給哀家送了一副畫兒,畫得那月夜、山巒、飛鳥都像極了。


    很是有才華,光這一手丹青,就了不得了。這滿京都的女孩子,除了成陽縣主,哀家挑不出比她更好的。”


    戚思然聽到這裏,整個人如遭雷擊。


    在場這麽多夫人、長公主、公主的,都聽聞過成陽縣主。


    她是挺厲害的,光珠算那一樣,成陽縣主就占盡了風頭。


    卻沒想到,她居然真有本事,得到戚太後的青眼,要做瑞王妃了。


    大家都不太服氣。


    憑什麽啊!這也是戚思然的心聲,到底憑什麽是薛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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