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約既成,三少爺就說:“參賭的人,都迴去拿錢。咱們請侯爺做個公證,把錢都給他。”


    薛湄:“三哥,我父侯自己也參賭,他做公證不合理吧?”


    府上有權勢的人,都參賭了。


    三老爺和七老爺目前不在家,而二老爺是庶子,他好像沒這個份量。


    三少爺眼珠子轉了轉,正在考慮請誰做中間人的時候,薛湄又道:“我倒是有個人選——安誠郡王蕭明鈺,三哥可認得他?”


    三少爺自然認得蕭明鈺。


    蕭明鈺是皇帝的親侄兒,算得上權貴。不過這位小王爺不幹涉朝政,平時也不怎麽出門交際,過分低調,沒什麽存在感。


    若不是薛湄突然提,薛家眾人幾乎想不起朝中還有這麽一位王爺。


    “請安誠郡王?”三少爺愣了下,“咱們府上跟他又不熟,他豈能樂意?”


    安誠郡王每次來看薛池,都是走西苑那邊的角門。除了最近情況特殊,他來了兩次,以前也是兩三年才登門一次。


    饒是侯爺聽說了,也不會想著去攀交他。


    況且,侯府並不知道郡王還跟薛池保持交情。


    “他是大哥的同窗,派人去請他,他應該樂意的。”薛湄道。


    “胡鬧,郡王也是隨便請的?”永寧侯嗬斥,覺得女兒異想天開。


    薛湄:“父侯,您是覺得咱們侯府沒資格請郡王?”


    怎麽可能?


    “請不動,何必自取其辱?”永寧侯冷笑了聲,“平時不走動,貿然去請人家,誰會搭理你?”


    “讓大哥的小廝去請,應該能請動,他會賣大哥這個麵子的。”薛湄笑了笑,“郡王有權勢,為人也公正。若沒有他做中間人,這賭約我不參加了。”


    眾人豈能讓到嘴的鴨子飛了?


    他們紛紛看向了永寧侯。


    老夫人:“派人去請。當年咱們家貴妃娘娘還幫過安親王,他兒子怎麽也要感念咱們家。”


    “若是請不到就算了。”薛湄笑道,“到時候,請老夫人身邊的程媽媽做個見證,也一樣。”


    永寧侯隻得忍了這口氣。


    現在是晚上了,此事需得等明日再辦。


    眾人各自心不在焉,吃了一頓飯。


    飯後,眾人散席。


    五少爺薛潤跟上了薛湄,大怒:“你是不是傻?銀子全部被他們騙了去,現在怎麽辦?”


    “萬一我贏了呢?”薛湄笑道。


    五少爺啐了她一口:“你糊弄誰?他們怎麽可能讓你作弊蒙蔽過去?你必須真的讓大哥站起來、能走路。”


    “對,我說的贏,就是這個意思。”薛湄道。


    五少爺:“……”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她又要倒黴了。好不容易賺了點錢,生活有了轉機,又被她毀了。


    真真氣死小爺!


    小爺還想每天去蹭飯,隻怕也到頭了。


    五少爺恨不能一頭給他大姐姐撞死!能不能不要這麽愚蠢?


    做個正常人很難嗎?


    以前她是諂媚丟臉,現在是狂妄自大。


    五少爺心力憔悴。


    二房那邊也迴了自己院子。


    二夫人想到那個賭約,就道:“湄兒那筆錢,就要被他們瓜分了。”


    二老爺:“對她而言是好事。她的財已經外露,又是巨款。若不能分給他們,她別想踏實過日子,遲早要被他們殺人奪財。錢財散盡,保住命,挺好。”


    二夫人歎了口氣:“這個府裏,哪裏是家啊?”


    二老爺沉默。


    “她遲早要嫁出去,比我們好。”二夫人又道,“咱們是一輩子陷在這裏,這是命。”


    二老爺再次沉默。


    這個年代還沒有科舉考試,武官靠自己立戰功、文官靠“九品中正製”推舉,憑級。


    二老爺薛景盛是個庶子,若需要做官,就需要族中長輩的推舉。而現在的族長,就是永寧侯。


    永寧侯巴不得這位二弟在家中荒廢,從不給他機會。


    他們夫妻倆唉聲歎氣,薛湄去了趟西苑。


    已是半夜,薛池睡下了。


    薛湄進來,眾人吃驚。


    薛池被吵醒,沒有下床,蹙眉看著站在他床前的薛湄:“怎麽又詐屍?”


    薛湄笑:“大哥,你別惱,我這次是真有事。”


    說罷,她就把今晚打賭的事,告訴了薛池。


    她以為薛池會大發雷霆。


    不成想,他隻是冷冷瞥向她:“知道了,滾出去!”


    薛湄:“大哥,你同意參賭嗎?如果你同意,我賺迴來的錢分你一半。”


    “你即將輸光身家,哪怕有了退婚書也還不起聘禮,在家受人嘲笑、出嫁受人輕視。看你這麽慘,我為何不同意?”薛池道。


    這是認定了薛湄會輸。


    薛湄尷尬摸了摸鼻子:“親兄妹的,別這麽毒。”


    薛池:“你拿我打賭,不毒?”


    “我能治好你。”薛湄道,“大哥,你已經這樣了,還能更糟糕嗎?不如讓我試試。一旦成功了,咱們能賺不少。”


    薛池冷哼了聲。


    他微微闔眼,像死了似的躺著一動不動,隻是嘴皮略牽:“出去。”


    薛湄出去了。


    她迴到了自己院子裏,下人們又是一番哭鬧。


    丫鬟們和戴媽媽都嚇瘋了,覺得薛湄簡直是腦子不清楚。


    “以後怎麽辦,以後要如何是好?”紅鸞大哭,“我們院中又沒錢,又要受氣了。”


    好不容易揚眉吐氣。


    “你們就認定了我會輸?”薛湄哭笑不得,“別慌,好日子還在。”


    紅鸞哭得更大聲。


    戴媽媽也抹淚,那些錢就這麽被大小姐敗了出去,她們好心痛。


    翌日早起時,薛湄精神抖擻,而丫鬟們和戴媽媽,個個眼睛腫得老高,不知是一夜未睡,還是哭了整夜。


    她們似霜打茄子,懨懨的提不起精神,就連早膳也不想去取了,還是廚房給薛湄送了過來。


    廚娘可能是以為薛湄即將沒錢,今早的早膳有點敷衍,而且少了兩樣小菜。


    果然狗眼看人低。


    紅鸞瞧見這樣,更是落淚,心中說不出的淒苦。


    永寧侯則派人把玉忠叫了過去,讓他去趟安誠郡王府。


    他以為,玉忠肯定連王府的大門都進不去。


    永寧侯府的人都打算,讓程媽媽做個中間人,這是薛湄自己指定的,沒人欺負她。


    不成想,玉忠很快迴來了,與他一起來的,還有安誠郡王。


    永寧侯微訝,急忙忙行禮:“王爺。”


    “小王聽說貴府有趣事,想請我做個中間見證。侯爺這樣信任我,我萬分榮幸。”安誠郡王道,“何時開賭?”


    永寧侯被他說得飄飄然。他侯爺的名聲,居然還能請動皇親國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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