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情況也不像是賈璉想的那麽壞,舅舅還需要賈璉給許大人撐場子呢!又怎麽可能輕易的讓賈璉委屈。


    畫風一轉的舅舅強行擺出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道。


    “哦,許大人做了什麽,難道還能弄得鴻臚寺上下天怒人怨了不成!”


    張二河對這個鴻臚寺卿還抱有一絲期望;


    一個榆木腦子的書生,讀書腦子都讀壞了,最多也就是好麵子,愛享受罷了,還能做下什麽大事不成。


    卻不想賈璉瘋狂點頭。


    “嗯嗯嗯!說天怒人怨都算輕的了!”


    賈璉故意在嚇舅舅,此刻給賈璉思考的時間足夠多了,賈璉明白,隻有形勢越嚴峻,才能讓舅舅投入更多的資源拯救,那自己的到的好處也就越多。


    至於真相如何,那不重要,反正自己也不了解,全是道聽途說罷了。


    而情況確實如賈璉所料,聽這個外甥這麽一說,上一秒還智珠在握舅舅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什麽!快和我說說,這姓許的幹嘛了!”


    張二河不不認為賈璉敢騙自己,這小子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絕對沒有這個膽子,但賈璉都這麽說了,那就表明情況可能比自己想的嚴重的多。


    他姓許的如何不重要,但是若影響了皇帝的計劃,那張家可就徹底完蛋了。


    一旁的表哥見舅舅如此,笑的更有深意了。


    這官場就是一張無形的網,身處其中的人便是網上的一個結,隻不過位置高低、結的大小而已。


    表哥是學閥陣營的,可是這陣營和陣營之間盤根交錯,誰還沒幾個門閥,世家,清流,閹黨,士族的親戚朋友了。


    灰色是官場的底色,並不是簡單的非黑即白,不要把官場想得白璧無瑕,也不能把官場想得漆黑一團。


    但說到底自己的利益代表了陣營的利益,而陣營的利益又影響了自己的利益,看到閹黨佞臣一派的舅舅倒黴,表哥自然是滿意的。


    但若舅舅能讓出一部分利益,那自己幫親不幫理也是常情,適可而止的幫自己的舅舅一把,順便撈一些好處,那是不會被人詬病的。


    於是表哥笑了笑,用茶碗擋住了自己快繃不住的笑臉,插了一嘴道。


    “哦,這老許可是太上皇年間賜的同進士出身,在翰林院典簿廳潛心了幾十載了論撰文史,稽查史書,為官一道頗是寫出過幾篇好文墨,怎麽到了鴻臚寺卻掣肘與人了!”


    表哥這是有心指點賈璉,好在賈璉來這紅樓這段日子惡補過各種權力架構,明白了表哥的意思。


    如果說這國子監相當於中央組織學校,那麽翰林院就相當於中科院,工程院。隻是二者之間很多行政功能是重疊的。


    而這許大人的履曆在表哥的眼中翻譯過來就是,早年間運氣好讀了個水碩,因此進了中科院檔案室負責抄報紙,寫了半輩子狗屁不通的文章嚇混日子,是幹了一輩子學術,莫名其妙的有了實權的家夥。


    如此看來這位許大人,在表哥心中是不受待見的。


    這讓賈璉更有了發揮的餘地了。


    “舅舅你可不知道,這鴻臚寺原來在老張大人在的時候是一團和氣,那張大人是個有能為的,為鴻臚寺爭取了不少福利。”


    賈璉邊說,邊想著當初小吏忽悠自己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狀態,然後學著表現給舅舅。


    “嗯~”


    說到這,賈璉故意的遲疑了一會,當初因為鴻臚寺小吏的這個遲疑勾起了賈璉的好奇心,賈璉也想把這招用在舅舅身上!


    果不其然,舅舅忙問道。


    “後來怎麽了,屁大點冰敬火敬還能生出什麽事端不成!”


    賈璉見舅舅真的急眼,也明白火候到了,一口氣道。


    “就是如此啊,舅舅不要小看這個,別的衙門拿那點散碎銀子當個消遣,而鴻臚寺上下可是指望著銀子過活的!”


    說話的賈璉盡可能把鴻鈞寺上下對這筆銀子的看重描繪的如及生死一樣。然後開始在許大人身上潑髒水。


    “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等張大人走了,這福利也就停了,新來的許大人沒那個要福利的本事,卻還張羅著享受著以前的待遇!”


    聽話,張二河也算明白了,這姓許的在鴻鈞寺像新官上任三把火,作威作福一般,卻被上下抵觸了。


    賈璉見舅舅在咬牙,繼續添了一把火道。


    “若是下屬官吏做不到,聽聞許大人不是責罵,就是問責。弄得鴻鈞寺上下是苦不堪言,一個個都密謀著怎麽搞掉這個許大人呢!”


    賈璉把鴻臚寺的小吏怎麽糊弄他的話學了來,用來怎麽糊弄自己的舅舅,順便自己添油加醋了一番,把鴻臚寺上下在尋找能填平窟窿的冤大頭,說成了想辦法弄走這個許大人。


    因為這個更符合邏輯。


    小吏糊弄賈璉的那兩子,賈璉都能識破,指望這個去糊弄舅舅不現實。


    倒不如自己先言明了,鴻臚寺上下烏起碼黑的沒有一個幹淨人,而新來的許大人是個不懂規矩的,弄得鴻臚寺快撐不住要暴雷了。


    然後把小吏糊弄自己的現狀學給舅舅聽,自己能聽懂的舅舅自然也能聽懂。剩下的,就要看舅舅要怎麽處理這鴻蒙寺的事情了。


    無論舅舅是為許大人擦屁股爭取下福利,還是下狠手調整鴻臚寺內部的權力架構,那都不是賈璉能左右的。


    但是,無論哪個選擇,賈璉總是有好處的。因為舅舅不管是爭取福利,還是調整權力架構,好處都不會落下許大人和自己這一對他的自己人的。


    所以,接下來無論舅舅要做什麽都不重要。自己隻要等著結果就好了。


    而這個答案也確實讓張二河糾結了起來,如果真的像賈璉所說,那麽為許大人爭取福利是最簡單的辦法。


    可是這個辦法治標不治本,張二河要的是有個人能鎮住鴻臚寺,為以後鴻臚寺由邊緣機構轉向實權部門做準備。


    而一個因為排擠就服軟了的領導,是一定做不到鎮住場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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