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半天的賈赦也累了,見狀賈璉忙扶著賈赦去休息,而入了內室,賈赦的作塌竟然是一個滿床笏。


    可不要小瞧了這個,郭子儀六十大壽時,七子八婿皆來祝壽,拜壽時把笏板放滿了象牙床。


    於是有了這滿床笏這一稱唿的象牙床,富貴人家以此標榜自家,家門福祿昌盛、富貴壽考。


    而經年不壞的象牙床可是能傳家的東西!


    賈赦這個看著也是老物件了,想來賈赦年輕的時候,也如賈璉一樣,有個權貴夢吧。


    老頭側臥在床上,用手拍了拍床笫,示意賈璉也坐下。


    賈璉倒也懂了一迴事,坐在床邊準備好好聽聽賈赦講古。


    而賈赦看著這個相貌英俊,有幾分自己年輕時候風采的兒子,心中多了些許的惆悵!


    “我的兒啊,你老子我是京城出了名的紈絝,是滿京城的臭狗屎了!誰見誰躲的那種!有我這樣的爹,你是不是覺得沒什麽體麵可言啊?”


    賈赦自我貶低了一頓,聽賈赦這麽說,賈璉忙擺手道。


    “怎麽會,爹的富貴兒子可是羨慕的緊啊!”


    賈璉全然不提賈赦的紈絝,倒也是刻板印象影響了他,紅樓中描寫的賈赦就不是個好人。


    賈赦笑了笑,對於兒子的口是心非也不戳穿,自顧自的道。


    “哎,人這一輩子,就沒有什麽選擇過,不是隨波逐流,就是迫不得已而已!”


    賈赦說的很心酸,又拍了拍賈璉的肩膀道。


    “你是不是也覺得就是因為你老子是個紈絝,是京城權貴圈裏人見人躲的混蛋,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啊,阻了你上進的心思啊?”


    “你是不是也在想著,要是你爹能靠譜些,你也樂得輕鬆了啊!”


    聽賈赦這麽說,賈璉剛要解釋,誰知道賈赦根本就不等賈璉迴答,他長歎了一口氣繼續道。


    “兒啊,別信這些風評,這純屬放屁!”


    說著指了指周圍!


    “滿四九城裏,這四王八公,清流門閥,皇親國戚,誰家還沒幾個不肖子啊!”


    “底蘊厚的人家,就算家裏人各個成才也會培養幾個不肖子的。”


    說著點了點賈璉。


    “所以啊,當紈絝不是壞事。那懂分寸的紈絝,才是眾家族之間溝通的不可或缺的渠道。一些不太正式,或者不太確定的事,就得指望他們了。”


    賈璉接過了話茬道。


    “這個兒子懂,有本事的人畢竟稀少,沒本事的才是常態!這出相入仕一不小心就禍及全家,倒不如讓沒本事的兒孫當個紈絝,這才是存家的正道!”


    聽賈璉這麽說,賈赦滿意的點頭道。


    “對嘍!想不到我兒還有這樣的見識!這紈絝有紈絝的好處,小毛病一句我家那兒子就個混賬,也就沒人真的較真了。”


    “就算子孫真的太不爭氣,紈絝過頭了,惹得天怒人怨。大不了舍了孩子,總會給家裏一個周旋的。兒你懂了嗎?”


    賈璉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問道。


    “所以爹爹盼著兒子當個紈絝?”


    賈赦卻搖了搖頭。


    “不,你不配。當紈絝得有個牛逼的老子或者牛逼的爺爺,你老子我不行了。你也當不了紈絝了”


    這話可有玄機,“我不行了”這話意思也在暗示著,我以前行過。


    賈璉還真不知道賈赦年輕的時候到底行不行,試探著問道。


    “爹爹,當年也風光過?”


    賈璉這算是觸到賈赦的激點了,隻見賈赦洋洋得意的道。


    “哼!也就是你是我親兒子,我才告訴你。你爹我年輕的時候,可是太子伴讀,師從太子少保,位列詹事府從六品左讚善,司職駁正啟奏,轄崇文館及太子惕隱司。”


    說著又指了指西麵,繼續道。


    “些衙門口裏主事的大人,以前都是爹身後的跟屁的太子舍人!”


    所謂東富西貴、南貧北賤,西麵住的那都是當官的人。


    賈赦這啪啪的這一串的名頭,不過是在表明自己年輕時候的風光,是說他是個位卑權重,當年太子親近的人物。


    翻譯過來就是說,賈赦年輕的時候,是從六品的官身,主要工作是幫太子看折子,協管與崇文館的溝通以及看太子的賬本,是詹事府裏的紅人。


    而詹事府就是太子法理上的譴謫。


    賈璉聽了這個吃了一驚。


    “這詹事府是指哪個說出,''四十年的太子,古今罕有.''的老殿下的那屆詹事府嗎?”


    當今皇帝還沒立太子,上頭還有個太上皇,因此這詹事府就名存實亡了。而曾經的詹事府,就是造反了的太子的詹事府。


    賈赦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對,你爹我就是老太子的門人!”


    對兒子賈璉,賈赦是一點也不避諱。這要是以前和他不親的賈璉,賈赦肯定是絕口不提的。


    但現在兒子非要和自己親近,那自己就要把其中的兇險告知兒子了。


    吃大瓜了吃大瓜了,賈璉算是吃到大瓜了,忙追問道。


    “老殿下可是壞了事的!那等大錯,爹爹竟然能安然無事?爹果然有幾把刷子啊。”


    賈赦搖頭晃腦道,挺享受賈璉的吹捧的。


    “嗬嗬,老殿下是壞事了,可爹我又沒參與什麽,關鍵還是你爺爺!”


    說這話的賈赦很糾結,而聽得興起的賈璉卻忍不住問了下去。


    “這又有祖父何事啊?”造反這種事,就算沒參與,可是與參與者親近也沒那麽容易脫了幹係的。


    皇帝還能看一個國公麵子不成。


    誰知賈赦咬牙切齒的道。


    “當年,平了叛的就是你那祖父啊!”


    “啊”


    賈璉一聲驚唿。


    而賈赦更歎息了。


    “哎!這就是為什麽,你祖父追封國公入葬,而傳到你爹我手裏隻有個一品將軍的原因了!”


    聽到這賈璉才恍然大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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