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在門把手上的手慢慢的垂了下來,賈芍扭曲著麵孔轉過身,臉上的表情恨不能將他拆成碎片咬爛了吞下肚去,“我會要求換女醫生,你們這不會連女醫生都沒有吧,再不行我會換醫院!!!”

    “唰……”窗簾被拉開,突然打入的陽光有些刺眼,賈芍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躲閃著視線。

    “女醫生也是同樣要摸要揉要捏要畫的。”甄朗懶懶的靠上椅背,“你雖然性格大大咧咧,但是通常不喜歡別人侵入你的親密距離之內,你確認能接受有雙手在你身上爬來爬去?即使是醫生。”

    賈芍的臉在變幻著顏色,陰沉沉的。

    甄朗說的沒錯,除了她極度信任的人,她是不喜歡有人太親密靠近自己的,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練功的原因還是自己心理問題。她有強烈的領地感和私人空間感,一旦有人靠近自己,就會下意識的躲閃和戒備,如果是突然的闖入她的空間,她甚至會無意識的揮拳。

    所以她不喜歡擠公車,寧可蹭著大仇人的車坐,也不願意和別人肢體接觸。當然,平常時候她會盡量克製住,也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個小毛病,甄朗是從哪看出來的?

    “我……能忍。”這三個字,說的咬牙切齒。不知道是在說服甄朗還是在說服她自己。

    “關於這點可以以後再討論。”甄朗忽然不再與她爭論下去,“你堅持要做,我肯定要將所有的危險性都告知你,好歹也是同居關係,我會盡可能的詳盡說說。”

    聽到這,賈芍眼中的堅決閃現了一絲鬆動,想了想,大步的跨了迴來。抽出椅子坐下,“說!”

    “那個……”甄朗翻著文件,抽出一張紙遞到她的麵前,“手術同意書,我會仔細的講解給你聽,算是朋友贈送。”

    他的手指勾勾,示意賈芍靠近些,伸長了脖子的某人索性搬著椅子靠近他身邊,貼著他的手臂坐著,豎著耳朵聽。

    “雖然現在這類手術是很小的,但是不能保證完全不出意外,對麽?”甄朗的聲音很認真,偶爾看一眼賈芍也是精光內斂,沒有半點玩笑色彩,“還有人為的遭遇,比如說車禍,比如說嚴重撞擊,都有可能造成假體破裂,那麽那時候就必須取出,不然就會……”

    “會怎麽樣?”不等甄朗開口,賈芍急急的追問。

    “破一個就單邊咯。”甄朗的口氣很隨便,“一邊a減一邊d加。”

    “那還怎麽走路?”賈芍衝口而出,“不是

    要歪著走?”

    甄朗聳聳肩膀,笑的有些壞。

    “不對。”賈芍想了想,“那可以再裝的,是不是?”

    “可以。”甄朗很誠懇的迴答,“不過,要全部取出,再清理裏麵的創口,等全部長好再重新裝新的。不過……”他盯著賈芍的臉,手指輕敲著桌麵,“一個人的皮膚一旦被拉伸開,再取掉裏麵的東西,你可以想象下是什麽樣子。”

    賈芍的嘴角有些些的抽搐,“吹了好久的氣球漏氣了。”

    甄朗點點頭,給她一個你很聰明的表情。

    “還有……”他伸手掐了掐賈芍的臉,被掐的某人極不爽的拍開他的手,鼓著眼睛表達著自己的不滿,絲毫沒有發現,她與甄朗之間手臂相蹭,唿吸相聞,沒有半點距離。

    “人體皮膚厚度是有極限的,如果一次不成功,最多再放一次,接下來就算肯多做,也要極為小心了,記住,以後不能穿吊帶了。”他伸手指指腋下,“會有刀口。”

    每說一句,賈芍的嘴角就下拉一分,再說一句,眉頭又打結兩寸,等他全部說完,賈芍的表情已經極度扭曲變形。

    “我勸你,再考慮下吧。”甄朗的聲音仿佛帶著誘惑,“畢竟這個一旦裝上去,就不是你說取就能取的。”

    賈芍眨眨眼睛,還想說什麽,甄朗的手在文件夾裏翻著,“這是別人手術失敗的照片,我常拿來做病例研究,你看看好了。”

    那照片簡直可以說是觸目驚心,血肉模糊,賈芍隻看到寸寸刀口,道道傷疤,還有變形的胸部,幹癟的皮肉,兩邊淒慘的不對稱對比。尤其照片古怪的色調,活像車禍現場拍出的可怕感覺,讓她看了幾眼就飛快的別開臉。

    她的小心肝一顫一顫的,胃裏麵莫名的液體開始翻湧,幾次衝上喉嚨口。

    甄朗臉色平靜的收拾好照片,“這些都是實拍的,既是警醒女人愛美有個度,也讓醫生時刻警覺不能出半點差錯,醫療保險保不了心理創傷。”

    賈芍輕咳了下,好不容易穩定了心神,沉思冥想,心中兩個念頭在互相較量爭奪著。

    眼光,落在甄朗收拾文件的手上,一張張的紙從麵前劃過,晃動了記憶,折疊成了虛幻的紙飛機。

    本已鬆動的眼神忽然變的清明,賈芍忽然抬頭,眼睛死死的盯著甄朗,“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麽?”甄朗收拾桌子的手一停,極其自然的迴應她的問話。

    “沒什麽。”她揚起下巴,“我還是決定做,這家醫院不是上千例手術都沒失敗過嗎?我就不信自己會是失敗的例子,我堅決要做。如果你不接,那我找別的醫生。”

    甄朗的手一停,表情平靜中帶笑,“當然接。”

    “是不是要脫衣服檢查?”某人雙手一掀衣擺,視死如歸的往上撩著,“來吧。”

    不過她的衣服還沒掀動,就被某人的手按住了,“等等。”

    “什麽?”賈芍動了動唇,低頭看著那雙連衣服帶人掐著自己腰的雙手,修長的手指緊貼著她,薄薄的t恤擋不住他手掌心的溫度,熱熱的傳上她的身體。

    他的手好大,就這麽一掐,自己的腰身幾乎有三分之二在他的掌握中。她發覺,此刻的自己與甄朗相比,竟然有嬌小之感。

    “你先說說,想要多大的。”甄朗手上用力,把她按迴了椅子裏。

    他的意思,是同意給她做手術了?

    “要,這麽大的。”賈芍的手在空中比劃著,伸到胸前虛虛攏了個高度。

    “兩個梨?”甄朗很形象的打了個比喻。

    她歪著腦袋想了想,還是覺得有點小,手掌又提了提高度,“這麽大。”

    “兩個香瓜?”紅唇斜斜拉伸,仿佛是在笑。

    賈芍幻想著電視上惹火尤物的身材,堅定的搖搖頭,再度把手的高度提了提,“這麽大!!!”

    甄朗了然的點點頭,意味深長一聲感慨,“兩個早春紅玉的麒麟西瓜。”

    “嗯!”賈芍這一次終於滿意的笑了。

    “行。”甄朗答應的非常幹脆,起身脫著醫生袍,牽上她的手就往外拽著,“走!”

    賈芍被拉著一路疾行,有些莫名其妙,“幹什麽?”

    甄朗腳下一停,猛然迴身,刹車不及的賈芍一頭撞進他的懷抱。

    下巴被抬起,甄朗俊秀的笑臉在她眼前無限放大,“帶你去適應以後的生活啊,先習慣習慣。”

    這個能提前習慣的嗎?

    滿腹疑問的賈家姑娘活活被甄朗塞進車裏,一路開到最近的超市,直奔水果專區。

    “你這是幹什麽?”

    推著車子的賈芍,望著甄朗興致勃勃的在水果區轉悠,不明所以。

    甄朗詭異一笑,挑了四個差不多大小的西瓜丟進車裏,手臂一攬賈芍的肩

    頭,“走,迴家。”

    付賬時,甄朗特地買了三個大號的塑料袋,將其中的兩個自己裝了,另外兩個分別裝在袋子裏,雙頭對綁結在一起。

    看了看,又拎了拎,似乎非常滿意的衝賈芍勾了勾手,賈芍傻傻的把頭伸了過去,“幹啥?”

    啥字還在嘴邊打轉,她就覺得脖子上猛的一沉,好玄沒把她拽地上去,“哎呀……”

    這才發現,塑料袋已經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兩個西瓜一左一右剛剛好的垂在胸部,重的讓她脖子都快抽筋了。

    剛張嘴,甄朗已經親密的摟著她的肩膀,湊上她的耳邊,“你不是要這麽大的麽,先適應下啊,不然以後你說不舒服要拿掉我可就沒本事複原到現在這樣了。”

    不舒服?誰說她會不舒服?

    賈芍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她用力的挺起脖子,直起了背,在甄朗的笑容中艱難舉步。

    不過是從超市走到停車場的距離,賈芍就覺得自己快要透不過氣了,兩個碩大的東西壓的她難受就算了,隨著她步幅的擺動還不時的晃來晃去,極難掌握平衡。

    “喂,獸醫等等我。”眼見著甄朗已經走出了十步遠,她提步追了上去,以往輕盈的幾步就能趕上的距離,此刻卻變的非常遙遠。

    才跑了兩步她就停了下來,兩個西瓜擺動壓迫著她的胸口,唿吸變的艱難,姿勢也變的怪異無比。

    她直著脖子重重吸了兩口氣,發現甄朗已經站在了車邊,正帶著笑望著她。

    氣喘籲籲的跑到車邊,她慘兮兮的扶著車門,大口的喘息著,耳邊已經傳來了甄朗的聲音,“抬頭,挺胸,人家美女都是閑庭信步優雅端莊的,哪有你這樣勾著脖子駝著背,烏龜一樣的形象。”

    聞言某人立即抬頭,縮脖子,挺胸,目視前方,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一路開著,賈芍隻覺得以往平坦無比的路忽然多了無數個坑,上上下下的顛著,兩個大球在胸前蹭啊蹭啊,又顛又墜,她幾乎覺得唿吸無能了。

    伸出手,托起胸前的兩個麒麟西瓜,終於感到了一絲輕鬆,臉上露出了解脫的笑容。

    隻是這笑還來不及綻放,就被身邊一個笑著的聲音打斷,“你以後在大街上累了,也捧著胸走路?”

    賈芍的表情一愣,慢慢的鬆開了手,那兩個重重的東西又墜了迴去,連帶著剛剛挺起的脖子又彎了下去。

    悄

    悄的,把身體蜷了起來,兩個西瓜被偷偷的放到了腿上,賈芍喘著,覺得不僅是脖子,背都繃疼了。

    “下車!”

    好日子還沒有幾分鍾,甄朗的聲音就象是催魂似的,讓她苦了臉。

    腳下搖著,身體晃著,怎麽也找不到平衡點。

    短短的路程,對她而言走起來無比的痛苦,好不容易走進了電梯,眼見著就能到家了,她扶著牆壁,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電梯門開的一刹那,旁邊的人飄飄傳來一句,“你的鞋帶鬆了。”

    她低頭,以往一溜可以從胸前看到腳麵的視線,就此被兩個西瓜阻擋,什麽也看不見。

    撥開,又滑迴來,再撥開,又沒有多餘的手可以係鞋帶。

    就這手忙腳亂的空擋,那電梯已經緩緩合上,門外站著的人帶著忍俊不住的笑意,看著她的慌張。

    “等下!”她叫著,往門外竄去。

    左腳,踩住了右腳的鞋帶,整個人跌跌撞撞的往地上撲去。

    手掌,靈敏的撐住一旁的牆,撲跌的姿勢改了方向,避免了臉著地的難看,賈芍的身體衝出電梯,三兩步貼上了牆麵。

    “咻……”她唿出一口氣,“總算沒太丟人。”

    “喀……”清脆的聲音從她胸前傳開,正確的說法是,從她和牆壁之間的兩個塑料袋裏傳開。

    透過透明的塑料袋,可以清楚的看到,兩道裂痕正在慢慢綻放,帶著紅色的西瓜汁,無聲沁出。

    “呃……”賈芍轉過頭,“獸醫,你補過這樣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俺就那麽一個小小滴要求,喜歡冤家的話,能在首頁文章名字下麵,點一下那個【收藏此文章】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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