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離麵試場最近的一次。


    父母不知道自己有這方麵的困擾,隻是安慰自己,說工作總會有的,叫他別難過,還不如乘此機會去旅行一次,以後工作了就沒有那麽多時間了。


    喬安確實沒再繼續找工作,他告訴父母要去一個人旅行,去的地方遠可能沒信號,聯繫不上他也別擔心,父母也同意了。但實際上他哪兒也沒去,而是把自己關在家裏了近一個星期。


    一個人胡思亂想其實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喬安悶在家裏,活像一具行屍走肉,心理上的壓力讓他幾度崩潰。最後在翻身下床時,不小心碰倒床頭的相框,將上麵的玻璃摔了個碎。


    那是他們一家三口的照片,喬安在對著照片靜坐半天之後,終於走出了家門。


    他去找了人生中第一個心理醫生。


    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士,就像一個大姐姐一樣開導喬安,並第一次讓喬安知道了他患得是什麽病。


    確診後,喬安說不清自己的心情,隻記得當時他渾渾噩噩的,拿著醫生給他開得藥,迴到了家。


    生活帶給他的壓力讓他喘不過氣,麵對那三瓶藥,喬安在家瘋狂的砸了自己的枕頭。


    然後他第一次吃了抗焦慮藥物。


    感覺並不好,很快就開始劇烈的頭暈頭疼,喬安一度認為自己快要死去,甚至疑心那個醫生其實是想害死自己。


    藥物的副作用讓喬安坐立難安,頭疼噁心。很久之後才逐漸漸弱,可不斷腹瀉,加上右手輕微的痙攣,喬安躺在床上徹夜難眠。


    在很後來,喬安習慣了藥帶來副作用,也貪戀上了吃藥後給他帶來的輕鬆感。


    後來發生了一些事,喬安自行戒斷了吃藥,也再也沒去見過心理醫生。


    說實話,那感覺說是地獄也不為過。


    這一次喬安迴家,就是迴來拿藥。他對任攸寧挺有好感,但是作為心理醫生,喬安不太信任。他不認為心理醫生可以治好他,如果想恢復正常隻能吃藥。


    吃藥副作用大,但是帶來的正麵力量更大。


    喬安看著抽屜裏的藥,良久,才抬起手將裏麵的瓶子拿出來。


    那麽久了,也不知道過期沒有…喬安在心裏開自己的玩笑,企圖讓自己輕鬆一點。


    藥沒過期,喬安拿著藥迴了床上,他拿出手機給陸以航發了一條微信,說明自己有事要離開一趟,三天後迴家。


    然後就將手機丟到了一邊。喬安穿好衣服,去樓下的超市買了一些吃的。


    他不確定時隔那麽久後,再吃藥會是什麽樣子,不確定一開始的副作用有多強,而自己是否能在陸以航麵前裝作沒事。所以他才決定前三天都呆在這邊,一個人熬過去。


    迴到家後,喬安不再遲疑,就著礦泉水吃下了藥。喬安深深吸了兩口氣,然後沉默的迴到床上躺好。


    接下來就是等待與習慣。


    半小時之後,喬安開始有些頭暈,他側臥在床上,用力眨著眼,不願意屈服般的和自己較勁。頭開始刺痛,還伴有一些噁心。


    喬安嘆了一口氣,捏著被子控製唿吸。


    過了一會兒,噁心的感覺越演越烈,很想吐。喬安默默想,今天早上吃的是李叔做的包子,王阿姨煮的甜湯,那麽好吃,我一定不能吐出來,忍住啊喬安!


    肚子也開始痛起來,喬安沒管,他還躺在床上,隻是全身的難受讓他有些意識模糊。


    “咕咕咕”,喬安睜開了眼睛,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後翻身下床。動作緩慢,像一個沒力的老人。


    這個感覺喬安很熟悉,他曾經每天都會經歷。


    醫生最開始給他開的那種藥,喬安的排斥反應很強,而且那種藥會讓喬安發胖。之後換了一種藥,開始每天腹瀉,倒好,身材保持了,變成了現在的弱雞一隻。


    喬安蹲在廁所裏,有些遺憾,包子和甜湯沒有從上麵出來,從下麵離開了。


    等迴去之後,要吃更多來補償自己。


    拉完之後,喬安繼續躺迴床上,到現在喬安沒有之前那麽頭疼,但還是有些頭暈,犯困。


    睡覺吧,一覺起來就好了。


    喬安睡得很沉,這些藥會讓他很興奮,為了能快速度過這個階段,他剛剛混著藥吃了一片安定,以至於對床頭櫃上手機的震動,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再次醒來周圍已經一片漆黑,喬安不知道幾點了,躺在床上感受自己的身體。


    每個部位都還在,也都能動。自己還活的好好的,心情,心情好像有點變化?喬安不確定,睏倦讓他再一次閉上眼睛。


    這類抗焦慮藥的副作用有一個最大的通性,就是嗜睡。喬安毫不誇張的說,自己曾經在床上睡了快一天,才醒過來。


    醒過來後該吃該睡,沒人知道。


    第二天起來,喬安覺得有些餓了,他翻出自己昨天買的食物,挑挑揀揀做了一些。


    做好後,喬安看著那些平時很吸引自己的菜,一下筷子都不想動。食欲不振,喬安咬咬嘴唇,強迫的塞了一些到嘴裏。


    還是不行,想吐。喬安皺著眉頭將菜吞進去,放棄進食。


    好累,喬安想,還是繼續睡覺吧。喬安坐迴床上,床頭的手機發出了幾聲告知電量低的聲音,他拿起手機一看,上麵有很多未接來電,還有很多微信消息。


    要迴復他們,應該要迴復的。喬安解開鎖,突然一陣噁心,隨即丟開手機沖向廁所。


    吐完後,喬安坐在廁所冰冷的地板上,一動不動。


    再忍一忍,這段時間過去了就好了,喬安給自己打氣,撐著水槽站起來,迴到床邊。藥就擺在床頭櫃上,喬安忘了昨天是什麽時候吃的藥,也沒過多考慮,反正都要吃,就現在吃吧。


    喬安就著昨天喝剩下的水,吃下了藥片。


    吃完之後他走到衣櫃邊,從櫃子裏又拿出一盒藥,全新未開封。喬安拿著那盒藥深唿吸數次,最後憑著一股勁拆開,吃了一顆。


    喝完後,他坐在床邊發呆。之前他見過的其中一個心理醫生,經過診斷確定喬安還有輕度抑鬱,喬安不信,他覺得自己隻是害怕社交,並沒有什麽負麵情緒。


    直到今天他都還不認為自己有抑鬱。醫生給他開藥,喬安不買,什麽都買就是不買抗抑鬱藥,怎麽勸都沒用。


    喬安就是很固執的認為自己沒有抑鬱,最後還罵醫生亂診斷,結果為此還換了一個醫生。


    但是在喬安離開之前,那位醫生送了喬安兩盒藥。喬安想了很久,還是沒有丟。這是別人的善意,但也是一份自己有些難以接受的善意。


    他剛剛吃的就是當初醫生給他的藥,不是他屈服於覺得自己抑鬱了,他隻是害怕自己光吃抗焦慮藥不管用。


    手機又發出了低電量提示,喬安走過去將手機從地上撿起,又去把包裏的充電器拿出來。


    充上電後,喬安想起來還有微信沒有迴覆。


    【陸以航:安安,你要去哪兒?】


    【陸以航:安安,你到了嗎?】


    ……


    【幽靈:喬安,準備什麽時候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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