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趙玄朝正在批改奏折,身邊響起輕隨腳步聲,掌印太監小聲道:“聖上,太子在門外候著。”


    趙玄朝看了他一眼,神色卻有些不喜。


    太子來了,為何不通傳,反倒是如此這般?


    “叫他進來。”放下手中的奏折,趙玄朝緩緩開口道。


    “參見父皇!”太子趙闊一身常服對著趙玄朝行禮。


    “起來吧!”趙玄朝應了一聲,便開口問道:“今日功課如何?”


    “已經全部溫習完畢。”


    對於趙闊這個迴答,趙玄朝還是比較滿意的,微微點頭,又問道:“為何不讓人直接通報?”


    “兒臣今日過來是為父皇送上一點吃食,不敢過多打擾父皇。”


    趙玄朝眼中閃過一絲不喜,臉上卻有幾分欣慰。


    “什麽樣的吃食,皇宮之中還沒有嗎?”


    趙玄朝這種家常似的的問話,讓趙闊很受用,笑著道:“這份吃食,是有消暑解乏之用的,最近在臨安城中很是火熱,兒臣見父皇終日操勞,便想著也讓父皇消消暑解解乏。”


    趙玄朝微微點頭,道:“有心了。”


    “不過爾即為太子,心思還得多花在朝綱社稷之上。”


    趙玄朝短短稱讚一句,又不免敲打幾分。


    趙闊點頭應是。


    掌印太監見時候不差,便揮手讓小太監把東西從門外端進來。


    放置在托盤中的東西,端到趙玄朝跟前,碗中裝著的清淡東西,散發著幾分瓜果的香甜,倒是讓趙玄朝聞之,精神有些震爍。


    “此乃何物?”趙玄朝能夠看出碗中大多數都是裝著細碎的冰渣,卻不知此物叫什麽。


    “此物叫香瓜刨冰!乃是由冰沙和香瓜汁水調製而成,在此等天氣下,吃上一口便能覺得渾身清涼。”


    趙玄朝覺得有點意思,伸手挖起一勺香瓜刨冰,放入嘴中。


    初入口,他渾身微微一顫,繼而閉眼細細體會。


    “倒是有些消暑功效!”


    待趙玄朝睜開眼後,他給出了一個評價。


    趙闊聽到這話,便覺得他這事做對了。


    “父皇若是喜歡,兒臣便每日叫人給父皇製作,讓父皇不受暑氣困擾。”


    “此事再議吧!”趙玄朝沒有答應下來,語氣中似乎有絲絲不喜。


    “何人在臨安城內賣這東西?”


    “遠鵬樓在賣這東西,遠鵬樓是馬平安馬大人家的產業。”趙闊如實迴答道。


    “馬平安?”趙玄朝嘴裏咀嚼著這個名字,好像在腦海中搜索此人的相關信息。


    “他一個遊騎將軍,家中能有這麽多可供人食用的冰塊?皇宮之中,能供人食用的冰塊,也得省著用,才堪堪過完朱夏!”


    “莫不是他拿家中消暑用的冰塊,來糊弄臨安城的百姓吧?亦或者一碗如此大小的香瓜刨冰,賣出天價來了?”


    趙玄朝自我分析著事情走向,卻越說越生氣。


    朝中大臣若是真就這般,幹出有損朝廷顏麵的事情來,他不介意把馬平安抓過來打上一頓板子!


    趙闊憋著笑意,起身迴答道:“父皇,您的猜測錯了!其實馬大人家中那座遠鵬樓賣的香瓜刨冰,隻需三十文一碗!臨安城所有百姓,都能買得起,沒有賣出什麽高價來。”


    趙闊的迴答,非但沒有讓趙玄朝滿意,反而是讓他輕皺起眉頭來,如此低廉的價格,恐怕用的就是消暑所用的冰塊,那種從河道中運出來的!


    為了一點小錢,竟然如此貪昧良心,這馬平安當真是要狠狠收拾啊!


    “父皇,至於這冰塊一事,馬大人的遠鵬樓裏始終堅持使用可食用的冰塊,絕非那種隻能用來消暑的冰塊!”


    趙闊這話,不禁讓趙玄朝皺起眉來。


    整個皇宮的冰窖,尚且隻夠宮中之人堪堪過完朱夏,想要吃點冰清涼一下,都需摳摳搜搜的過日子!


    一些不受寵的嬪妃,甚至都分不到一塊能夠吃的冰!


    他馬平安家中的冰窖,難道還能比皇家的大?


    冰窖裏頭難道還能是一水的可食用冰塊?


    不然他拿什麽支撐他賣出去的香瓜刨冰?


    “若是如此,也算一樁好事。”趙玄朝嘴上如此說著,心中卻不是這般想法。


    說完這話,趙玄朝便沒有過多的此事上多費口水,又詢問趙闊幾個關於朝堂之事的看法後,趙闊識趣的起身告辭。


    待趙闊離開一個時辰後,掌印太監迴到禦書房,低聲在趙玄朝耳邊,小聲說道:“聖上,奴婢命人查過了,遠鵬樓內賣的香瓜刨冰當真是可食用的冰塊,而且還供應不斷,就像太子所言,絕不是河道裏運出來的冰塊。”


    趙玄朝合上手中的奏折,神色看不出什麽來。


    “可探明到底是何種原因?”


    “聖上恕罪!時間太緊些,探子無法知曉!”掌印太監躬身認錯。


    “繼續查!”


    “喏!”


    趙玄朝對於此事有些上心,於公是有關朝廷顏麵,於私也是有些想法的。


    若是馬平安發現一處天然的冰室,皇家自然會要過來,同時給馬平安一些賞賜,畢竟宮中這麽多人,過一個朱夏,不說天天吃冰,好歹也得隔三差五吃上一次,消消暑不是?


    倘若馬平安隻是開頭用一些可食用的冰塊來吸引人,後續便變成那種不可食用的冰塊,那他定然要責罰馬平安的!


    總不能因為一個臣子,而折損皇家顏麵吧?


    翌日。


    鍾滿子臉色有些難看的走向秦羽,秦羽見他那副樣子,不由覺得有些好笑,問道:“怎麽?馬叔那邊的掌櫃為難你了?”


    “少爺,我感覺我迴來的時候,好像被人跟蹤了。”


    鍾滿子說出這話來,秦羽一愣,隨後神色也嚴肅起來。


    “確定嗎?”


    鍾滿子遲疑一下,便搖頭起來。


    “你在說什麽鬼東西?一會說被人跟蹤,這會又搖頭,你到底想要說什麽?”劉二牛被鍾滿子這個樣子,弄的有點火大。


    到底有沒有事,你給個準信啊!


    鍾滿子瞪了他一眼,對著秦羽道:“少爺,我拿不準!反正就是有種被人一直盯著的感覺!可能是跟著我的人,我察覺不到他!有可能是我真的在疑神疑鬼...”


    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鍾滿子也沒有太大的底氣了。


    劉二牛正想刺鍾滿子幾句時,秦羽卻搖頭道:“遠鵬樓這幾天的生意有些火爆,想要從中窺探奧妙的人,自然是有的!滿子一直在給遠鵬樓送貨,想不被有心人注意都難!可能他的感覺是沒錯的!”


    “反了他們!他們要是敢來,我們這好些個壯力呢!不讓他們有來無迴,都對不起少爺您!”劉二牛立馬表態,大有要大幹一場的架勢。


    劉二牛這話一說,院子裏的青壯立馬響應。


    要是被別人搶了秘法,那他們還有活幹嗎?還有工錢發嗎?


    擋著他們賺錢,誰來都不好使!


    秦羽瞪了劉二牛一眼,不悅的道:“隻有千日做賊的,哪有日日防賊的!人家盯著你,你能打走一次,還能次次都打走啊?哪怕你能次次都把人打走,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被秦羽這麽一訓,劉二牛也不吱聲了。


    秦羽想了一會,道:“以後所有人輪流去送東西,送完東西也不用立馬迴來,在城中繞到天黑之後,再尋小路迴來。”


    “院子裏也得加強警戒了,晚上辛苦些,派人看著點,如果人手不夠的話,再去莊子裏找些人過來。”


    “是,少爺。”鍾滿子等人齊聲應道。


    後夜,梆子三聲響。


    一道人影悄無聲息的落入院中,黑色的夜行衣掩蓋住來人,來人在院子水缸處停留一會,伸手探入水缸用手指試了試,察覺並無異樣。


    黑漆漆的夜裏,來人雙眼透亮,目光正對房屋門房。


    伸手從後腰掏出一把匕首,貓腰朝著房門靠了過去。


    “誰?”


    一聲大喝突然響起,緊接著便有破空聲響起。


    潛入院內之人,也沒有想到此時還有人清醒著,退開一步躲過飛來之物,眼見屋內亮起燈光,便知事不可為。


    來人沒有一絲猶豫,直接翻牆而走,如夜梟劃過黑夜一般。


    劉二牛衣裳未扣,手提一根哨棒,抓開房門,目光四下掃射,大聲問道:“那賊人在哪呢?”


    “二牛哥,那賊人已經被我嚇跑了。”守夜之人趕緊上前邀功。


    “你怎麽不把他攔下?”劉二牛一聽這話,不由埋怨道。


    被劉二牛責問的人,滿臉委屈:“那人身手就跟大飛鼠一樣,唰的一下就出去了,我怎麽攔得住他?”


    劉二牛聽到這話,便覺得事情有些棘手起來。


    “今天晚上,誰都不準睡了!等天亮之後,立刻把事情告訴少爺!那人要是敢再來,都別給我慫!少爺養著你們,不是讓你們吃喝享受的,要上的時候,都給我把命豁出去!”


    眾人應是,眼中也多了幾分兇狠。


    好在一夜無事,天亮之後,劉二牛叫他表弟立馬去秦家報信。


    被人硬生生從被窩裏拽醒的秦羽,聽完劉二牛表弟說完,整張臉神情十分嚴肅。


    白天剛被鍾滿子感覺到有人跟蹤,晚上就摸過去了,這明顯是來者不善啊!


    上官婉見秦羽陷入沉思,便先讓劉二牛表弟去吃飯了,她則端著早餐給秦羽送過來。


    擺在桌上的白粥,已經涼了,秦羽也暫時沒有想到什麽好的解決方法,當他想著先吃完早飯,再尋劉徹過來商量一下時,秦虎來了。


    “哥,你是怎麽弄的那個製冰技術啊?你教教我唄!我跟著你一起幫家裏賺錢!”


    秦虎別扭的稱唿,讓秦羽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但當秦虎說起這事時,秦羽眼神一變。


    莫不是這混蛋東西打他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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