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怎麽樣?難道市委書記就沒有朋友了,隻要按照正常的商業規則來做事兒,這都不是問題,何況很多事情那是沒有證據的,口說無憑,得講證據不是?彥琳姐,你是紀檢出身的,難道還不明白這一點?”我波瀾不驚的道。


    湯彥琳美眸如刀,直刺我眼中,道:“你早就知道?是黃淩來之前、還是之後?”


    我心中一震,自己沒有想到湯彥琳直覺這樣靈敏,沉吟了一下,才緩緩地道:“在他來之前,我就知道他是這種人,有能力、有魄力,能幹事兒,敢撈錢。”


    湯彥琳身子一軟,重重的舒了一口氣,身體向後一仰蜷縮在沙發裏,裙下那一抹紫紅色又再度躍入我眼中,刺激著我的感官神經。


    “哼!你早就知道,為什麽不告訴我?我就說,為什麽黃淩這麽看好你、信任你,我卻總感覺你好像對他有些保留。”


    湯彥琳的話讓我又是一震,問道:“彥琳姐,這你也看得出來?”


    “哼!對比你和霍崇浩之間的關係,我就感覺你雖然覺得霍崇浩魄力不夠,但是卻沒有什麽戒心,但是對黃淩,你很尊重他,也和他很談得攏來,但是我總感覺你對他有些潛意識的戒備心理,原來我一直以為你是有些懼怕他的強勢霸道,但是你又不是這樣的人,我就有些拿不準,現在我才知道,你是在下意識的防範對方。”


    說到這兒,湯彥琳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輕聲地道:“慶泉,你小子隱藏得夠深夠好啊。”


    我攤手苦笑,道:“遇上這樣的領導,我能有什麽辦法?我得承認黃淩能做事、敢做事、頭腦清醒、眼光也遠、也能做得成事兒,但是,他手太長、膽子太大,喜歡火中取栗,不怕引火燒身,這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一樣,隨時爆炸開來,就要殃及周圍其他的人。”


    “你小子倒是跑掉了,你彥琳姐怎麽辦?”湯彥琳白了我一眼,憤憤地道:“你就眼睜睜的看著彥琳姐被炸死?”


    “彥琳姐,你都是搞紀檢出身的,難道還沒有三五招防身術?”我輕笑著道:“不過,彥琳姐,我倒是覺得光憑這些外邊傳言,是說不上個什麽的,你是覺得他會在這上邊栽筋鬥?”


    “哼!他膽子可非同尋常的大啊!如果僅僅是這上邊,我倒是也沒有這麽多煩惱,畢竟不是我分管的工作,但是有些事情牽扯到我手上工作,我就不得不警惕了。”


    湯彥琳歎了一口氣,現在把這個心中最大的鬱結解開,她心情也好了不少。


    “你是說他在用人上也有問題?”我眉頭微皺道。


    “哼!先前不覺得,但是在市廣電局局長人選問題上,我就覺得不對勁兒。”湯彥琳嬌靨凝霜,道:“你知道是誰接替魯能的班?”


    “誰?”魯能擔任副市長之後,淮鞍廣電局局長位置一直空懸,由一個副局長主持工作,羅冰來玉州時也在程若琳那裏與我聊起這樁事兒,沒想到已經有了新局長。


    “隻怕是你做夢都想不到的人。”湯彥琳瞥了我一眼,道:“陳大力!”


    “啊?他?”


    我大吃了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道:“你是說陵台的陳大力擔任市廣電局的局長?黃昆這麽能耐?”


    “哼!和黃昆沒關係,是陳大力自己本事兒。”湯彥琳輕蔑的撇了撇嘴,伸出手指,輕聲地道:“這個數買來的。”


    “八萬?”我倒吸一口涼氣,不敢置信,問道:“彥琳姐,你這是哪得來的消息?”


    “要叫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當然這都是沒有證據的事兒,但是陳大力憑什麽能直接任市廣電局局長?”


    湯彥琳滿臉不屑的道:“除了會說幾句葷段子、黃色笑話,我看這人連最基本的素質都欠缺,據說前兩天在市廣電局開中層幹部的見麵會上,洋相百出,讓人搖頭。


    先前在這個人選的確定上,我就表示了反對,但是郭啟虎不吭聲,黃淩一力推薦,我反對也沒有用,還讓黃淩很不高興,所以就這麽放在市委常委會上討論,而舒誌高裝聾作啞,其他人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結果,就這麽過了。”


    我心中歎息不已,若是走到這一步,黃淩距離毀滅,那也就是遲早的事情了。


    買官賣官那是官場大忌,甭說你多麽守規矩講信義,敢於拿錢出來買官的,就決不是衝著官本身而來,要麽就是想要收迴付出大賺一筆的,要麽就是衝著更高的位置而來。


    一句話,你做了這種事情,哪怕隻有一樁,那也就是替你自己埋下一顆定時炸彈,隨時會把自己炸得粉碎碎骨。


    我不由得為羅冰悲歎,好容易幫她調到市廣電局,躲開了陳大力這條惡狼的搔擾,可這陳大力就像一條嗅到味道的瘋狗一樣,緊追不舍的跟進到市廣電局,而且現在更當上了局長,更是你羅冰的直接上司,比起在陵台時宣傳部長和廣電局長之間的關係更直接,可以說想要搓捏你,就是分分秒秒的事情,除非你就不在廣電局幹了。


    “彥琳姐,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還能怎麽辦?無論是工程上的事情、還是陳大力的事情,那頂多也就是一個心照不宣的事情,誰能怎麽樣?”


    湯彥琳也是黯然的道:“我是搞紀檢出來的,這種事情我清楚得很,要麽就是你民憤極大,民怨沸騰,不拾掇你就難以安撫民心了,要麽就是有人抓住了你的真憑實據,死死咬住你不放,或者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政治需要你落幕了,隻有這三種情況下,這些事情才能查得清楚,否則,大多都隻能是一陣風掠過。”


    “看來黃淩還不屬於這三類啊。”我喟然道。


    “哼!黃淩雖然有這樣那樣的事兒,但是他也的確做了些實事兒擺在這裏,省裏領導對於他在發展經濟上的大動作很是欣賞,就憑這經濟增幅,隻怕領導就沒有人想動他,至於剛才我們說的那些事兒,和普通老百姓又有多大關係,頂多也就是罵罵咧咧的詛咒兩句,誰會吃飽了撐的,去扭住不放?”


    湯彥琳輕飄飄的話語讓我也是無言以對,的確如此,這種事情隻要沒有人死咬不放,就沒有任何意義,就算有人糾纏不休,那也得有真憑實據,更重要的是,上邊領導有沒有這個決心,想要把這件事查到底。


    我無語的端起酒杯和湯彥琳碰了一碰,然後一飲而盡,世事如此,隻要上邊沒有要動的意思,很多事情也就歸結於沉沉霧靄中。


    “彥琳姐,那這日後,隻怕你的工作就有些難以開展了啊。”


    我吐出一口氣,黃淩雖非睚眥必報的人,但是組織部長曆來都是書記的鐵杆,可以說,是需要絕對保持一致的,這種關鍵位置,容不得有半點沙子摻雜進去,你組織部長可以有點自己的想法,但是前提是要在服從市委書記意圖前提下的,而湯彥琳如果明知道黃淩力挺陳大力,還表示反對,那也就意味著你這個組織部長走偏路了。


    湯彥琳臉色平靜,內心卻是愁苦煩悶無比。


    連她也發現,自打我離開淮鞍之後,她的心情愉快的時候就少了許多,當上組織部長的虛榮帶來的快.感,隻維持了那麽一兩個月,很快就被現實生活中的繁瑣和不順給淹沒了。洪和平到了市政府那邊,漸漸的和這邊拉開了距離,湯彥琳甚至可以斷言,洪和平應該也發現了一些端倪,但是那又如何?洪和平可以采取睜隻眼、閉隻眼、或者說逃避的方式來對付,她自己呢?


    我一走,放眼望去,市裏邊似乎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訴內心煩惱和苦悶的知己。


    簡虹和自己關係不錯,但是無論是在層次、還是感情上,都顯然不是探討這些事情的合適對象;洪和平呢?漸行漸遠,而且眼下對方似乎和舒誌高攪在了一起,也不可能;


    惠香?也許隻有惠香還能夠聊上幾句,但是作為姐姐的湯彥琳不想在自己妹妹麵前表現出脆弱,惠香一直把她這姐姐視為女強人,湯彥琳希望這種形象能夠一直在對方心目中保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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