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方舟皺起眉頭,沉吟半晌,試探地道:“李市長似乎很有信心,據說,過段時間,盧省長可能還要來閔江調研,上麵對閔江的工作,似乎還是持肯定態度的,即便是有所調整,也應該是以微調為主,李市長的機會似乎更大一些。”


    我笑了笑,轉了身子,意味深長地道:“老吳,別被風向吹昏了頭腦,關鍵還是要看自己的立場,你要為自己的前途負責,不要和他們攪在一起。”


    吳方舟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擺了擺手道:“那是當然,我現在已經很少參與那些事情了,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有些事情,盡量迴避,當然了,這還需要點時間,畢竟李市長那邊,也不好得罪了。”


    我微微一笑,輕聲地道:“老吳啊!我言盡於此,你老兄還需要仔細斟酌,否則,到時受了牽連,自毀前程,可別怪我沒有提醒!”


    說到這兒,我掛了電話,哼著歌跳出浴缸,摸起毛巾,擦了臉,照了照鏡子,皺著眉頭道:“真是越來越邪惡了!”


    吳方舟此時也沒了主意,起身在書房裏轉了半晌,來到鏡子前,端詳半晌,就摸著額頭,喃喃地道:“印堂發黑,兇兆啊!兇兆!”


    次日上午,我來到辦公室,發現窗台上多出兩盆花草,一盆是蝴蝶蘭,還有一盆不知名的花草,花朵是藍色的,中間卻有一圈亮黃色的花蕊,很是漂亮,香氣也非常濃鬱。


    我低頭嗅了嗅,微微一笑,就轉過身子,把公文包放在旁邊,拉了椅子坐下,翻閱著桌麵上擺放整齊的文件,不時皺眉沉思,拿筆在上麵做出批示。


    半個小時後,樓道裏響起了清脆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在門口停下,很快,敲門聲響起,副書記祝文秀麵帶微笑走了進來,走到辦公桌前,向窗台方向努了努嘴,微笑著道:“葉書記,覺得怎麽樣,漂亮吧?”


    我抬頭望了一眼,見她穿了一身黑色套裙,發型也剛剛換過,額前的劉海隨意自然,發尾微微外翹,雖然稍顯淩亂,卻有種獨特的美感,就點了點頭,半開玩笑地道:“很不錯,文秀姐是越來越漂亮了。”


    祝文秀微微蹙眉,斜睨著我,輕聲抗.議道:“居然不領情,反倒來調侃我,算了,這兩盆花,我還是拿迴去好了。”


    我哈哈一笑,放下手中的簽字筆,指了指麵前的椅子,笑著道:“那可不成,快坐,文秀姐,這幾天辛苦了。”


    祝文秀把手裏的文件放下,先泡了茶遞過去,又拉了椅子坐下,雙手疊放在桌邊,笑吟吟地道:“沒什麽,難得你這樣信任,辛苦些也是應該的。”


    我笑著點了點頭,抽出剛才批閱過的一份文件,遞過去,輕聲地道:“文秀姐,你這份方案非常好,很有想法,紀委除了查辦腐敗官員外,也要多關注民生問題,堅決整頓各行各業的不良風氣,在這方麵,我是堅定支持的,你們隻管去做,遇到阻力,可以隨時報我。”


    祝文秀接過文件,低頭看了批示,微笑著道:“葉書記,經過討論,我們已經做了相關部署,過段時間,準備聯合教育、衛生、物價、審計、農牧等部門,深入開展治理教育亂收費、糾正醫藥購銷和醫療服務中的不正之風、農民減負等專項整治行動,爭取能讓閔江的老百姓從反腐倡廉的工作中,得到實實在在的好處。”


    我極為欣賞地望著她,笑著說道:“很好,文秀姐,全市各級紀檢監察機關都要統一思想,把整頓政風和行業風氣結合起來抓,爭取徹底改善閔江市的軟環境,你們要做好準備,打一場‘百日大會戰’,如果能在三個月內,肅清閔江各領域的不正之風,我會向上麵打報告,給同誌們請功。”


    祝文秀輕輕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葉書記,我隻是跟著您的調子走,隻怕步伐邁的太大了些,給您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我微微一笑,擺了擺手道:“別擔心,隻管放手去做,我這人什麽都怕,就是不怕麻煩,它不來找我,我還要去找它!”


    祝文秀喝了口茶水,皺著眉頭道:“葉書記,我昨晚接到了電話,聽說田宏業那邊好像出了點事情。”


    我點了點頭,微笑著道:“我也聽說了,老田後院起火,燒得焦頭爛額。”


    祝文秀放下茶杯,小心翼翼地道:“最近外麵風傳,鮑書記可能會調離閔江,李市長將要接替他的位置。”


    我微微一笑,擺了擺手,輕描淡寫地道:“都是些捕風捉影的謠言,不用去管。”


    祝文秀輕籲了一口氣,微笑著道:“樹欲靜而風不止,葉書記,外麵動靜很大,我們這邊是不是也要做些準備?”


    我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把身子向後仰去,摩挲著頭發,輕聲地道:“怎麽準備?”


    祝文秀收起笑容,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小聲地道:“昨天下午,案件審理室的劉副主任匯報了一些情況,他在審問一樁案子時,牽涉到了市委宣傳部的殷部長。”


    我閉了眼睛,沉思良久,終於下了決心,沉吟著道:“可以先摸摸外圍,把具體情況搞清楚,但要謹慎,不能違反組織紀律。”


    祝文秀會意地一笑,輕聲地道:“葉書記,請放心,我會親自過問,保證萬無一失。”


    我拉開椅子,站了起來,轉過身子,望向窗外明淨如洗的天空,淡然地道:“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好的!”祝文秀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收拾了桌上的幾份文件,起身向外走去。


    我忽地想起一件事情,轉頭道:“文秀姐,老田以前那些人中,有幾個幹部還是不錯的,業務水平很強,再熬些日子,記得找他們談話,隻要有決心悔改的,就盡量安排一下,重新啟用,不能因為站錯了隊伍,就一棍子打死,不給翻身的機會,那樣人家心裏也不會服氣,會跳腳罵娘的!”


    祝文秀微微動容,心悅誠服地道:“葉書記,單隻論這份胸襟,田宏業就無法和您相比,他當初自不量力,處處牽製您,真是枉做小人了。”


    我咧了咧嘴,被誇得有些飄飄然,卻故作輕鬆地擺了擺手,不動聲色地道:“文秀姐言重了,這都是應該做的。”


    祝文秀點了點頭,推門走了出去,暗自讚道:“葉書記這樣年輕,卻深諳用人之道,張弛有度,收放自如,難得,真是難得。”


    我眉頭抖了抖,愜意地點了一支煙,有些得意地道:“葉書記心如大海,自然胸襟廣闊,豈是區區田宏業能比的?哼!哼哼……”


    臨近中午的時候,市委辦公室主任趙連勇敲門走了進來,將下午常委會的討論材料放下,坐在皮椅上,陪著我閑聊了幾句,就麵帶恭敬地站了起來,笑著說:“葉書記,前些天老家來人,送了些野山參,我們自己也用不了,迴頭讓小紅給您送過去,泡酒喝,能補氣安神,固本生津,提高睡眠質量,對身體大有好處。”


    我也站了起來,笑著謙讓道:“趙主任,不用客氣了。”


    趙連勇卻擺了擺手,堅持道:“葉書記,就是些不值錢的土特產,要是貴重的禮物,我是不敢送的,一點心意而已,請您千萬別客氣。”


    我嗬嗬一笑,搖著頭道:“老趙,你的心意我領了,隻是禮物不分輕重,堅決不收,這是早年立下的規矩,請老兄高抬貴手,不要難為我了。”


    趙連勇訕訕地笑了起來,額頭上亮晶晶的,出了許多汗,他摸了摸後腦,殷勤地道:“也好,不過小紅早就說過了,想找機會請您到家裏吃頓便飯,到時可務必要賞光。”


    我推辭不過,就笑著答應下來,點著頭道:“好的,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趙連勇立時笑逐顏開,滿意地笑道:“葉書記,那咱們可說定了,周末我去接您。”


    我起身,把他送到門口,望著他下了樓,才若有所思地返迴辦公桌後,摸起材料,微笑著道:“這個老趙,怕是靜極思動了。”


    午餐過後,我休息了半個小時,就夾包來到了市委辦公大樓,進了常委會議室,卻見黃海潮早已坐在那裏,他雖然還不是常委,但在郭輝接受調查期間,暫時主持政法委的工作,因此,根據相關規定,他是可以參加會議的,不過按照以往慣例,黃海潮隻有發言權,沒有表決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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