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個壯實的光頭漢子身旁,抱住腦袋,血流如注,曆時就有人叫喚起來,道:“馬勒戈壁的,邱鐵坨,海哥是來和事佬的,你們邱家人怎麽就敢打海哥?還講不講譜子了,還要不要王法了?”


    “是啊!馬勒戈壁的,我們張家人還在替你們搖旗呐喊呢,海哥還一直在替邱德富在莫書記和公安局那邊說和,怎麽你們邱家人就敢打我們海哥,是真的欺負我們張家無人還是怎麽的?這也太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吧?”


    “搞個球!你們邱家能耐大,連我們張家替你們張羅的人都敢打,那還說什麽?”


    頓時就有幾個聲音接二連三的吆喝起來,連帶著正在推進的警察腳步也都慢了下來。


    “不是,不是,不是我們打的!銅佛,真的不是我們!”一個有些驚惶的聲音接上話,大聲地道:“我們怎麽敢打海哥呢?”


    “不是,不是海哥頭上是被誰打破的,難道是謝家人?他們是瘋子?還是我們張家自己人打的海哥?或者是警察?馬勒戈壁的,海哥是街道辦副主任,好歹也是政府領導,你們邱家人也太放肆太霸道了吧,什麽事兒都敢做,什麽人都敢打,我看你們真想要造反還是怎麽的?”


    一個壯年漢子撲上來,一邊看著張法海的傷勢,一邊怒吼道:“張家人不摻和了,都迴去,你們邱家人要去和政府和警察對打自己去,張家人走!”


    “銅佛,銅佛,海哥,海哥,真不是我們邱家人幹的啊!”


    “難道說還是我們謝家人打的海哥?笑話,管我們謝家屁事兒,我們憑什麽打海哥?”


    一個手持鋼鏟的幹瘦漢子聞言頓時不高興了,順手就把鋼鏟丟在地下,怒聲地道:“走,謝家人都迴去了,和政府對抗的事兒還是你們邱家人自己去幹吧,老子不奉陪了!”


    “大夥兒都各自迴家吧,和政府對抗的事情是不能幹的,趕快迴去吧!”


    張法海抹了一把鮮血淋漓的額頭,做出一副悲壯的模樣,一邊做出攔著作勢欲衝的警察們,大聲地道:“我個人受一點傷沒什麽,可千萬別跟自己一家人過意不去,這是犯國法天條的大罪啊!快走,都快迴去吧!”


    兩人一發話,村民們的氣勢頓時衰減了大半,帶隊的雲礡見勢頓時心中大喜,一揮手,警察頓時一擁而上,將剩下氣勢已衰的村民掀在一邊,張家和謝家的人見勢索性都丟下手中東西,各自散去,而剩下的邱家一幫子見警察黑壓壓的撲上來,也都軟了,有的拔腿就跑,有的則是丟了東西混入張家和謝家一幫人悄悄溜走,整個陣勢頓時土崩瓦解。


    站在高處觀看的我和藍哲春相互一笑,心中都是鬆了一口大氣,我順手接過黎肅手中對講機:“雲礡,雲礡,收到請迴答!”


    “我是雲礡,請講!”


    “安排你的人除了抓捕邱德富外,其他盯住的那幾個人也可以下手了,一個都不能跑掉!”我先前就和雲礡商量過,如果情況不佳,就隻抓邱德富一人,情況好就要把在村民中起挑頭煽動的幾個人也要現場抓獲,現在對方氣勢垮了,正是抓人打出氣勢的好時機,自然不能放過。


    “明白,雲礡明白!”雲礡一揮手,早已鎖定各自目標的抓捕隊員立即如狼似虎的按照先前計劃展開抓捕行動。


    摧枯拉朽。


    失去了陣勢的邱德富幾乎毫無反抗之力就被擒下,幾個從中挑頭煽動者亦是被警察氣勢洶洶的押解了出來,到了這個時候,這場戲幕也就沒有什麽懸念了,倒是莫榮和張法海的精心安排布置讓我和藍哲春二人都十分看好。


    “慶泉,看不出啊!這街道辦書記主任還是有些本事嘛,我都覺得頗為棘手的一件事兒,就能這樣有驚無險的搞定,行,這街道辦還是有些戰鬥力,當然雲礡安排布置也很細致到位。”


    藍哲春樂嗬嗬的放下電話,道:“我給霍書記匯報了,霍書記很滿意,叮囑我們要注意善後工作。”


    “嗯!放心吧,我讓莫榮帶著街道辦幹部已經進村去了,也通知他們村上幹部組織全村村民小組長、黨小組長以及婦女組長開會去了,恩威並濟,這一手對於這些基層幹部早就耍得熟練無比了。”


    我坐上藍哲春嶄新的尼桑途樂,這本來是打的羊城雲豹牌子,不過根本就是尼桑途樂件進口進來組裝的貨色,市公安局除了進了兩輛這種越野車,還進了不少轎車,實際上也就是藍鳥王的國內組裝貨。馬元生為了改善與政法委之間關係,主動將這輛懸掛著公安專段牌照的嶄新越野車送給了政法委使用,也替代了原來的老奧迪,成了藍哲春的座駕。


    “這車不錯,就是尼桑途樂的料子。”我上車之後上下打量了一下,道:“敦實厚重,不錯,開著實在。”


    “就是耗油高了點。”藍哲春點著頭道,顯然也對這輛車很滿意。


    “不算高了,四點二的排量,前後驅加力,你還能指望它和轎車一樣省油?小日本已經夠考慮節油的了,要是換了美國貨,那得燒得你哭。”


    我心情很好,就笑著道:“馬元生可是真舍得啊!這玩意兒要三十好幾萬呢。”


    藍哲春笑了笑不語,他知道我和馬元生不對路,現在馬元生也在竭力和他自己搞好關係,雖然對人事安排方麵仍然防得很嚴,但是已經不像最初那樣步步設防了,藍哲春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在政法係統徹底生根,還得假以時日。


    “今晚怎麽安排?”


    “聽你藍書記的安排,你發招,我做東。”


    我想了想,道:“把李局長和陳政委也叫上吧,李彬李局長我不熟悉,陳雷我熟,這邊我把雲礡和黎肅以及莫榮他們幾個叫上,今天也算是辛苦了,能有這樣圓滿的結局,也算皆大歡喜。”


    “慶泉,分局剛才抓獲那幾個聽說都是龍騰建築公司養的人?”汽車已經啟動,藍哲春若有所思的道。


    “嗯!據說都是龍騰建築公司派來的人,就怕龍騰建築公司不認這個帳。”


    我很輕鬆將頭靠在椅背靠枕上,道:“口說無憑,光是他們自己說是龍騰建築公司的人有什麽用?幾個雇傭的臨時工,龍騰公司會承認?沒那麽傻吧。”


    “這個龍騰建築公司看來挺牛氣啊!居然敢公開來煽動對抗,嘿嘿!我還真是第一次遇上這麽蹊蹺的事情。”


    藍哲春仰起下頜,摸了摸頜下短須,順便從旁邊拿出刮胡刀刮了起來,道:“也算是長了一次見識。”


    “牛氣不牛氣,藍書記你還能不知道?邱德富勉強算是他們的合夥人吧,沒了這個擋箭牌,他們怕是難得尋到一個合適的幫閑了。”


    我也不挑明,像龍騰建築公司背後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也不是什麽秘密,隻不過大家都是睜隻眼閉隻眼裝作不知道罷了,道:“今天咱們抓了人,看吧,晚上就得把電話打爆。”


    “哼!愛打就打唄,我們總不能因為他們要打電話就連電話都不敢開機吧。”


    藍哲春冷冷一笑,道:“我倒是想要聽聽他們怎麽來圓這個場。”


    並不出我所料,在吃飯期間,無論是雲礡、黎肅還是李彬亦或是駱育成都收到了好幾個電話,內容自然都是詢問邱德富和龍騰建築公司幾個人情況,幾個人都是眾口一詞,人已經刑拘,至於情況暫時不清楚,隻知道涉槍。


    邱德富家中被收出了兩支獵槍和一支火藥槍,這已經涉嫌非法持有槍支彈藥罪,雖然邱德富本人堅決否認自己持有這些槍支是要用來幹什麽,但是這已經不重要了,有這個實打實的罪證作佐證,雲礡一幹人心裏底氣也更足,光是這三支槍就可以把邱德富送進大獄裏去蹲幾年了,還不說其他,師出有名,這也算是有的放矢了。


    不過無論是藍哲春還是我,都沒有收到任何人來的電話,這稍稍有些讓藍哲春和我感覺到意外,不過轉念一想,這個時候還沒有進入關鍵時候,早不早就亮出了底牌,真要有個什麽,就沒有迴旋餘地了。


    吃完飯後,莫榮送我到門外,我注意到莫榮麵帶憂色,心中也知道對方大概此時也有些忐忑不安,於是笑了笑,道:“老莫,愁眉苦臉幹什麽?我都說過了,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你怕什麽?不就是今天露了個麵,讓你去開了個善後會麽?這本來就是你該做的工作,誰也說不個上什麽,實在有人問這問那,你就說是我直接要求你參加的,全推我頭上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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