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當初從省公安廳出來後,到省人大.法工委過渡了極短的時間,之後就去了省高檢。這這幾年中,由於在辦理省裏交辦的專案時,深得省檢察院的賞識,已經正式從省高檢調任淮鞍市檢察院任副檢察長了。


    這是一次破格提拔,主管的仍然是那一攤,對於一個從副處到正處隻用了短短兩年時間的家夥,唯一值得驕傲的就是赫赫成果,那是建立在無數人的官帽子落地、人進監獄的基礎之上。


    這個嗜血的家夥,絕對願意在他上任伊始時,再掀起一場反貪風暴,隻是這樣符不符合自己現在的意圖?要知道,這樣做肯定瞞不了人,有心人很快就會了解到高陽和自己的關係。


    而淮鞍市的領導會怎樣考慮,都還存在很大變數,市檢察院要受市委和市人大的直接領導,這中間不僅僅是高陽的問題,他畢竟是副職,這裏麵還要顧慮市檢察院一把手通盤考慮的問題。


    辛存煥恰到好處的把話題岔開,話題很快就轉變為風花雪月,我也知趣的不再提及這個話題,在場所有人都需要消化一下,這突如其來的碰撞,所帶來的種種信息。


    我需要評估一下,一旦全部掀開蓋子,可能帶來的巨大衝擊力,牽扯的領導,可能對陵台政治局勢產生的變化,以及對修建新坪到縣城這條路的影響,甚至市領導在這個敏感時候的想法,都需要好好綜合考慮一下。


    啤酒味道似乎變得有些淡澀,除了辛存煥似乎還能保持著平靜之外,李永倉和萬朝陽、以及我,都表現得有些心不在焉。


    江風吹得我頭腦為之一清,我知道這個時候給黃文翰打電話似乎有些不太合適,但是我又實在又找不到合適的人來交流自己的困惑。算來算去,也隻有黃文翰才算是真正在縣市級領導上沉浮顛簸過的過來人,尤其是擔任過一地縣委書記這樣的主要領導,是最能感悟處在那一角色的人的想法和意圖。


    聽完我的傾訴,黃文翰爽朗的笑聲在電話裏格外清脆。


    “你小子也算是成熟了一步,至少可以具體問題,具體對待,也知道綜合權衡利弊了。我所說的縣委書記是一把手,隻是常理之下,現在聽你這麽一介紹,你們那陵台縣問題還真有些複雜呢,縣委書記和縣委副書記結盟,縣長和紀委書記一線,看起來應該是縣委書記一係占據絕對優勢……”


    略一沉吟,黃文翰接著說道:“但是,縣委書記又存在馬上調走的可能性,你們淮鞍市現在又需要保持一個安定團結的環境,這一點你估計得不錯,市領導絕對不願意看到一場大風暴卷起來,就算是市檢察院依法辦案,也一樣需要考慮政治需要。”


    “那我該怎麽做?”如此複雜的局麵,的確讓我這個官場菜鳥有點頭昏腦脹,抓不住頭緒了。


    “確定了大原則,自然可以靈活采取策略了。”


    黃文翰在電話中循循善誘,宛如教導自己子侄一般,輕聲地道:“你所說的那位縣長和紀委書記,隻怕也是盤算著要你打頭陣的想法,讓你正麵與你們書記一係交鋒,由於你掌握著咱們交通廳這筆資金的決定權,所以在這個時候,哪一係都得對你禮讓三分,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你就可以左右逢源了。”


    我默默的聽著黃文翰的指點迷津。


    “很簡單,你把這些情況透露給你們書記,同時也表明自己的態度,你不想成為什麽人利用的工具,但是現在的交通局長,不太適合現在的位置了,如果他不下,可能就會引發其他更加嚴重的後果。我相信你們縣委書記的頭腦隻要還是清醒的,在了解實際情況之後,會做出一個明智的抉擇。”


    “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


    我這句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幼稚了,隨即解釋了一句,道:“萬一日後鄒厚山離開,李縣長接任書記,那我就……”


    “哼哼!不必擔心那些,所有人第一尊重的還是實力,至於感情和喜好,那都是次要的東西,何況日後你想要投桃報李,機會多的是,他很快就會忘記這些。”


    黃文翰斷然的道:“不過慶泉,我要提醒你,基層工作立威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要吸引一批人圍繞著你,無論你采取什麽方式,隻有獲得一些人的認同和支持,你的想法和思路才能順利推行開來,我指的不僅僅是領導……”


    黃文翰說得很含蓄,但是我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拉攏也要,結黨也好,派係也好,圈子也好,聽起來有些難以入耳。但是,隻要你是為了一個正確的目的而去,這就是誌同道合,共.產黨不也就是一群誌同道合、有誌於民族解放事業的先行者建立起來的麽?但是如果你是為了一己之利,或者某個小集團私利,那就是結黨營私、山頭主義了。


    當我的身影消失在鄒厚山的辦公室之後,鄒厚山皺起眉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一直保持著克製和平靜的年輕副縣長,怎麽會一下子變得如此激進?


    這都不重要,他也聽得出來,對方並沒有要真正把天捅一個大窟窿的意思。


    看來問題還是出在這淮鞍開會的兩天中,不過追究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如何處理化解這眼前的危機,才是最重要的。


    鄒厚山有些煩躁的揉弄著額際兩端的太陽穴,這個愚蠢如豬的牛德發,真是沒事兒給自己找事,一個掛職的副縣長,你和他較啥勁兒啊!


    這下可好,別人手上握著幾百萬的修路資金,舉足輕重,這都在其次,鄒厚山並不在乎這一點,自己已經都是要走的人了,政績不政績的,對於他來說已經不太重要了。


    但是現在那邊卻可以借著這一頭來發難,自己卻不能不應對,稍不留意,這件事情一旦被捅開,再被有心人利用一下,自己難免也要受到牽連。


    “老方,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方持國麵無表情的走進鄒厚山的辦公室,他看得出對方恐怕是遇上了什麽麻煩。


    “啥事兒,鄒書記?”


    “你去和牛德發談一談,調整一下他的位置。”鄒厚山沉吟了一下,最終還是咬著牙說道。


    “啊?”饒是方持國頗以氣度從容為傲,也是心神微動,吃驚的道:“為什麽呀?”


    “為什麽?哼哼!為什麽……他自己做的事情,他自己清楚!萬朝陽已經在動手摸他的底了,如果不是那邊考慮到在這個骨節眼大動幹戈,可能會引起上邊的不滿,隻怕萬朝陽就要下狠手了。”


    鄒厚山稍稍誇大了一下言詞,萬朝陽一直在小心搜集牛德發的把柄,這一點他這個縣委書記當然清楚,但是根據他了解的情況,萬朝陽並沒有得到多少有價值的東西,畢竟紀委的手段方法還無法和專門偵察機關相比。


    即便是萬朝陽真的拿到什麽把柄,鄒厚山也沒有多少擔心,畢竟自己和牛德發也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利益糾葛,他隻是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鬧得滿城風雨,讓自己下一步受到影響。


    據他所知,方持國也不大可能和牛德發沾染上特別的關係,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這麽嚴重?”方持國吃了一驚,萬朝陽可是個奸猾陰毒的老狐狸,他一旦下手,就絕不會給你任何喘.息反抗的機會。


    “嗯!我隻是猜測,萬朝陽在我麵前一樣可能藏了一手。”


    鄒厚山輕哼了一聲,道:“剛才葉慶泉過來了,他建議撤換掉牛德發。”


    “葉慶泉?他和那邊攪在一起了?”方持國麵露不屑之色,道:“他會不會是危言聳聽?”


    鄒厚山擺了擺手,從桌上摸出一支煙,點著後狠狠地吸了幾口,加重語氣道:“不像,何況對方真要利用省交通廳這筆資金來說事兒,引起民.意反彈,萬朝陽甚至檢察院那邊都有可能趁機發難,隻怕真的有可能把牛德發乃至交通局班子都給牽扯進去,我不想在這個時候出什麽亂子,老方,我相信你也不想見到這種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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