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低聲地道:“正常,其他人都收,你不收錢,你就是異類,是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就沒有辦法在官場立足,會被千方百計地搞下去,更何況,不捏到你的短處,哪個敢用你?”


    宋建國聽了,就笑著點頭,歎息一聲道:“有點道理,沒辦法,現在就是這個風氣,想徹底轉變過來,還要費些時間,尚市長這樣做,大概是為了自汙吧?官場上的事兒,有時侯是真說不清楚!”


    文英阿姨卻有些擔心,把筷子抵在嘴邊,神色焦慮地道:“小泉,你可千萬別拿錢,萬一被人查出來,可是要坐牢的,咱家有你這個當官的,做事要本分,不圖大富大貴,隻求平平安安就行。”


    我笑著點頭,輕聲地道:“放心吧,阿姨,我有分寸!”


    文英阿姨還是不太放心,繼續道:“現在當官的,有些可壞了,會故意讓人給你送禮,日積月累的,慢慢就上套了,等你不聽話的時候,把事情抖出來,弄得你丟官不說,還要鋃鐺入獄!”


    宋建國咦了一聲,臉上現出誇張的表情,笑著道:“行啊,還以為你隻會教書呢,沒想到懂得還挺多!”


    文英阿姨微撇了一下嘴,不以為然地道:“別用那種眼神看人,你個大老粗,有小泉給你撐腰,這陣子在廠裏得意的,都快忘了自己是誰了,總在我麵前充能人!”


    宋建國愕然,隨即放下酒杯,苦笑著道:“看到了吧,這就是女人更年期綜合症的表現!”


    我嘿嘿一笑,文英阿姨橫了宋叔一眼,抿嘴一笑,夾了菜給我,低聲地道:“別聽你宋叔亂說,快點吃飯。”


    我笑了笑,嗯了一聲,捧起碗筷,低頭大口扒拉起飯菜,吃了飯菜後,我坐在沙發上,陪著義父兼老丈人宋建國下了兩盤象棋,想起白天在婉韻寒辦公桌上,翻到的照片,以及照片後麵的題詞,竟有種柔腸百轉,牽腸掛肚的感覺。


    勉強坐了一會兒,心裏像長了草一般,我就起身下了樓,鑽進車子,開車向婉韻寒家駛去,車子開到半路,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響起,他看了下號碼,見是副市長萬正友打來的,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通了電話,語氣低沉地道:“萬市長,你好。”


    電話那端響起萬正友略帶沙啞的聲音:“不太好,大秘書,一起去喝杯悶酒怎麽樣?”


    我抬腕看了下表,就笑了笑,微微搖頭道:“改天吧,萬市長,今天還有別的事情。”


    萬正友‘嗤啦!’一笑,輕聲調侃道:“什麽事情那麽急啊,不會是趕著去海龍家吧?”


    我微微皺眉,把車子降下速度,停靠在路邊,寒聲道:“老萬,我不清楚你是什麽意思?”


    萬正友擺了擺手,苦笑著道:“沒什麽,別敏感,就是心情不好,和你喝一杯,來了就是兄弟,不來嘛……也是兄弟。”


    我略一沉吟,就點了點頭,輕聲地道:“在哪裏見麵,名爵娛樂城嗎?”


    萬正友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調查組不是正在調查名爵娛樂城麽,那裏是不能去了,還是改在鴻雁樓吧!”


    我點了點頭,微笑著道:“好的,馬上就到!”


    “牡丹廳!”


    萬正友低聲提醒了一句,就把電話掛斷,抓起酒杯喝了一口,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的景色,半晌,才輕歎了一口氣,掏出腰間的手槍,輕輕擦拭著,臉上現出一絲惆悵之色。


    鴻雁樓三樓,牡丹廳裏二人對坐,桌子上的飯菜都沒怎麽動,我來了之後,萬正友又讓女服務員加了幾道酒店的特色菜,有蒜香醬汁烤排骨、九層塔炒鱔絲,清香雞,蘿卜燉羊排,涼拌蒜薹金針菇,服務員很快將菜肴端上,花花綠綠地擺滿了餐桌,桌上還有兩瓶五糧液,沒有打開。


    我歎了一口氣,拿起杯子,自顧地喝了一口,低聲地道:“就咱們兩個人,點這麽多菜,真沒有必要!”


    萬正友臉色通紅,把香煙塞到嘴裏,很瀟灑地吸了一口,兩道白煙從鼻孔裏噴出,笑著道:“多點不怕,世事無常,人生苦短,活著就要多吃多占,才不至於吃虧,放著大好的便宜不占,白白地讓給旁人,那就不隻是浪費了,還是愚蠢!”


    我笑了笑,沒有理會他的歪理邪說,而是伸出筷子,夾了鱔絲,放到嘴裏,砸然有聲,感覺味道還不錯,就點了點頭,笑著讚道:“老萬,還別說,這道菜很正宗。”


    萬正友聽了,二話不說,叫來女服務員,從皮衣兜裏掏出幾百塊,將嶄新的鈔票拍到她的手裏,噴著酒氣道:“菜做得很好,很合胃口,這是賞給後廚師傅的,快拿去,拿去吧!”


    女服務員神色尷尬,有些不知所措,這家飯店雖大,肯給小費的客人卻是極少,她是店裏老人,知道萬正友的身份,不敢推辭,隻說謝謝領導,以後一定再接再厲,為領導服務,就轉身退了出去,輕輕關上房門,把幾張揣進自己的腰包,拿著剩下兩張,喜滋滋地向後廚奔去。


    包房裏,我掏出一包中華煙,撕開包裝,從裏麵抽出一支煙放到嘴裏,點燃後深吸了一口,吐著煙霧道:“老萬,你這是怎麽了,好像怪怪的,錢再多也不能這樣花啊,不過日子了?”


    萬正友淡淡一笑,捏著酒杯,仰頭喝下一大口,搖了搖頭道:“不是怪怪的,而是徹底想通了,直到這兩天,才算真正明白一個道理,什麽狗屁的功名利祿,爾虞我詐,都是過眼浮雲罷了!”


    我感到有些奇怪,端起酒杯望著對方,沉吟不語,半晌,才低聲地道:“怎麽會這樣消沉?”


    萬正友垂著眼皮,將半截香煙丟到腳下,用力踩了踩,雙手搓臉,悻悻地道:“別裝糊塗了,趙立強已經被抓,下一個應該就輪到我了,這個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睜大了眼睛,在等著看我的笑話呢!”


    我笑了笑,皺眉吸了口煙,不清楚對方這樣直白,到底是什麽意圖,就兜了個圈子,打著官腔道:“老萬,也不能那樣講,從上麵傳來的消息,趙立強雇兇殺人的罪名是跑不掉了,他在青陽幹的壞事兒太多,肯定要受到懲罰。


    不過,他是他、你是你,現在的問題是,你到底和這樁案子有沒有牽連,如果沒有,就不必杞人憂天了,組織上會調查清楚的,哪裏會平白無故地冤枉好人……”


    萬正友把手一抬,打斷了我的話,歎了一口氣,用手敲著桌子,舌頭僵硬,有些無奈地道:“葉大秘書,這樁案子是和我沒關係,但他進去了,肯定要想方設法把我也咬進去,減輕罪名嘛;而衛國書記那邊,也不會放過大好機會,肯定會落井下石,痛打那個什麽的,這都是明擺著的事兒!”


    我淡淡一笑,舉起杯子,與萬正友撞了一下,兩人各自幹了,我夾了口菜,壓了壓酒氣,就又打開一瓶五糧液,嘩嘩地滿了兩杯酒,望著對麵那張沉醉的臉孔,輕聲地道:“萬市長,你和趙立強關係很好,平時經常在一起聚會,稱兄道弟的,他又很講義氣,怎麽會無緣無故的咬你呢?”


    萬正友伸手摸過煙盒,從裏麵又取出一顆點上,狠吸了幾口,用手撥弄著桌麵的杯子,語氣低沉地道:“講義氣也要看時候,而且,我們之間的關係很複雜,非敵非友,亦敵亦友,有利害衝突,也有利益捆綁,複雜得很,一時也說不清楚。


    其實,要不是心存顧忌,我們都想弄死對方的,起碼我清楚,有好幾次,他都想下手的,隻是到最後時刻,忽然放棄了。”


    我暗自吃驚,沒有想到對方會把話說得這樣直白,就故作鎮定,淡然一笑,拿著酒杯,輕輕晃動著,低聲地道:“萬市長,你喝多了,剛才這些話,就當我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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