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袁毅和丁蘭,剛要驚唿,就被文蕾伸出去的手給捂住了。


    房間裏其他人也被這邊動靜驚醒了,看著山壁處突然射進來的光亮,那小小的洞口,讓大家猛的唿吸一窒。


    房間裏的幾個長輩呆愣片刻後,都慌忙穿衣起身。袁毅則慌忙爬下炕,拖拉著破舊的布鞋跑到了房門後,耳朵貼在房門上,緊張的聽著院外的動靜。


    文蕾從山洞口探出腦袋,輕聲的跟丁蘭說。“外婆,你起開,把東西收拾一下,我把洞口再開大一點。”


    丁蘭慌忙起身,溫伽伊和許霞麻溜的將鋪蓋,卷吧卷吧抱到炕的另一側。


    文蕾小心翼翼的將山洞打開的稍微大一點,可以讓一個人貓腰鑽進來的大小。


    山洞終於通了,文蕾伸頭就想鑽過去,被丁蘭給推了迴來。


    她心弦緊繃,小心翼翼的轉過頭看了看房門,聲音極輕的跟文蕾說。“你過來幹嘛,我們進去。”然後還不放心,轉頭跟袁田說了句。“老大你在房間裏把風。”


    大舅袁田一臉不甘的看著老娘,為什麽把風的總是自己,就不能換個人嗎。他可不可以說,你們年齡大了,還是讓他鑽進去吧。可以說嗎?可以嗎?


    袁田轉頭看了看柳老和劉洪亮一眼,希望他們能說一句:你也跟著去吧,我們來把風。可是房間裏隻有窸窣鑽山洞的聲音,沒有一個人說話的聲音。


    其實袁田誤會柳老和劉洪亮了,因為誰也沒和他們提過這一茬,他們倆現在是懵逼狀態,更被幾個小年輕有這樣的魄力震呆了。


    丁蘭第一個鑽進山洞,當她上半身探進山洞,文蕾直接將她抱了出來。


    將丁蘭擁在懷中,文蕾激動的雙手不停的顫栗著,熟悉的體溫,熟悉的味道,那是外婆的味道。


    她雙眸灼熱,鼻子酸澀,喉嚨被堵的死死,文蕾不想哭,可是淚滴卻不停話的滾滾落下。


    在文蕾緊緊擁著丁蘭的時候,溫伽伊也鑽進了山洞,她是被丁雁羽半抱出來的。顧晨感激的對丁雁羽點點頭,連忙走上前攙扶住溫伽伊。


    何老將腦袋伸進山洞的時候,就被肖青和袁建一人拖著一個臂膀,給拽了出來。氣的何老所有的情緒都沒了,狠狠的瞪兩人一眼。兩個鱉孫子,差點沒把老子給拽岔氣了!


    丁雁羽看到何老氣的吹胡子瞪眼睛的,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許霞和袁毅鑽進山洞的時候,文蕾和丁雁羽可不敢讓他們幫忙,都是半擁抱的將許霞和袁老爺子抱進了山洞。


    袁建看到母親進了山洞,本想過去攙扶,可是父親還沒進來,總不能老爸也要文蕾和丁雁羽抱吧,可是他等了許久,遲遲不見老爸鑽進山洞,剛想探頭看看老爸在磨嘰什麽。袁毅就衝他擺擺手。“你爸留在房間裏把風,都進來怎麽能行。”


    此時山洞裏,文蕾和丁雁羽攙扶著丁蘭和許霞,去了他們剛挖好的房間裏。


    顧晨攙扶著溫伽伊,兩人站在房間外,祖孫倆四目相視,欲言又止,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肖青雙眸赤紅,攙扶著何老的手哆嗦個不停,濃重的鼻音在山洞中迴蕩。“外公,你受苦了。”


    袁建攙扶袁老爺子走進房間的時候,文蕾正和丁蘭說話。


    她強忍著淚水,半擁著丁蘭。“外婆,大舅媽,這裏怎麽樣,明天我們就把這裏布置出來。”


    袁毅走到他們身邊,他雙眸赤紅,丁蘭和許霞早已淚流滿麵,袁建哽咽的哭出了聲。


    文蕾不想親人見麵哭的昏天暗地,太讓人壓抑,憋屈了。


    她緊緊的牽著丁蘭的手,在什麽也沒有的山洞房間裏,四處溜達,這裏比劃一下,那裏暢想一下,丁蘭如何不知道她的想法,拍拍她的手背,也努力的將自己的情緒按壓下去。“外婆,以後一天三頓飯,我都做好了送這裏來,你們就到這裏吃飯。你看我特意將這邊砌成土床,迴頭啊,我想辦法去村裏多淘幾張草苫子過來,做幾床褥子,這就是一張大床了。


    這山洞冬暖夏涼,窩冬時候,你們就可以到這邊來,我們也可以天天過來。明天我們用石灰將這裏都塗抹上,就不怕這裏潮濕了。等我哥和我姐過來窩冬...”


    丁蘭一直耐心的聽著,即使文蕾幾次哽咽的說不下去,她也不打斷。但是聽到文初和文蔚過來窩冬,她連忙問道。“你哥你姐過來窩冬?他們也下鄉了?”文蕾才想起來,大家根本就沒時間交流,外公外婆怕是根本不知道家裏的情況。


    舅媽許霞握住袁建的手,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下,袁毅這裏瞅瞅,那裏瞧瞧,像是想掩飾著什麽。可是他雙眸赤紅,眸中淚花閃閃,又豈是他想掩飾,就能掩飾的了得。


    “外婆,外公,去我們院子裏看看吧!也去看看袁遠,我還想給你們做飯呢?你們放心,我們的院子是土磚牆,都圍起來了,很安全。”恢複理智後,文蕾才想到,啥也沒有的山洞,大家待在這裏幹嘛,半夜三更的安全的很,大家坐下來還能好好說說話。


    許霞舅媽應該更想看看袁遠吧,不知道心裏有多擔心呢。


    丁雁羽趕緊走到袁毅身邊,望著他的胳膊,撒嬌的說。“袁爺爺,我們走唄!袁爺爺帶您看看我房間,都是我和文蕾在廢品站淘來的舊家具,讓我弄的比新的都好。”


    顧晨也一臉期待的看著溫伽伊。


    許霞早就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小兒子了。


    多次遠遠的看著她,都不敢和他說話,每次看到袁遠,小小的年齡竟然下鄉做了知青,她就覺得,心如同被撕裂後又灑了幾把鹽,齁疼齁疼的。


    袁毅被丁雁羽攙扶著,走出了剛挖好的房間,文蕾也攙扶著丁蘭走了出去。袁建雙眼赤紅的攙扶著許霞,許霞隻是拍拍他的手,哽咽的說不出話。


    顧晨紅著眼眶攙扶著溫伽伊,溫伽伊反而一直溫柔的笑著,隻是笑容裏摻雜了太多東西,隻能感覺到她的溫柔,一點也感覺不到她的笑意。


    何老倒是笑的爽朗,山洞中四處都是他嗬嗬的笑聲和說話聲。“老袁啊,值了!咱們活到現在,啥事沒經曆過,但是今天啊,我覺得,值了!哈哈,我何明下放了又如何,我外孫可以為我跋山涉水,下鄉追隨,都趕的上愚公移山了。我這心裏那股憋屈,沒了,敞亮了,痛快了。”


    袁毅轉迴頭白了他一眼,哼哼幾聲,然後傲嬌的說。“你啊,做人太失敗,就被一個外孫惦記著,哎,不說了,不說了,說多了我怕你跟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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