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病房,蕭映澤還有些不相信自己剛才看到的,隻是一個電話,就能讓馬斯年變得如此虛弱,那之前在洛城的時候,他究竟一個人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格森對這些已經見怪不怪了,麵對蕭映澤的詢問,他耐心的迴答道。


    “這已經是最輕的表現了,現在我們每天都會給他注射鎮定劑,基本能讓他情緒平穩,如果沒有這些藥劑幹預,稍微一點情緒波動,就可能造成心律紊亂,最嚴重的的就是心髒停止跳動,隨時可能沒命。”


    聽到這些,蕭映澤一拳衝在了牆上,他見過那些被病痛折磨的人,可當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至親身上,他才知道什麽叫絕望和悲痛。


    格森見蕭映澤臉色凝重,眸光悲痛,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放心吧,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救治他,我先迴去休息了。”


    之後,格森便離開了病房外。


    蕭映澤隔著病房上的透明玻璃,看著裏麵昏睡的馬斯年,心情複雜的走迴了自己的房間,這一晚輾轉反側,一直到淩晨的時候才睡著。


    第二天,早上八點,馬斯年便被推進了手術間,蕭映澤也是第一次見到格森的老師,庫布教授。


    看到這位白發老人,一臉沉穩自信,蕭映澤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手術開始後快兩個小時,蕭映澤接到了蕭梓琛的電話。


    “爹地,這麽晚了,你還沒睡嗎?”


    這個點,洛城應該是夜裏十一點多了。


    “一會兒睡,我趁著你媽咪睡著了,給你打個電話,斯年的手術開始了嗎?”


    蕭梓琛也是很不放心,掐著點,確定墨雨柔睡著後,才輕手輕腳的去了書房。


    “已經開始了,爹地,你別太擔心了,等手術結束後我會告訴你的。”


    蕭映澤說完,電話那邊傳來一陣輕歎聲,隨後又開了口。


    “行,我就是有些不放心,映澤,你哥那邊,就拜托你了,有任何事一定要盡快通知我。”


    “知道了,爹地,你趕緊睡吧,晚安。”


    之後,蕭映澤便掛了電話,手術室的門一直緊閉著,也沒有人進出,蕭映澤想要找個人詢問手術的進展都沒辦法。


    手術一直進行了五個多小時,終於,手術室的門打開了,裏麵匆匆跑出來兩個護士,根本不給蕭映澤詢問的機會,便走去了一個冰庫,不一會兒,兩個人抱著兩個密封箱又走了過來。


    “手術怎麽樣了?還要多久才能結束。”


    蕭映澤攔住了其中一個護士,急忙問道。


    “請在外麵稍等,病人等著我這裏的藥呢。”


    護士這麽一說,蕭映澤也不敢在阻攔,一鬆手,那護士便又跑進了手術室。


    又是煎熬的兩個多小時,這次,是格森親自出來,但是看他表情,似乎並不是什麽好消息。


    “手術結束了嗎?”


    格森遲疑了一下,也沒搖頭,也沒點頭,然後神色凝重的開口道。


    “算是結束了,不過還得在裏麵觀察一個小時。”


    聽到這話,蕭映澤停頓了一下,嘴半張著,就在嘴邊的話,卻有些不敢問出來,最後還是一旁的單靖宇幫著問了。


    “手術成功了嗎?”


    這次,格森停頓的時間長了很久,就到蕭映澤心裏最後的一點希望都快破滅了,他緊張的問道。


    “失敗了嗎?”


    這次,格森有了動靜,搖了搖頭,蕭映澤見狀,頓時鬆了口氣,可下一秒,格森的話又讓他的心懸了起來。


    “成功了一半。”


    “你這是什麽意思,成功就是成功,怎麽還有成功了一半的。”


    蕭映澤情緒有些激動,這接近十個小時的手術,他一直守在外麵,天知道他有多緊張,情緒隨時都可能崩潰。


    如今格森告訴他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是個人都會有情緒,好在格森見慣了這樣的病人家屬,並未生氣,反而拍著蕭映澤的肩膀安撫道。


    “蕭先生,你先別激動,聽我把話說完。”


    蕭映澤還算理智,深吸兩口氣,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然後等著格森的迴答。


    “我們給斯年注射了最新研製的藥,但是我們沒想到上次給他注射的藥劑居然和這一次的新藥在他體內產生了融合,催化出了一種新的功效。我們這次研究的藥劑是在上一次的基礎上添加了其他幾種成分,本來是為了穩定藥效的活躍分子,沒想到兩次藥劑融合,產生的新分子破壞了他的身體免疫係統,我們已經采用了補救措施,但具體的情況還要等他醒來才知道。”


    聽到這裏,蕭映澤雖然對這些藥物病理不是很了解,但他聽到了一個關鍵詞,隨後他有些激動的抓住格森的肩膀問道。


    “所以,隻要他醒過來,就沒事了,對嗎?”


    這話一問,格森的臉色比剛才更差了,這下,蕭映澤又徘徊在了崩潰的邊緣。


    “我問你話呢,你倒是說啊。”


    “格森還有一些沒有告訴你們。”


    這時,手術室門口傳來一道渾厚又有些疲憊的聲音,格森聽到,立刻過去扶住了說話的人。


    “老師,不是讓你去休息了嗎?”


    來人正是庫布教授,十個小時的手術,早已讓他筋疲力盡,本來是他要出來和蕭映澤解釋馬斯年的情況,格森不想庫布太辛苦,便勸他迴去休息了,沒想到庫布竟又迴了手術室。


    “既然這位先生是斯年的家人,他有權知道我們手術過程中發生的所有事情。”


    說完,庫布教授看向了蕭映澤。


    “因為之前我們為了延續斯年先生的生命,對他長期使用了助眠類的藥物,這個藥物長期在他的體內有了大量的沉積,這次的新藥劑催化了那個藥,破壞了斯年先生的免疫係統,同時也催發了助眠藥物的藥效,斯年先生可能會陷入昏睡狀態。”


    聽到這裏,蕭映澤大概猜到是什麽意思了,他看著庫布教授問道。


    “你的意思是,我哥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庫布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頭,但也急忙作出了解釋。


    “不過我們還在努力,我們會想辦法將他體內的助眠藥物稀釋掉,隻要沒有了這一類藥物,那他就能醒過來。還有一個好消息,這次新藥對他的疾病是有效的,後麵我們會在對斯年先生的變異基因進行病理分析,如果藥劑有效,那困擾他這麽多年的疾病就能得到醫治,隻要他能醒來,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樣了。”


    聽到這些,蕭映澤也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該難過,本該是值得慶祝的事,可如今馬斯年什麽時候醒來都不知道,那就算他原先的病得到了根治又有什麽用。


    知道蕭映澤在糾結什麽,庫布走過去,充滿信念的說道。


    “蕭先生,請相信我們,我們都能攻克醫學難題,難道還不能讓斯年先生醒來嗎?”


    如今也沒有其他的辦法,蕭映澤也隻能接受現實。


    不一會兒,馬斯年被推了出來,身上還插著管子,手背上輸著液,整個人平靜的躺在床上,一點反應都沒有,臉色卻是異常的紅潤,真的像是睡著了一樣。


    蕭映澤跟著去了病房,護士和格森忙著給馬斯年檢查身體,記錄數據,等全部離開後,病房終於恢複了平靜。


    看著床上沒有一點意識的馬斯年,蕭映澤除了歎氣也沒什麽可做的。


    就在這時,手機再次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又是他們父親的電話,蕭映澤接了起來。


    “爸,怎麽這麽早?”


    算算時間,洛城那邊應該是早上五點左右。


    “睡不著,映澤,你哥的手術結束了嗎?”


    電話裏,傳來蕭梓琛擔憂焦慮的聲音。


    蕭映澤聽到後,一時不知該怎麽迴答,是要說成功了嗎,可馬斯年現在的情況,根本不算成功啊,思來想去,最後蕭映澤隻能一五一十的把馬斯年的情況全都說了出來。


    電話那邊,傳來長長的歎氣聲,隨後,便是久久的沉默,就在蕭映澤有些擔心蕭梓琛的情況的時候,電話裏傳來了他的聲音。


    “隻要人活著就行,不是說他的手術算成功了嗎?既然研究中心那邊都這麽說了,那就代表你哥一定能醒過來,我們要對他們有信心,更要對斯年有信心。”


    聽到父親這麽說,蕭映澤稍稍動了口氣。


    “行了,你哥那邊就拜托你好好照顧了,一會兒你母親也要醒了,我就先掛了,省的讓他疑心。”


    說完,蕭梓琛便匆匆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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