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廣告詞是這樣說的,認真的女人最美,而經過那晚,支憶晴才發現,原來認真的男人也是可以變帥的。


    作夢都想不到一個讀爛職校的人,竟然一坐到電腦桌前就像是換了顆腦袋般,頓時變成天才,不管遇到多艱深的問題,麵對一般人聽不懂的電腦專業術語,他都能對答如流,甚至一心二用的一邊敲著鍵盤,一刻也沒停過。


    他到底是天才還是白癡?


    如果是以前,她的答案絕對不會是前者,但後來她發現他似乎不像她所認識的那個人。


    當他和父親以電話擴音和公司的資訊部人員聯絡,他以流利的英文和對方交談,還不時為一旁英文不太ok的爸爸做翻譯時,她不得不承認他可能真的是個天才了。


    想起那晚爸爸臉上表情的變化,由眉頭深鎖到逐漸放鬆,最後還眉開眼笑的樣子,支憶晴就感到一股莫名的怒氣充斥在她心中。


    這下可好了,她的仇人變成爸爸的恩人,那她該以什麽樣的態度來對他?


    "幹麽,考得不理想嗎?"聽見她的歎氣聲,田曼芬探過頭,一邊伸手抽走她手中的考卷,"不會呀,八十七分,水準之上嘛。""唉!"支憶晴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你到底怎麽了,和蕭耀名吵架了?難怪這幾天都不見他來找你。""曼芬,你別盡踩我的痛處好不好?我都快忘了這件事了。"支憶晴一臉哀怨的說。


    田曼芬好奇的睜大雙眼,"這麽說你剛剛咳聲歎氣不是為了蕭耀名的事嘍,那是為了什麽?"她沉默的低下頭。


    "憶晴,你有事瞞著我?"支憶晴悶不吭聲。


    "你沒聽過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嗎?說出來嘛,說不定我能給你一點意見,也好過你一個人傷透腦筋。"支憶晴掙紮的看了她半晌,突然用力的唿了口氣。


    "你還記得唐聽嗎?"她緩緩地開口。


    "當然,就是和林煒成搞同性戀的男生嘛。""他不是同性戀啦!"她糾正她。


    "反正知道我們所說的是同一個人就夠了。"田曼芬聳聳肩,"他怎麽了?難道讓你咳聲歎氣的人就是他?"支憶晴撤了撇唇,無奈的點頭。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發現自己喜歡上他了吧?"田曼芬異想天開的瞠大眼。


    "你在胡說什麽?"支憶晴不自覺的提高了聲量,感覺自己的心跳一次比一次劇烈。


    開什麽玩笑,她怎麽可能會喜歡他嘛,恨他都來不及了,可是她劇烈的心跳是怎麽迴事?她不可能真的喜歡上他吧?


    "對呀,我隻是胡說而已,你幹麽叫那麽大聲,嚇我一跳!"田曼芬輕拍著胸口,抱怨的看著她。


    "對不起,你知道我對那個混蛋有多過敏,你不應該開那種玩笑的。"支憶晴也覺得自已有點反應過度的說。


    "對不起嘍。"田曼芬吐吐舌,"不過你到底是為什麽事在心煩?""還記得上個星期我曾經跟你說我爸最近特別忙的事嗎?""記得呀,你好像說是因為電腦被駭客入侵的問題,後來我還幫你問我在美國攻讀碩士的老哥,結果他隻給了我一個網址,說隻要到那裏就能找到可以解決問題的人。"一頓,她緊接著問:"結果怎麽樣?!因為月考的關係我一直忘了問,你爸公司的問題解決了嗎?""解決了。""耶,我老哥給的那個網址真的有用呀?"支憶晴搖搖頭。


    "沒用嗎?可是你剛剛不是說解決了?""問題是唐聽解決的。""咦?這是怎麽一迴事?"田曼芬臉上充滿了詫異與不解。


    "很驚訝對不對?對我而言更是驚嚇,原本他是我的仇人,如今成了我爸爸的恩人,你說以後我碰到他的時候該怎麽辦?"支憶晴說著說著又皺起眉。


    田曼芬終於弄懂了,"其實這有什麽好煩的?恩怨相抵,以後把他當成陌生人不就得了。""你以為我沒這樣想過嗎?但是……""但是什麽?"田曼芬等著她說下去。


    "老師來了。"倏然轉頭,隻見這堂課的老師已到了教室門口。


    "我們下課再繼續聊。"她急忙交代一句,隨即一溜煙的迴到自己的座位上。


    老師開始講課了,支憶晴的心情卻始終停留在剛剛與田曼芬的對話中。


    她不是沒想過要將唐聽當成陌生人,但是每次隻要一碰見他,她總是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對他又吼又叫的全沒淑女形象。


    唉,他們倆上輩子一定是仇人,而且是會延續好幾輩子的深仇大恨。


    她怎麽可能會喜歡他嘛,那個混蛋。


    不想了、不想了,與其想那個混蛋,不如來想耀名,他這兩天是怎麽了呢?總是欲言又止,問他又說沒事,想留下來陪他練球也被他拒絕。


    也許今天放學後,她該跟他好好談一談,否則像這樣一天見一次麵、說一句話算什麽男女朋友呀?更何況他們還讀同一所學校。


    嗯,就這麽決定吧。


    電鈴聲響起的時候,支憶晴正在詛咒唐聽的帶哀,因為蕭耀名跟她提出分手,而原因隻說了兩個字--唐聽。


    到底她上輩子是欠了他什麽,他要一次又一次破壞她的戀情?


    該死的混蛋!她用力的垂打枕頭,當枕頭是他。


    電鈐聲仍持續響著,她一點也不想下樓開門,因為以她現在的心情,不管來人是誰,她都沒辦法給人家好臉色看。


    "憶晴,幫爸爸開個門讓唐聽進來,爸在講電話。"樓下傳來父親的叫喚聲,讓她頓時停止了一切動作,唐聽?很好,他來得正是時候!


    丟掉手中的枕頭,她大步朝樓下大門走去,每走一步怒氣便增加一分,當她來到大門前時,怒火正好達到頂點,她用力拉開大門。


    站在門外的唐聽正準備按下第三次電鈐,隻見她猶如一個火車頭般突然快速衝出來。


    "唐聽你這個大混蛋!"這句話似乎已成了他們見麵的開場白,看著她怒不可遏的模樣,他懷疑這迴她又要以什麽名目來安他的罪?!


    "你竟然還敢來我家?"她使勁將他往外推,卻隻讓他向後退了一小步。


    "是你爸叫我來的。"他低頭看著雙手抵在他胸口的她。


    "走,我要你馬上離開,以後不準再出現在我麵前!"她又用力的推了他一下,憤怒的朝他大吼,但嗓音卻是微顫的。


    "可以請問這次我又做了什麽嗎?"注意到她聲音似乎不對勁,唐聽微微地蹙起眉頭。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支憶晴整個人撲向他,掄起粉拳揮向他胸膛。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呆站在原地任她槌打,怎知打著打著她卻抱著他哭了起來,嚇得他頓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就這樣,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奔流的淚水濡濕了他胸前的衣服。


    許久,見她仍未有止淚的跡象,他輕歎一口氣將手放在她肩背上上邊輕拍一邊柔聲安撫,"別哭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都是你害的。"緩下激動的情緒,她吸著鼻子在他胸前悶聲說。


    "我害了你什麽?"唐聽充滿無奈的問,輕拍她背部的手在她停止哭泣的同時放了下來。


    "我男朋友剛剛跟我提出分手,都是你害的!"她猛地推開他,帶著恨意的目光直射向他。


    他忍不住蹙起眉頭,她和男朋友分手是他害的?


    "我做了什麽嗎?""要不是那天你突然跑到我家被他撞見,他怎麽會誤會我們倆有關係?"臉上淚痕未幹的她怒吼,"都是你害的,為什麽我要跟你住在同一個社區,為什麽我會這麽倒楣?"唐聽頓時無話可說,他靜靜地看著她瞼上憎恨的表情,突然間有了決定。


    "你放心,再過幾個月我就會搬出這裏。"支憶晴愕然的看著他,正想開口問為什麽,父親的聲音已在後方響起。


    "你們怎麽站在外麵不進屋裏來?"支應濱覺得奇怪,因而前來瞧瞧。


    唐聽點了點頭後即越過她向屋內走去。


    "憶晴?"支應濱喚了聲仍呆杵在原地的女兒。


    "爸,我到便利商店去一趟。"說完支憶晴即邁開步伐往前走去。


    他剛剛說那句話到底是什麽立息思?他要搬出這個社區?


    哼,他一定是信口開河胡亂說的,她倒要看他是否真的會搬離這裏,若真是,她非買幾串鞭炮來慶祝不可。


    混蛋唐聽,這輩子她是跟他誓不兩立定了!


    "學妹!"一聽見這聲驚喜的唿喚,支憶晴便知道自己躲不過了,她輕撇了下唇瓣,無奈的改變腳下的方向,轉而走向停在唐聽家樓下那輛發財車旁的林煒成。


    "學長,你怎麽會在這兒?"不知道該說什麽,她隻能明知故問。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你怎麽會在這兒?""我住在這兒呀。"看來那家夥沒告訴學長她也住在這個社區。


    "咦?你也住在這個社區?"他訝然叫道。


    他一直以為唐聽對他這個學妹是一見鍾情,沒想到他們倆早已背著他暗通款曲不知多久。那家夥也真是的,竟然都沒跟他說,害他還多事的想幫他們拉線,真是混蛋,"嗯。"她輕點了下頭,看向眼前的發財車,"怎麽會有這輛車,我以前從沒見過。""這是我借來的。"林煒成甩動手上的車鑰匙給她看。


    "學長借車做什麽?""當然是幫唐聽搬家嘍。""搬……家?"支憶晴突然覺得自己的喉嚨好像卡到了什麽東西似的,讓她不隻是說話,連唿吸都變得困難。


    "對呀,難道你不知道嗎?唐聽竟然背著我去參加台大的甄試,而且還順利的過關。他真是個天才,誰會想到一個職校生能參加推甄上台大電機係?那家夥從以前到現在都沒變,總是喜歡把人嚇得說不出話來,做一些出乎人意料的事。三年前公立高中落榜,淪落到一間三流職校就讀是一例,現在上台大又是一例。"林煒成的語氣中明顯流露出羨慕與佩服,但這一切對支憶晴而言隻有震驚與不信,他竟然真的要搬離這個社區了!


    "嘿,說曹操曹操到。"林煒成看向公寓大門的方向。


    聞言,支憶晴倏然抬起頭,隻見正走出大門口的唐聽也在看她。


    "聽說你上台大,恭禧呀!!"她克製不住自己,嘲諷的話就這麽衝出口。


    唐聽凝視她一會兒後,淡淡的說了聲,"謝謝。"接著便將視線轉向林煒成,"你不是要幫我搬東西嗎?還不上來!""好。"林偉成點點頭,隨即轉頭看向她,"再見了,學妹。"支憶晴根本就沒注意到他說了什麽,現在她的眼睛隻看得到唐聽,但是他看也不看她,一副不願跟她說話的模樣。


    希罕!


    他以為考上台大就很了不起,她就會對他另眼相看?等下輩子吧!


    狠狠地瞪了唐聽一眼,她轉身就走。她決定迴家拿錢,把附近商店內的鞭炮全部買來放,慶祝他搬家,慶祝她終於可以不受他迫害,然後再好好的談一場期待已久的戀愛。


    沒錯,就是這樣,她要好好的慶祝一番,慶祝他離開,慶祝……


    "憶晴?"大門在她的手尚未伸出去前已先被屋內的父親拉開,她聞聲抬頭,正想對父親宣告唐聽要搬走的好消息,怎知父親接下來所說的話讓她頓時呆若木雞——


    "你怎麽哭了?"


    "喂,你們倆是怎麽迴事?"看著支憶晴不發一語的轉身離開,林煒成走向木然的唐聽。


    "哪有什麽事。"收迴停留在她離去方向的目光,他輕扯了扯唇角。


    "為什麽我從沒聽你說過,她也住在附近?"林煒成懷疑的看了他一眼。


    "你又沒問。"他轉過身,往公寓裏走去。


    "我問這個做什麽,我對她又沒興趣。"林煒成跟在他身後,兩人進入電梯中,"倒是你,既然已經有了地利之便,怎麽到現在還沒追上人家,難道“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句話是騙人的?""我不是跟你說過她討厭我嗎?""她親口說的?"唐聽苦澀一笑,點點頭。"而且還不隻一次。""你做了什麽得罪佳人的事?"林煒成好奇的問,若非如此,隻要認識唐聽的人,不管剛開始時他給人什麽感覺,久而久之,大家都會不由自主的喜歡他,因為他是個樂於助人、待人親切的男孩。


    唐聽苦笑一記,轉了個話題,"你們剛剛在聊什麽?"他怪阿成害他一開始就讓支憶晴誤會他,甚至恨他,如果不是因為阿成,她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注意到他這個人的存在。


    "沒什麽,互相問對方怎麽會在這兒而已。"林煒成聳聳肩,"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我什麽也沒做。"唐聽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事實上不管我做了什麽,她都不可能會喜歡我,因為我根本就不是她喜歡的類型。"說完,電梯正好到達他住的樓層,他舉步走出。


    林煒成皺著眉跟在他身後,其實他早知道支憶晴有男朋友,也見過他們倆在一起的樣子,但是他從沒想過問題會出在外表上,更何況唐聽長得比一般人高壯,那張臉也不難看啊,整體來說非常有男人味!


    抬頭看向走在前方的好友,他霍然一個跨步來到他身邊,伸手在他肩上重重的拍了一記。


    "看不上你是她的損失,反正等你上台北後,你就會發現比她漂亮的女生多得是,而且她們一定會被你吸引、喜歡上你。""你什麽時候學會算命了?"唐聽似笑非笑的問,開門進入家裏。


    "嘿嘿,信我者得永生!"林煒成得意的笑道。


    "呿!"唐聽隨手拿了個東西往他砸去。"工作了,這裏頭十幾箱要上車的東西,有三分之二是電腦相關物品,你給我小心點!""遵命。"林煒成朝他行了個童軍禮,兩人於是開始動作,將堆放在他房門口的紙箱往一樓的發財車上搬去。


    "說真的,你這樣搬到台北,以後我們見麵的機會可能會變得很少。"林偉成有點舍不得這個死黨。


    "你隨時都可以來找我,我會替你準備一間客房。"他笑道。


    "真的還假的?""當然是真的!好朋友理當這樣做。""說實在的,你搬出去住,你媽一定也很舍不得吧?""要讀書有什麽辦法呢?""我本以為即使要讀大學,你也會挑離家近,可以住在家裏的學校。"唐聽沉默了,事實上他本來打算要這樣,畢竟是早年便失去爸爸,他又是獨子,家裏沒有一個男人在不行,但是……


    "阿成,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麻煩有空就到我家走一走。"他轉頭,一本正經的對好友說。


    "你幹麽?又不是一去不迴。"他笑了笑沒有迴答,笑容中卻摻雜了一抹輕愁。


    "喂,你別露出這種要笑不笑的表情好不好,很難看耶。"林煒成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皺眉道:"我答應你就是了,有空便來看看你媽,順便問問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事,例如哪個燈管壞了要換,哪邊水管塞住了要通,這樣總行吧?""謝謝你,阿成。"唐聽感激的拍了下他的背,真摯的友誼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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