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的男人,神情焦急,語氣微喘:“總裁,如果歡笙一輩子就這樣了,你總不能一輩子都待在美國吧?國內,董事長和夫人,還有一些,是您絕對無法放下的,無論是怎樣的打算,你都該早做啊!!”


    喬文今天也真的是急上頭了,才鼓足勇氣大膽的說出了這些……


    “我知道了。”薑南晨說,轉身走向病房。


    知道,倒是快點改變現狀啊,喬文默默撫額,真心從來都不覺得總裁是個麻煩的人,現在,卻覺得了。


    輕輕推開房門,透過一道縫,薑南晨黑眸默默的看著裏麵的一幕:東方朗坐在床邊,在繪聲繪色的講著搞笑的話,那女人笑得很開朗,那男人也笑的很溫柔,很無害。


    他淡淡垂眸,最後,關上了門……


    “他怎麽還不迴來?”歡笙喃喃道。


    東方朗聞言,極盡痞意的……聳了聳肩,說:“歡笙,聰明的女人,知道不能把男人看得太緊。”


    歡笙毫不猶豫的翻了個白眼:“我又不聰明。”


    “……”東方朗無奈挑眉,當他白提醒了,這個……白癡。


    “我去下衛生間。”他起身。


    歡笙哦了一聲,表示知曉,隨後,微微歎了口氣“他……怎麽還不迴來?”她閉上眼,


    第一次,開始努力動用雙臂,最後的結果意料之中,她放棄。


    ……


    院長辦公室。


    薑南晨坐在沙發上,他說:“針灸行麽?”


    院長在他麵前放下了一杯美式咖啡,淡淡的笑道,中文說起來,有點蹩腳:“現代先進醫術難道還不能讓你相信麽?”


    “我隻是想各種試一試,這樣她康複的幾率會大一點。”薑南晨看向他。


    院長說:“薑先生的心情,我能夠理解。”


    薑南晨收迴目光,喝了一杯咖啡,他神情毫無波瀾:“我要她在一年之內全部好起來,因為。我隻有一年的時間照顧她。”


    超過了一年,她再好不起來,他何止隻是擔心。


    院長皺眉,道:“薑先生。你放心吧,歡小姐那一邊,我會盡力而為的。”


    他抬起頭,目光擔憂的盯著薑南晨:“現在你才是我最無法放心的人,你……真的不要再考慮一下入院治療?”


    他陳述著事實:“很多人都無法失去你。”


    薑南晨幽深的目光放在了窗外對麵的高樓大廈上。他說:“總有一天,他們會開始自己的生活,連提都不會再提我,那個時候,就是他們不再因為我而痛苦的那一天。”


    院長說:“那一天會來的很慢。”


    “不,很快。”薑南晨摩挲著手中的咖啡杯,“隻要新人夠好,新生活夠……”一張微笑的臉緩緩浮現在腦海,他淡淡補上兩個字,“開心。”


    沒有忘不了的人和事。隻要新人夠好,新生活夠開心。


    人,隻因因為新的不夠好,才會去緬懷過去,不是嗎?


    院長不再說話,薑先生,太灑脫了,這灑脫的勁頭總是有一些傷人的……隻是比起這些,上天讓薑先生患上,晚期肺癌。似乎更傷人一點。


    “謝謝。”薑南晨走之前,對院長說出了這兩個字。


    院長搖頭苦笑:“是替歡小姐謝謝我,還是因為我隱瞞了你的病情而感謝我?如果是後者,那……請您把謝謝收迴去。如果是前者,我暫時還沒有治好她,我擔當不起!”


    薑南晨嘴角扯了扯:“我這一聲謝謝,是為你日後代我照顧歡笙而謝。”


    院長看著這個俊美的男人,心中一震。


    薑南晨說:“有一天我不在了,還麻煩你。多留意她,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您能幫的上忙的還請你:大方出手,所以……非常謝謝你。”


    院長幾乎要揉眼睛,這是他印象中的薑南晨嗎?絕對不是!


    這個男人一直高高在上的。


    他心弦顫了顫:“好,好的……”


    薑南晨,緩緩的向這位院長鞠了一個躬,然後,才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門內,院長直接癱在了地上,眼眶通紅,像是要哭的節奏,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難過……


    ……


    走出來以後,薑南晨想要抽煙,可又想到,要為某個女人支撐一年,他便將整個煙盒扔進了路過的垃圾桶裏,也許,從現在開始,他要窮盡力氣活著了。


    病房門口,薑南晨剛要推門進去,卻聽到裏麵熟悉的哽咽聲:“東方朗,你說他是不是走了?他是不是迴國了?他是不是……又不要我了啊??”


    “胡說什麽呢!我跟他說過,現在對你好,就要一輩子對你好,他當時連連道好。”


    “他……他答應了?”歡笙不可置信的聲音。


    “我出馬,他敢不答應?”東方朗非常囂張的音調。


    之後,是女人怯弱而勇敢的說:“好像……敢。”


    透過門縫,薑南晨看到東方朗捂住胸口,一臉快被氣死的樣子,他不禁彎起唇角。


    這兩個人,真是活寶,適合在一起過完一輩子。和他,就顯得生活太沒趣太沉重了一些。


    東方朗真的快被這女人給氣死,他冷聲道:“歡笙,我因為認識你,絕對被折壽了十年……”


    歡笙說:“我因為認識你,還和南晨分開了五年呢,那是真真實實的五年呢。”


    一代霸主東方朗,眼神竟哀怨起來:“……我把你留在西雅圖過好日子有錯嗎?”


    “對,你沒錯!”歡笙閉上了眼,已經懶得多說一句。


    每個人都從自己的角度來看,每個人都發現自己是受害者。那麽,加害者又是誰呢?天地間最恨的事,便是這種誰都沒有錯,可是,卻一步一步,堆成了鑄天之錯,彼此傷害,彼此錯過……


    這是誰說的話,忘了。深深記住的總是文字,此刻適時的想了起來而已,嗬,和現實不謀而合。


    “他還不迴來……”歡笙眼尾緩緩滴落下了一顆水晶。眼睛空洞,聲音死寂,“看來,是真的走了吧。”


    東方朗猛地起身:“我去找他,我幫你去找他。不管他走沒走,我都把他帶迴來,行了吧?”


    “哥那你快去啊!”歡笙的聲音一下子活了起來。


    東方朗臉色烏壓壓的,一邊轉身一邊諷刺道:“哥哥叫的可真是順口!你說你怎麽還能說話的呢?不能說話多好!”


    歡笙咬牙,想罵人,是他要認她做妹妹的,現在她跟他喊一聲哥,那麽不樂意幹嘛?!


    東方朗剛走到門口,就看到薑南晨從門外淡定如常的走了進來,他蹙眉:“你去哪兒了?”


    薑南晨說:“出去抽了一根煙。”


    “一根煙抽了近一個小時?”東方朗追問。他目光犀利的盯著薑南晨,其實,更想問,你是不是沒耐心想離開她了?


    對於他的心思,薑南晨看透卻不點破,隻冷冰冰的丟出了兩個字:“不行?”


    一口唾沫,卡在東方朗喉嚨裏,行,行,你……比我拽!他閉了閉眼。摔門而出,反正這裏也不需要他了。


    ……


    薑南晨坐在床邊,歡笙始終閉著眼,他笑:“餓不餓?”


    歡笙不說話。


    薑南晨說:“如果困了就睡覺吧。我不打擾你了。”


    言畢,他要坐在那邊的沙發上,看書,卻還未動作的時候就有一句很幼稚的話嗆進了耳廊:“我不理你了!!!!”


    薑南晨捏著眉心,忍不住笑。


    “我不餓,我氣都氣飽了。”


    “我也不困。是你不想鳥我了。”


    “你能做到那麽惡劣的地步,我真心刮目相看,所以我絕對不理你,這一次我絕對絕對不理你了——”


    “嗚嗚嗚嗚嗚……”


    女人一連串的委屈,讓薑南晨僵住了笑,他黑眸投向她,無奈的說:“病號要保持好好心情,好,我……錯了,你原諒我,嗯?”


    連乞求原諒都用那種必須原諒的口氣,哪有這樣的人?歡笙死死閉著眼睛,她囁嚅道:“薑南晨,有本事,你別仗著我愛你,來折磨我,有本事,你也愛我你也離不開我啊,有本事,你也能因為我就離開了你一會兒那麽不安那麽害怕那麽難過……”


    薑南晨默了。


    在門外遲遲沒走的東方朗,聽到這些話,不由得歎了口氣:薑南晨,你拿出柔情哄一下她會死啊?


    突然,他聽到了一些比較隱晦的呻/吟聲,僵硬的扭過頭,看到門裏的薑南晨和歡笙已經吻了起來,他快速的別過了臉,退後了兩步,便逃離一般的離去:他為他們擔心什麽,嗬,反正不管薑南晨哄哄她,她和他總是會和好的。


    …


    “薑南晨。別以為你吻我一下我就會原諒你。”


    “……那我吻兩下。”薑南晨的薄唇,再次朝歡笙的嘴唇壓了下去。


    “唔唔——”


    歡笙眨了眨眼,怎麽辦,他就是這樣惡劣,她也心動到了極點。


    薑南晨,你就是一個混蛋吧,一個不理會我感受卻自私的霸占了我的心的混蛋。


    ……


    薑南晨真正消失是在三天以後,足足一個星期,沒有人找到他,東方朗幾乎翻了美國和中國,都沒有找到他……


    歡笙獨自站在窗邊,空洞的眼睛更空洞了,她說:“我一部分健康迴來了,我就找不到他了,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看到的,然後,他整個人我就都失去了。東方朗,我……”


    她的淚珠在通紅的眼睛裏搖搖欲墜,“我……我會不會徹底失去他?!”


    在她一邊的東方朗,立刻堅定的說:“不會。”


    他看著她:“我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妹妹,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會摘給她。”


    “讓薑南晨定下心的待在我身邊,比摘星星都難。”歡笙痛苦的捂住嘴巴。


    其實,知道可以走可以動的那一天,是兵荒馬亂的一天,她毫不自覺的跑出病房,像一個瘋子一樣,尋人就問薑南晨的下落,最後還是趕來的東方朗,把她帶進病房的。


    那一天,才是薑南晨消失的第二天。


    做了個噩夢醒來,她心急之下捶著床,絲毫沒發覺,自己的手可以捏成拳頭,可以動了。


    ……


    “歡笙……那個,他在走之前有沒有對你說什麽?”東方朗煩躁的爬了爬頭。


    歡笙迴想一個星期前的那天,她說:“他說了。”


    “什麽?”像找到了線索似得,東方朗眼前一亮。


    “他讓我要學會一點,那一點是:乖乖的,不要鬧,做一個聽話的女人。”


    “……”


    歡笙諷刺道:“聽話的女人……我一直不會做,他難道不知道嗎?”


    東方朗還沒說話,就聽到背後一句歎息:“我當然知道,所以,你真的永遠都沒有辜負我的“知道”……”


    歡笙僵硬的立在原地,雙手不自覺的,狠狠揪起身側的衣服。


    東方朗慢慢轉身,對眼前突然出現的人,嘴角一抽:“薑南晨,你是鬼!”


    薑南晨一身筆挺西裝,他沉穩的走上前,背後跟著一個素樸的老人,那個老人還對東方朗笑了笑。


    而薑南晨,直勾勾的望著那抹纖細的背影,話卻是對老人說的,很詳細,詳細的讓歡笙開始側耳傾聽。


    他說:“看來,花一個星期的時間,請你白請了,現代醫術果然不是無為的,說她會突然恢複起來,她真的就恢複了。”


    那老人說:“看你那麽有誠意的份兒上,就算是她好了,我也不會急著走。”


    “她好了,你留下還有什麽用?”


    老人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這唇舌有些不客氣的才是真正的薑南晨吧,這個晚輩啊,裝了一星期的老實人……嗬嗬,他低頭說:“我可以看她有沒有病變的反應。”


    薑南晨點頭:“說的對。”


    話是聽懂了,但看著這個手無寸鐵的老人,東方朗……卻徹底不淡定了:“薑南晨,你那麽沒本事,請這個老人請了足足一個星期才請來?”


    “對長輩,總要花出一點耐心,而對鬼才長輩,要花出更多的耐心,我是一個星期,你是一輩子都請不來。“薑南晨瞥了不知收斂的東方朗一眼,還是太狂。


    對於氣場,要收放自如,那才是氣場的主人,否則,便被氣場這東西給害了。


    這時,歡笙慢慢的扭過頭,麵容正對的精準,直直就與薑南晨對立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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