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成和站在田埂上久久無法開口,那個帶著草帽的中年婦女是他的母親,邊上兩個曬成黑炭的孩子是他從小未吃過苦的兒子,就這麽相互幫襯著收拾長滿野草的荒地。


    可哪怕是如此辛勤的勞作,一老二小其樂融融,那恣意的笑容是關成和久未見過的。


    母親因著從小就要養家,自他有記憶以來笑的最開懷的就是他入伍那一天。她好像看到了生活的期盼,那天格外的溫柔。


    兩個兒子從小由林樂怡和王大娘帶大,跟他接觸的時間短。再加上他滿身的煞氣,別說是笑,就是見著麵連眼睛都不敢與他對視。


    對於關成和的出現,王大娘並不覺得驚訝,甚至掐著時間算過。


    當他出現的那一刻,王大娘餘光就已經瞥到了,隻是裝作不知。


    她要的就是這種結果,徹底粉碎劉珊珊在她兒子心裏的形象。


    割了會兒草,王大娘故作勞累樣,直起腰板一手擦拭臉上的淚珠,一手輕輕敲擊著發酸的腰。


    視線一移,無措般對上關成和打量的視線,隨後就這麽定定的看著關成和走近。


    關成和心裏別提有多難受,特別是迴到村,看著破敗的老宅,詢問才知母親帶著孩子寄人籬下。


    順著指引,一路走過來的時候他想了很多。許多他以為已經忘記的童年記憶,一幕幕浮現在腦海裏。


    曾經的母親一腔熱血全為了他,饑荒那年村裏餓死無數人,可他卻從未挨過餓。


    不是母親有多大本事,而是家裏所有的糧都緊著他,自己喝涼水、啃樹皮果腹。


    關成和仿佛又迴到了年少時,不知道該如何認錯,隻是默默的站在母親身前,耷拉著腦袋。


    王大娘繼續扮演著慈母,手想摸又不敢摸他的腦袋,隻因農作的時候沾滿了泥土。


    最後還是擔憂的開口道:“兒子,你咋迴來啦?累不累?餓不餓?


    娘這些天想了很多,也算是徹底想明白了。隻要有我們在,那根刺就一直在,你媳婦老是生病,跟你吵架也不是個事。


    你別擔心我們,我已經跟你小姨她們說好了,她們家剛好還有間空房子沒人住,我們仨住過去剛好。


    你不用擔心大牛、二牛,娘能照顧好。我打聽過了,這邊也能上學不耽誤。


    在你那邊開銷大,咱鄉下種點地、種點菜啥的,一年到頭就花不了啥錢,這樣也就用不了那麽多錢了。


    以後你每個月寄個五塊、十塊的,我攢著夠他們上學就行。你們手頭寬裕點,也能把日子過得很好。”


    關成和剛想開口反駁,就聽到右手邊傳來二牛怯弱弱的詢問聲:“爸爸,我跟哥哥以後就跟奶奶住鄉下了嗎?那你會迴來看我們嗎?


    你跟劉阿姨是不是不喜歡我們啊?奶奶說她照顧我們累的生病了,以後就不讓我們去你家打擾你們了。”


    也許是這段時間的相處,讓二牛對關成和產生了孺慕之情。對比二牛,大牛的神情就淡然的多,他不是二牛那般無知,母親去世的時候他已經有了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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