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聽出了趙陽話中的諷刺,但是這不足以打過我此刻心中升騰出的那一股驚訝——電話裏某些人明明說的是明早的飛機,可是現在怎麽就忽然出現了。


    我承認,我的心口劃過了一絲驚喜。


    “趙總,如果我沒記錯,你老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怎麽出現在我家門口了?”我笑,盡量不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驚訝。


    趙陽聽了這句話,聳聳肩,說:“這麽說來,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趙總這句話可就太抬舉我了,”我說這句話的時候避開了趙陽的眼神,作勢將手機塞進手提包內,一邊忙一邊說:“趙總這麽晚出現,該不會隻是過來看看我吧?”


    趙陽並沒有立即迴話,好幾秒後,我疑惑的看過去,他正一臉平靜的看著我。


    說好的要跟這個男人保持安全距離呢,怎麽他一個眼神,我就心軟了呢?


    “喏,我得上去了。”我指了指居民樓,說:“趙總早點迴去休息。”


    “梁小白。”趙陽見我要走,這才開口了,說:“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想問一句,我們現在是什麽情況?”


    “恩?”我明知故問,不太厚道。


    “我的意思是……”趙陽顯然也動怒了,他的雙眸緊盯著我,說:“我們隻是上過床的關係嗎?還是說,你梁小白對任何男人都是一個樣?”


    這話顯然說的重了,我能感受到趙陽語氣裏的那份鄙夷和嘲諷,當然,如果我想和他撇清關係,這是必將經曆的一幕。


    “如果趙總一定要這麽想,那就這樣吧。”我笑,說:“你也看到了,今晚我還去相親了。”


    趙陽不可思議的看著我,愣了兩三秒之後,苦笑道:“嗬,我趙陽自問遊走情場這麽多年,也算是半個高手,今天我才知道,你梁小白才是厲害。”


    “過獎。”眼淚往外湧做什麽?


    “得,我想多了,梁小姐,再會。”


    趙陽這一次走的十分利索,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雙眸裏,我才察覺到掉在手背上的晶瑩液體。


    矯情個屁。


    這一夜我睡得並不舒坦,我把它歸咎於氣候的變化,睡眠質量很差不說,晨會上還被劉梅殺的個措手不及,口口聲聲說要當我的助理,很善意的提出了讓部門同僚看看我這兩天對此次年會策劃的基本內容,兩天啊,我能寫出點什麽來?


    王經理對我查找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數據顯然表現出了不滿,其他同事低著頭在笑,我被質問的急了,隻能學孫子裝乖,低眉順眼的說一句:“王經理,劉姐才是我們部門的一把手,此等重任,我肯定不行~”


    我話都說成這樣了,王經理也不好意思繼續責罵,隻能笑著說:“劉梅,你看呢?”


    劉梅來救場了,即便距離尾牙的時間已經沒有多久了,可也隻有這樣,才能顯得她的厲害之處吧。


    至於我,立場可想而知。


    午餐時我去找了袁小潔,這才得知她的情況也沒比我好到哪裏去,兩個人惺惺相惜,說點八卦,我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這廂心情剛剛好了起來,那邊老梁就給我打電話了,想到他和我媽的事情,我又是一個頭兩個大。


    讓我比較驚訝的是,老梁就在公司樓下。聽他的聲音,好像有急事找我,畢竟血緣關係放在那裏,我沒法視而不見。


    和老梁約到了樓下的露天咖啡廳,見他一臉哀苦,便開口問了他。老梁看著我,說:“小白,我和你徐阿姨的事情,不能隻怪她一人,你就算再討厭她,也得想著她肚子裏的孩子,再這麽折騰下去,恐怕她……”


    孩子是我心底的一個硬傷。


    “我最近並沒有去找她。”


    老梁一臉質疑的看著我,歎了口氣,說:“小白,我知道我和你徐阿姨的事情做得不厚道,可你也不應該把這件事鬧到她的老家去,你想想,這讓她以後……”


    等等,鬧到徐麗麗老家?什麽意思?


    我驚愕的看著老梁,說:“這事兒是徐麗麗跟你說的?”


    “怎麽?”


    “我根本不知道這事兒。”


    老梁見我說的篤定,猶疑的看了我一眼,說:“小白,可是這事兒,你媽是肯定做不出來的,除了你……我實在想不到別人……”


    我爸媽的事兒,我沒跟幾個人說過,迴響起最近一段時間,我的腦海裏立即浮現了一張臉來。


    難道,這事兒和他有關?


    不過,把徐麗麗當小三的事情捅到了她家人的麵前,這一招的確是夠狠。說起來,還真像是某人的手法。


    再聯想最近一段時間徐麗麗都沒來找茬,越想越覺得這事兒跟他有關。


    但是……


    晚上九點,我躺在公寓的懶人沙發上,琢磨著老梁說的那些話,心底越想越覺得不靠譜,打電話?昨天黑著一張臉的是誰?


    煩躁占據了心口,我穿著睡衣便出了門,驅車行駛了一會,卻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某人的住處。我想,來都來了,問個清楚也是應該的。


    我按了門鈴,好幾聲之後,門終於開了,迎麵而來的,居然是一股酒味兒。


    趙陽顯然已經喝多了,他有些驚訝的看著我,說:“怎麽是你啊?”


    “抱歉,我有件事想問你。”


    “什麽?”


    “徐麗麗的事兒……”


    趙陽瞥了我一眼,並沒有說話,他的手裏還拎著一瓶酒,沒看我,又灌了一口,他喝得有點兒急,紅色的液體順著他的下巴流到了頸部,他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怎麽瞧著,也有著借酒消愁的意思。


    “喂……”


    “說完了?”趙陽瀟灑的將酒瓶握在手裏,瞥了我一眼,作勢就要關門。


    我急了,說:“照你這麽喝下去,喝死了都沒人知道。”


    趙陽關門的手臂頓了一下,看向我,說:“你管我?”


    我被這個語氣鬧得有些惱火,但確實是擔心他會喝出問題來,便耐著性子說:“我是沒資格管你,可是你那群女朋友……”


    趙陽一個冷眼掃了過來,愣是把我沒說完的話給切斷了。我們四目相對,我吸了口氣,說:“徐麗麗的事,謝謝你啊。”


    趙陽沒說話,拎著酒瓶又開始灌了,我瞧著這勢頭肯定得出問題啊,又氣又惱,索性伸出手把那酒瓶子給奪了過來,說:“你不是要喝嗎,一起。”


    趙陽見我灌酒,一個橫掃過來,就把酒瓶子給踹飛了,我聽到他說:“梁小白,你是我見過最虛偽最膽小的女人。”


    我瞧著趙陽一張臉上寫滿了委屈,心口也溢出一絲苦澀來,低著頭,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虛偽,我不礙你眼了成不?”


    我說著話就要走,趙陽卻拉住了我,說:“你走可以,那你得告訴我,為什麽不聲不響的就給我判了死刑?我哪裏得罪你了?還是說我趙陽對你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


    “沒有。”


    “沒有?沒有為什麽好生生就跑去相親?”


    “我……”


    “沒話可說了?”


    我吸了口氣,說:“相親怎麽了?難不成你趙陽還想跟我過一輩子?”


    趙陽呆愣的看著我,說:“我不懂。”


    話已至此,我索性把話講開了:“你不懂是吧,我跟你解釋,我不是你眼中的好姑娘,我的過往十分不堪,我沒用自信留住你,也很清楚你不會對一個姑娘百看不厭,所以,我不想自己陷得太深。”


    趙陽迴過身去,轉了一個彎之後又轉過臉來,盯著我,說:“我懂了,你不就是覺得我趙陽還沒到那種讓人奮不顧身不顧一切愛一場的份上嗎?什麽過去,什麽不堪都是借口。”


    “你懂什麽?你***平均半年就換一個女朋友你懂什麽?”我也火大了,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說:“你知道當我在電話裏聽到你跟別的姑娘嬉笑聊天時是什麽感覺嗎?趙陽,我想過安定的生活,我不想每天晚上都在想著誰家的姑娘在惦記著我的男人,就這麽簡單。”


    “那你喜歡我嗎?”


    “喜歡。”


    或許是我迴答的太果斷了,趙陽居然怔住了,下一秒,他忽然將我抱緊,說:“我想要的就是你一句實話。”


    我覺得我太作了,明明那麽在意,為什麽不敢承認呢?


    “你根本不知道我的過去……”我抱著他,說:“如果你知道之後還會對我這麽認真,我就願意賭一把。”


    ps:願所有善良的姑娘,都被愛人捧在手心裏。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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