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我哥怎麽樣了?’一見醫生出來,章宜靈便迫不及待的問。


    ‘不樂觀。’醫生隻說了三個字。


    不樂觀?她瞪著醫生,似乎不太了解這三個字代表的意思。


    ‘結果要等到進一步的檢查報告出來才會知道,但是我想小姐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她慢慢地重複這四個字,準備什麽?


    ‘依令兄的情況看來,他極有可能是患了肺癌。’


    這項惡耗突然迎麵砸來,讓章宜靈跟路的退了一大步,她抬起頭,麵無血色的看著毫無表情的醫生,想說:你不要跟我開玩笑!但她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像是突然從這世上消失了般,怎麽也找不迴來。


    ‘這隻是猜測,一切要等檢查報告出來才會知道。你還是先去辦住院手續,結果出來時,我會告訴你。’


    說完,他即轉身離去,而她仍神情恍惚的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猶如一具化石,臉色蒼白。


    肺癌?


    怎麽可能?這種事怎麽可能發生在哥哥身上,他這一生所受的苦還不夠多嗎?十四歲前刖每天過著跟爸媽躲債的日子,十四歲後則為了他們兄妹倆的生活吃盡苦頭;二十三歲後,當她終於稍有能力為他分擔一些壓力,讓他能開始擁有自己的生活與時間時,卻……


    這怎麽可能?老天不可能對哥哥這麽殘忍的,她不相信,不相信,


    ‘小姐,麻煩你跟我到櫃台辦個手續好嗎?’一名護士小姐走上前道。


    章宜靈茫茫然的看著她。


    ‘麻煩你替病人填些基本資料,還有辦住院手續及繳納保證金。’她細心的解釋。


    ‘住院……保證金……’她喃喃地念道,受到劇烈打擊後的思緒逐漸清晰了起來,‘請問……保證金需要多少錢?’


    ‘這你必須到櫃台問才知道。’對方客氣的說。


    ‘我……身上沒帶什麽錢。’事實上她根本就沒錢。


    ‘沒關係,你先到櫃台去填一個資料,錢的事我想櫃台小姐會告訴你。’她伸手指了指右邊的走廊,‘請你往那邊走,櫃台在那個方向。’說完,護士小姐輕點了個頭轉身離去。


    章宜靈依然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望著走廊,她雙腳像生了根似的,一步也踏不出去。


    保證金、住院費、醫療費……天啊,這些錢她要去哪裏找?她全身上下,連存款簿內的金額加在一起,連一千元都不到,她該怎麽辦?


    不,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最重要的是哥哥的病,以及他能有最妥善的照顧。


    她已經長大了,而且要比當年隻有十四歲的哥哥還要大上許多。如果當時的哥哥都能將一切事情承擔下來,那現在已經十九歲的她還有什麽做不到的?


    沒錯,她一定要有信心才行,更何況哥哥的病在檢查結果出來之前,一切都是個未定數,她又何必在這裏自己嚇自己呢?


    深吸一口氣,她舉步朝櫃台的方向走去。她現在手上雖是沒錢,但她兼的幾份家教與工讀的薪水再幾天就可以領了,如果醫院不容拖欠太久的話,相信那些工讀的雇主也會願意讓她先預支的。


    俗話說得好,天無絕人之路。她相信老天有眼,絕對不會錯待他們的,畢竟這些年來即使再苦、再痛,他們兄妹倆也未曾做過一件惡事不是嗎?


    她要相信老天,相信神不會錯待他們兄妹倆的。


    ︽︽︽


    不會錯待是嗎?哈哈哈……好個不會錯待!


    ‘章小姐,很抱歉令兄所患的病症已確定是肺癌,癌細胞已侵犯到縱膈腔,甚至有轉移的跡象,現在隻能接受化療,至於成效……很抱歉,我無法向你保證,但是院方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來醫治令兄的,請你放心。’


    迴想起醫生所說的那番話,章宜靈忍不住又歇斯底裏的苦笑起來。


    ‘哈哈哈……’


    無法保證成效,卻又叫她放心,她實在應該當麵問那醫生,她到底對哪一點可以放心?是哥哥的病呢,還是即將麵臨的龐大醫藥費?抑或是當哥哥知道自己病情之後的反應?她什麽也放心不下啊!


    而即使治療也無法保證成效的肺癌,他們說得好聽,沒有冠上‘末期’兩字,但也已經到了第三期。


    為什麽哥哥會得這種病?為什麽她沒有早一點發現哥哥他長期咳嗽、胃口不佳、體重不斷減輕和身體衰弱等不正常的現象?


    來不及了,她再後悔也改變不了一切既定的事實,現在惟一能做的,就是盡全力的賺錢、籌錢、借錢,她要用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藥物和最好的儀器,替哥哥治病,隻要有一線治愈的希望,她就絕對不會放棄。


    她章宜靈以生命起誓,即使賣了自己,她也要給哥哥最好的治療!


    帶著堅定的決心,她抬起頭來看著眼前五光十色的招牌‘虹之戀人’,這應該就是喬美所說的那一間pub吧?


    閃爍不停的霓虹燈在眼前轉得她頭昏眼花,她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卻不巧的撞上了人。


    ‘對不起。’她低頭道歉,並未特別注意對方長得是何模樣,緊接著便深吸了一口氣,挺起胸膛朝虹之戀人的入口大步走去。


    店門口站了兩名身穿白襯衫、黑背心、黑長褲,看似waiter實則為保鏢的男子,他們在看見她之後,懷疑的相覷一眼,其中一名對她開口道:‘小姐有事?’


    不能怪他會如此問,而不是對她說什麽‘歡迎光臨’之類的招唿詞,因為就她身上寒酸的穿著——一件洗得褪了色的t恤,加上一條早已過時的及膝裙,還有她腳上那一雙一百九十元的尼隆布鞋和一百元一打的糖果襪,她的樣子怎麽看也不像是來pub玩的女生。


    ‘我可不可以見見你們的負責人?’咽了口口水,她小心翼翼的問。


    ‘有事嗎?’


    ‘我是來應征的。’


    ‘應征?本店並不缺服務生,也沒有刊登廣告征人,你是不是弄錯了?’


    ‘不,我不是來應征服務生的,我是……是……’是來應征應召女郎的。


    可章宜靈實在說不出口,即使她早已覺悟,也已下定了決心,還是無法將那幾個代表即將出賣自己的字眼說出口。


    見她明明是一副寒酸樣,卻有一股清新的吸引力,兩名保鏢不約而同的對看了一眼,又左右張望了一會兒後,其中一名微微地眯起雙眼問:‘你是想來做那個?’


    那個?是了,現在政府掃黃行動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誰敢明目張膽的將那種輕易就能引來警方關注的字眼掛在嘴邊?還好她沒說出口。


    ‘嗯。’心情沉重到自己幾乎要喘不過氣,她還是強迫自己點頭輕應了一聲,為了錢,她根本就沒有退縮的餘地。


    ‘小姐,你有沒有搞錯,我們這裏可是一間經過政府立案合法的pub耶,不做那些違法的事,你找錯地方了。’


    ‘嘎?’沒想到對方會突然說出這麽一段意料之外的話,章宜靈愕然的微張著小嘴,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


    保鏢的眼光霍然往她身後移去,臉上漾起職業笑容,‘歡迎光臨。’


    她反射性的迴頭,隻見兩名衣著光鮮、小腹微凸、頭頂微禿,一副瞼上寫著「事業有成’四個字的中年男人,正朝這方向踏步而來。


    ‘喂,你怎麽還站在這裏不動?別擋路。’眼見貴客就要臨門,門口卻還杵著一個窮酸鬼,怎麽看都覺得是觸黴頭的m件事,一名保鏢忍不住趕人的推了她一把。


    毫無防備的被推了一下,章宜靈踉蹌的向後退了一步,卻因踩空身後的階梯,整個人頓時失去平衡的向後墜落。


    ‘啊!’


    ‘小心!’


    隨著她的失聲驚唿,一陣急遽的腳步聲和一道沉厚的嗓音同時在她身後響起,隨即她便感受到一個溫暖而柔軟的懷抱。


    ‘你沒事吧?’


    ‘沒事。’她心有餘悸的搖頭,抬起頭隻見救她的是剛剛那兩位中年叔叔之一。


    其實她叫對方叔叔並不為過,因為近距離看才知道剛剛遠看的微禿,是他以側邊頭發逆梳到頂上的結果,事實上頂上早已無毛。至於柔軟的懷抱,則正是他凸出的小腹。他的年紀至少將近五十歲。


    ‘小馬,你怎麽可以對女孩子這麽粗魯呢?’張董斥責著伸手推她的保鏢。


    ‘對不起,張董。’小馬急忙道。張董可是他們pub的財主之一,得罪不起呀!


    ‘你該跟這位小姐說對不起,不是跟我。’


    ‘對不起,小姐。’小馬立刻唯唯諾諾的向章宜靈低頭道歉。


    ‘不,是我的不對。’她急忙搖頭,說完,抬頭看向身旁看似頗有權勢的中年叔叔,欲言又止的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請他幫忙說項。


    ‘你是不是想說什麽?’看出她一臉有口難開的樣子,張董和善的問。


    ‘我……’章宜靈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她看向那兩名保鏢,希望他們或許能幫她說出她說不出的話。


    注意到她目光的轉向,張董也用目光向小馬詢問。


    小馬表情微微地猶豫了一下,然後上前一步,在他耳邊悄悄低語。


    隻見張董聽了之後,濃眉倏然向上一挑的看著章宜靈,原本還算正人君子的眼光逐漸產生了變化,明顯地染上一抹曖昧不明。


    ‘小姐,你今年幾歲呀?看起來好像還很小的樣子。’一隻手搭上她的肩,張董沉厚的嗓音帶著關懷的語氣。


    ‘我已經二十歲了。’她急忙答道,同時在心中補了一句,再過幾個月就二十歲了。


    ‘二十歲?你看起來好像隻有十七、八歲的樣子。’張董搭在她肩上的手逐漸向下滑至她纖白的小手。


    ‘不,我已經二十歲了,真的,不信的話我……我可以給你看我的證件。’相差幾個月,他們應該不會計較吧?


    ‘不,我相信你。’


    手背上突然傳來有力的一握,章宜靈低下頭,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不知何時已被叔叔握在手中,而且還不是那種單純的握,他的手或輕或重的揉搓著,從手指、手心、手背,甚至爬上手腕,企圖竄入她衣袖中。


    雞皮疙瘩在一瞬間爬滿全身,她想也不想便直接抽迴手,迅速的退後一大步,難以置信的直瞪著他。


    他怎麽可以這樣對她……性騷擾!


    ‘怎麽了?’


    瞪著眼前這張依然和善的麵容,她卻不由自主的從心裏打了個寒顫。搖了搖頭,她轉身拔腿就跑。


    好可怕、好惡心、好——想吐!


    為什麽他年紀都可以當她爸爸了,卻還對她毛手毛腳的,而且!


    她突然間停下腳步,不能遏製的以雙手將顫抖的自己緊緊抱住。老天!怎麽辦?她到那裏本來就是打算要出賣自己的肉體,結果她隻被一個‘怪叔叔’摸了手就惡心得想吐!


    她到底有沒有下決心要不惜一切?到底還想不想救哥哥?


    不行!她不能退縮,不能害怕,不能因為惡心就逃,如果隻是被碰一下手就難受到想吐的話,那麽到時她該如何與客人進行性交易?


    不行、不行,她絕對不能退縮!


    倏然轉身,她像是為了不讓自己有後悔的時間似的,拔腿便往虹之戀人狂奔迴去,一點都沒注意到一輛賓土車正朝她這方向疾駛而來。


    ︽︾︽


    ‘叭——吱!’


    刺耳的喇叭聲夾雜著尖銳的煞車聲突然在馬路間狂響,章宜靈目瞪口呆的盯著在千鈞一發之際,停在距離自己不到十公分的賓士車頭,整個人像是靈魂突然被抽離,癱軟跌坐在馬路上。


    ‘shit!’一個憤怒的詛咒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車門用力甩上的巨響與憤怒的腳步聲。


    ‘你搞什麽鬼,沒帶眼睛出門呀!’


    韋竟韜氣極了,他這幾天是犯了太歲不成?諸事不順!


    從小生在富裕家庭的他,爸爸是法律界名人,媽媽是企業界女強人,兩人所賺的錢幾乎可讓他們一家三口活上三輩子有餘。他的十八歲生日禮物是輛進口轎車,二十歲生日禮物是間屬於自己的公寓,二十五歲生日禮物更是直接升級到別墅。


    好慷慨的父母,可不是嗎?


    但是除了會用金錢與物質來滿足——不,應該說是補償他所欠缺的親情與家庭的溫暖之外,他們還為他做過些什麽?


    十歲之前,他會期盼父母能偶爾能抽個空,參加學校所舉辦的親子活動,十歲之後,他逐漸了解那是不可能的事。而從十五歲之後,他寒心的開始改變自己,接受他們以物質和金錢的補償,對親情不再有任何的覬覦,一直到他二十六歲生日那天。


    二十六歲的生日禮物,他以為他們會再送他車子、房子,或者是南太平洋上某座度假小島做為禮物,因為前不久,他便耳聞他們似乎對某座度假小島有興趣,所以猜想那可能將是他二十六歲的生日禮物,為此,他在自己生日的前一天,還在別墅裏開了場雜交派對以茲慶祝,沒想到……


    shit.他們夫妻倆到底是發了什麽神經?


    結婚三十年來,若不是他們身分證上清清楚楚寫明著夫妻的關係,以及有他這個兒子為證的話,他們根本就像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與房間,一天二十四小時交集的時間恐怕不到十分鍾,然而現在,他們到底是發了什麽神經?


    想知道他二十六歲的生日禮物到底是什麽嗎?南太平洋上的某座度假小島?呿!


    如果真是的話,他願意從此改變他紈垮子弟的一切不當行為,變為一個立誌向上、奮發圖強的有為青年,但是現在說這些都已經太遲了。


    他二十六歲的生日禮物是他爸爸將一手創立的律師事務所送給他,媽媽同爸爸一樣,也將從外公那兒繼承來的公司交給他。


    換句話說,他在二十六歲生日那天,便繼承兩間在法律與企業界同樣出名,而且每年營業額少說也有上千億的兩間大公司。


    至於那座他一直以為是他生日禮物的度假小島呢?根本就是他們夫妻倆退休後的養老天堂,這一切真的是……真的是太過分,也太誇張了!他們倆的感情到底是從什麽時候變成可以手牽著手一起養老去?


    是,沒錯,他在十五歲時便出國留學攻讀企業管理,也順利拿到了他該拿的學位,但那並不表示他就有能力管理並繼承這兩間大公司呀,更何況其中一間還是他壓根兒就沒接觸過的律師事務所。


    混蛋!可惡!他媽的該死,他們怎麽可以這樣對待他?連商量或預先讓他有個心理準備的時間都沒有,就將炸彈往他身上砸?


    恭喜、恭喜,以後還望多多關照;真是後生可畏,長江後浪推前浪,期待你能在這波經濟不景氣中,開創新契機……


    真他媽的見鬼了,才踏進家門迎麵而來的,便是一堆連鬼也聽不懂的鬼話,後來才知原來因他遲到過久,父母早已迫不及待的向前來參加他二十六歲生日宴會的賓客,宣布了他的生日禮物,shit!這輩子從來沒有比在那一刻更幹的時候了!


    想來想去,都該怪那天那個發育遲緩的女人,要不是因為她,他怎會遲到,又怎會來不及阻止父母胡亂送他他壓根兒就不想要的生日禮物?一切的一切都該怪那笨女人!可惡!


    ‘喂,你還坐在地上幹麽?不要跟我說我有撞到你喔!’他口氣極差的吼道,將怒氣完全轉移到眼前這個倒楣鬼。


    章宜靈被剛剛差點發生的車禍嚇傻了,仍呆若木雞的坐在地上,沒有任何反應。


    ‘喂,我在跟你說話,你到底有沒有聽到?’見她動也不動,韋竟韜怒不可遏的伸手扯她。


    被他一扯,她才茫茫然的抬起頭來看他。


    ‘是你!’他一眼就認出這個冤家。


    好呀,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冤家路窄這句話,竟也可以讓人感到心情愉快,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你……’她記得這張臉,是她的恩人。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他冷冷的一笑,嘲諷的開口。


    怎會不記得?她垂首忖度,這世上除了哥哥外,就隻有一個人曾不為任何理由的對她好過,那個人就是他,她怎會將他忘記?


    受人點滴,報以泉湧,但因她現在能力有限,所以隻能緊記他所給予的恩情,待來日有錢、有能力時再迴報他。的確,他可以等,反正他看起來根本就不在意對她施的恩惠,可是哥哥呢?他可以等到她有錢、有能力時,再來迴報他所對她付出的一切嗎?


    ‘你知道我一直想找你嗎?’韋竟韜微微地眯起眼。


    可以嗎?醫生已經明白告訴她不樂觀,但即便如此又如何?隻要有一線希望,她就不會放棄,她一定要救哥哥!


    章宜靈完全沉浸在哀傷的思緒裏,沒注意他說了什麽。


    ‘你知道那天為了送你就醫,把我害得多慘嗎?’


    可是想的比說的容易,說的又比做的更容易,她身上沒半點錢,連最基本的住院費都繳不出來,她要如何救哥哥?


    ‘十九歲才來初經,真是個大笑話!而我卻為了一個笑話,讓自己墜入萬劫不複之地,你害慘我了知不知道?’愈說愈氣,他忍不住抬腿猛踹賓士車頭一腳,發出‘砰’的一聲。


    ‘嗚……’愈想愈難過,章宜靈竟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沉浸在自己的無助與哀傷中,對於韋竟韜的一言一行毫無所覺,但他卻以為她是被自己的言行舉止給嚇哭的。


    ‘哭!哭什麽哭?該哭的人應該是我才對!’他毫無憐香惜玉之心的繼續朝她咆哮。


    ‘嗚……嗚……’


    她愈哭愈心傷,她到底該怎麽辦?雖說早已下定決心賣身賺錢,但是心雖甘身體卻不願,像剛剛,一被觸摸便忍不住全身起雞皮疙瘩,雙腳像有自我意識轉身便跑……


    ‘shit.閉嘴,你以為裝可憐、哭一下就沒事了嗎?你想得美!’


    ‘嗚……嗚……’章宜靈還是一直哭,她到底該怎麽辦才好?如果不做應召女郎出賣自己賺錢,以她一個連大學都還沒畢業的女生,哪有本事賺得了足夠替哥哥治病的醫藥費?


    她知道那將是一筆難以想像龐大的金額,即使她真成了頂尖的應召女郎,恐怕仍會入不敷出。但是她已經想好,如果成了頂尖的,有了名氣,那麽不管向任何人借錢都好開口,可是現在……


    她明白解開想克服自己的心結去當個應召女郎並非一朝一夕可成,但哥哥的病、一切該繳納的費用卻都迫在眉睫,她到底該怎麽辦?如果她能認識一個有錢人的話——


    ‘shit!算我倒楣!’見她始終哭個不停,韋竟韜終於自認倒楣的咒罵了一聲,轉身走迴駕駛座,準備離去。


    但突然間,一雙瘦骨如柴的手從後方將他緊緊抱住,他愕然的轉頭,隻見剛剛跌坐在地、哭得慘不忍睹的女人,現在竟緊抱著自自不放。他傻傻地瞪著她,完全忘了該如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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