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幾上他伸手就能觸及的地方放了一杯水,秦晚拿起杯子喝了大半,而後握著杯子盯著袁心遲的臉。好像又瘦了些,臉上都沒肉了,手在空中頓住,秦晚將捏一下的想法收迴。目光落在了對方嫣紅的嘴唇上,他想起了剛剛那個夢,夢裏耳鬢廝磨的觸感是那麽真實,而現實卻是碰一下袁心遲都困難。不該來這兒的,還不到時候。秦晚將自己的視線強行從袁心遲身上剝離,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杯底與茶幾玻璃麵接觸的瞬間發出的細微聲音喚醒了沒有進入深度睡眠的袁心遲。袁心遲眼睛半睜很快又闔上了,慢慢恢複了意識和知覺後他嚐到了睡姿不好的苦,他很艱難地動了動脖子,疼得他輕聲叫喚了幾下。帶著些許鼻音的哼哼跟夢裏主人黏膩的撒嬌重合,秦晚覺得有些暈眩,心率陡然上升,一下子攥緊了自己的手。“怎麽睡在這兒?”秦晚盡量平複自己的唿吸,壓低了聲音淡淡問道。袁心遲明顯被突然出聲的秦晚嚇了一跳但馬上鎮定下來,他瞥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秦晚自言自語似的問道:“你醒了?”然後馬上又迴答起秦晚的問題:“喝醉的人萬一半夜嘔吐會有嗆著食道窒息的風險,我不太放心所以就……坐了一會兒。”帶著全套裝備坐在客廳沙發邊。“抱歉。”“沒、沒事的。”袁心遲忍不住仰頭又看了秦晚一眼,屋裏並不明亮,他看不清秦晚的表情。但秦晚能看清袁心遲的表情和舉動,頭發有些亂,臉上帶著剛睡醒的懵然,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他,隻能偷偷瞄,秦晚用盡全力才能克製住將人一把拉起抱住的衝動。“去房間睡吧,我走了。”“都這個點了……”袁心遲閉了嘴,秦晚想走就走唄,關你什麽事呢?袁心遲扶著茶幾站起來,盤著腿的坐姿維持的時間太長了,雖然他已經扶著茶幾了,起來後還是腿麻得踉蹌了一下往沙發那邊倒去,而沙發上正坐著秦晚。袁心遲直直的往秦晚懷裏撲去,他驚恐地伸手去扶沙發背,勉強穩住了自己,但腰沒撐住還是一屁股坐在了秦晚腿上。袁心遲尷尬地不知道是先起身還是先道歉,主要是他還沒力氣起不來。秦晚一手托住他的腰將他扶了起來,沉沉地目光掃向袁心遲的臉龐。袁心遲慌忙站直又後退了一大步,碰倒了茶幾上的杯子,水順著茶幾延到地麵上。“車鑰匙應該在門口櫃子上,我、就不送你了。”袁心遲往前走了兩步又迴身拿起茶幾上的杯子沒再看秦晚逃也似的往廚房去。袁心遲就像無法自主唿吸的病人一樣,逃到廚房後掐著自己的脖子張著嘴大口喘息了幾下才找迴了正常的唿吸頻率。雖然很暗,但離得近還是能看清的,秦晚的目光帶著審視,大概覺得他是故意的,玩那種不入流的欲擒故縱的小把戲。袁心遲自嘲地笑了笑,大門被打開了,他專注地洗著手裏的杯子生怕自己忍不住轉過頭去看離開的秦晚。“嘭”的一聲悶響,手裏的杯子滑了出去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袁心遲呆滯地望著地上的玻璃碎片,慢吞吞地蹲下身,伸出去的手還沒碰到碎片就被握住了,他毫無防備地被人提溜起來。秦晚從水池邊拿了一塊抹布,將地上的碎片清理到了一起。“垃圾桶呢?”秦晚抬頭問他。袁心遲拿了一個垃圾袋出來,蹲在地上跟秦晚一起把碎片處理掉了。他聽秦晚歎了一口氣,問他:“新工作找好了嗎?”袁心遲點了點頭:“入職一周了。”“快休息吧,工作順利。”秦晚沒忍住碰了碰袁心遲的頭發。“嗯,”袁心遲笑著看向秦晚,“你也是,工作還有生活都順順利利。”*****“你現在這是要跟我對著幹了?”秦晚看著眼前的文件沒有抬頭:“對著幹?我不太理解您的意思。”齊應把茶端進辦公室後馬上出去了,將空間留給這對明顯不怎麽對付的父子。“那天是你自己來找我做的約定。”秦頌國喝了一口茶。“我不是在努力實現這個約定嗎?”秦晚在文件上寫了幾個字後抬頭看向辦公桌前的秦頌國。秦晚是在袁心遲辭職的那天晚上找秦頌國對峙的。“辭職是他自己的選擇,你不喜歡我替你做決定,那他就喜歡你替他做的決定嗎?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你自己清楚你用了什麽手段。”“手段?沒有手段,隻有利益選擇,我不是反對你們,隻是糾正一些偏差。”秦頌國笑了笑,“他還年輕,你把他綁在身邊,你怎麽知道將來他不會後悔,或者你能保證你將來不會後悔?別隻看眼前,眼下什麽才是最重要的你心裏應該有數。”秦頌國的那句話讓他冷靜了下來“你怎麽知道將來他不會後悔”。他意識到秦頌國說的沒錯,袁心遲是一個有獨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他從小到大的生存環境決定了他會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他不能像秦頌國一樣強硬地幹涉袁心遲的選擇,若是將來他真的後悔跟秦晚在一起,那雙方的痛苦都會加倍。秦晚明白現在跟秦頌國談論袁心遲沒有意義,秦頌國給他三年時間在集團發展,但秦晚隻要了兩年,兩年後他會讓秦頌國無話可說。秦頌國拿出了兩張照片:“這兩個小男孩是怎麽迴事?”秦晚沒有看照片,低頭繼續看文件:“逢場作戲罷了,生意場上這些事您還不熟悉嗎?”秦頌國哼笑了一下:“也是,你最好是有分寸的。”“當然,您放心。”秦晚低著頭勾起了嘴角,這老東西果然忍不住來問了。當初秦頌國把袁心遲放他身邊並且放話出去就是為了杜絕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貼上來,秦晚本就不喜歡逢場作戲那套,但為了讓秦頌國不好過他不介意稍微使點小手段。本來秦頌國不該這麽沉不住氣,但那天去畫展他碰到了袁心遲,他異常的態度大概讓秦頌國嗅到了失控的氣息。--------------------秦晚:沒關係,我能忍,夢裏袁心遲撩的份由現實的袁心遲還,會從他身上十倍討迴來的。第45章 我是秦總的前任顧忻易說周末找袁心遲玩,結果兩人一個加班一個出差,周日下午倒是空了,不過因為不想動,兩人默契的當無事發生,又隔一周才約成。國外有個新銳畫家首次來內地辦展,湊熱鬧看展的人不少,顧忻易興致勃勃地拉著袁心遲去陶冶藝術情操。欣賞藝術作品確實能給人帶來不一樣的情感體驗,兩個人看得津津有味,甚至產生了一起買畫收藏的念頭,然後再坐等升值。“不過他的畫不好買,這位藝術家賣畫還要看眼緣。”“有錢還不賺啊。”袁心遲不解。“沒點個性當不了藝術家。”顧忻易一副很懂的樣子。袁心遲斜了他一眼:“看來我當不了藝術家是有原因的……”顧忻易突然“嘶”了一聲,抓住袁心遲的手臂拉著他往另外一個展廳走:“走走走,我們去下一個。”“這邊還沒看完呢!”“等會兒再看!”顧忻易向後望了一眼,一轉頭發現袁心遲正盯著他,“看我幹什麽,看畫兒。”“你看到誰了,跟驚弓之鳥似的。”袁心遲挑眉,有返迴一探的趨勢。“你確定你想知道?”展廳就這麽大,再怎麽躲終究會碰上的,顧忻易想了想告訴袁心遲也無妨,就當提前打個預防針。看顧忻易的樣子,袁心遲突然猜到了答案,臉上的笑也收了些許。“我還沒說呢,你就知道了。”袁心遲扯出一個笑:“還不是我們心有靈犀嗎?”袁心遲開始心不在焉,那天晚上後他沒再見過秦晚,平時有那麽一時半刻整個人的精神特別鬆懈時會想起秦晚,但馬上會被他強行壓製住,現在得知秦晚就在距離他身旁很近的某處,袁心遲控製不住得走神。沒多久他們就“偶遇”了,一開始看到秦晚身邊的男生時,袁心遲的第一反應是助理,但很快齊應出現在他視線裏,齊應站在距離他們兩個身位遠的後方,這才是助理該跟老板保持的距離。“我就要這幅。”男生一隻手搭在秦晚臂彎裏,笑容燦燦。秦晚在跟齊應說話,估計是交代買畫的事,轉頭時目光掃過袁心遲這邊停了停,秦晚看到他了。袁心遲猜想自己下意識的微笑了,但應該笑的很難看。顧忻易看了袁心遲一眼,立馬拉著人往秦晚那兒去。“真巧啊,秦總。”顧忻易跟秦晚打招唿,目光卻在審視秦晚身邊的男生,那個男生不甘示弱,也在打量他們。秦晚點了點頭,看著袁心遲問道:“過來看展?”“湊個熱鬧。”真麵對秦晚時,袁心遲反而能冷靜地直視對方了。“秦總是有門路買畫嗎?幫我們一起下單唄。”“把編號報給齊應,談完聯係你們。”秦晚挺爽快的。那個男孩觀察了一會兒終於開口了:“秦先生,不給我介紹一下嗎?”“還需要介紹嗎?這你都看不出來怎麽跟著秦先生呀?”顧忻易臉上笑嘻嘻的,袁心遲太了解他了,他心裏憋著什麽壞主意呢,果然他語不驚人死不休道:“我是你秦先生的前任呀,以後記得做好背調再出來混。”那個男生愣住了,可能沒想到會是這麽個情況,秦晚挑了挑眉沒發表看法,似乎準備由著顧忻易胡說了。“我跟了秦先生四年呢,你要加油哦!”“你……”那個男孩氣鼓鼓地迴頭看秦晚,可能想讓秦晚給他主持公道。他們已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了,在顧忻易越說越離譜前袁心遲趕緊打斷:“不打擾你們看展了,再見,秦總。”袁心遲拉著顧忻易離開,拐彎時不經意間一瞥他看到秦晚彎腰低著頭在跟那個男孩說話,可能是在哄人吧。“我幫你試探過了,他們絕對是逢場作戲。”顧忻易篤定道。“嗯。”袁心遲點點頭。“真的,上次不是這個男孩……”顧忻易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忙閉上嘴巴。“你還想買畫嗎?看中哪副我一會兒把編號發給齊助。”袁心遲邊看畫邊往裏走。“就是說著玩的啦。”既然袁心遲當無事發生,他再揪著講就是給袁心遲添堵了,“其實也沒什麽好看的,要不我們走吧。”“就剩兩個展廳了,轉完正好出去。”顧忻易走在袁心遲身後,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子,袁心遲越是沒事他越擔心,但他的擔心也會給袁心遲增加負擔,還是別多管閑事了,做好他自己吧。轉完準備出去已經是半小時之後的事情了,他們在出口處又碰到了那個男生。他主動迎了上來,對著顧忻易道:“誰說我不做調查的,你肯定不是秦先生的前任,你根本就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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