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吧,不是肚子餓了?”沈棠把麵和奶放在床頭櫃上,語氣平和的說。


    “不,”莊墨離吐了一個字,聲音裏像是含了笑,“沈棠,我跳舞給你看好不好?還記得我跳什麽舞嗎?”


    沈棠轉過身坐在床上,玻璃都是濃重的黑色,屋子裏沒有一絲月光,隻有從紗窗的縫隙裏飄出一點點亮。


    莊墨離此刻在沈棠眼裏隻是一個模糊的輪廓,他站在漆黑的地板上,一絲不掛,米白色的睡衣遠遠的扔在窗簾附近。


    “拉丁。”他聽到自己低沉的聲音。


    莊墨離笑了,笑聲在靜謐的夜裏顯得十分清澈,“說對了,我跳的最好就是拉丁了,今天晚上,跳給你看,跳給你一個人看!”


    他說著,身體就開始舞動起來,沒有伴奏,他跳著倫巴,本來內裏腐敗的靈魂像是被注入了無窮的力量。


    倫巴堪稱拉丁之魂,以其風情靈動著稱,莊墨離從五歲開始愛上倫巴,十三歲開始就已經去過很多舞台進行表演。


    黑暗把他的影子掩蓋起來,把他的身體藏進夜色。他就像無形無體的精靈,有力的出臂和精湛的舞步已經演化成了靈魂之舞。他含著笑,表情十分認真,此時的他仿佛是另外一個別的人,不是那個已經對生活幾乎絕望的男人。


    第6章


    沈棠看過他跳舞,遠遠的看,他穿著黑白的舞服,懷裏摟著一個畫著濃妝的穿著大紅色裙子的美麗女孩。他跟她對舞,女孩的的裙角璿成一朵羞澀的花。


    莊墨離也想起來,是的,那一次沒有告訴他,他受邀去參加了本市的舞蹈比賽。不知道怎麽的他也知道了,還去了現場,但接著迴去就是一場驚天動地的戰爭。那是莊墨離第一次接觸他的「真麵目」,那種突如其來的暴戾和明顯失衡了的態度都在透露出他的病態,他就是一個潛藏著的的神經病,表麵上跟正常人如出一轍甚至更為優秀,實際上骨子裏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精湛的舞蹈還在繼續,莊墨離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把兩個人帶迴了從前稍顯美好的時光,那時候沈棠還沒有這麽瘋狂,莊墨離也沒有這麽不堪。


    他站在最大的舞台上,臉上是自信的笑容,稚嫩、青春、陽光…一切美好的形容詞都可以用在他身上。他是天之驕子,是父母手心裏的珍寶,是老師眼中的優秀學生。他有毫不遜色於w市任何一個人的家世,他有超越於常人的頭腦,他被認為是w市最有潛力的新生代。


    可是,是什麽改變了我?


    莊墨離的表情突然變得哀傷起來,不同於剛才的堅定和熱情。舞蹈好像進入了另一段高潮,是眼前這個男人,是沈棠!


    女人的舞蹈彰顯的是曼妙的身姿,是一舉手一頭足的風情,而男人的舞蹈彰顯的是十足的力量美還有身體優雅的曲線。莊墨離好像把這二者合二為一了,他潔白的身體在黑夜的遮掩下朦朧又充滿神秘感,倫巴的性感與靈動讓他整個人散發出一種高貴優雅的氣息。


    莊墨離已經很久都沒有跳過舞了,尤其是倫巴,好像從那次他就再也沒有上台表演過,在家裏跳的次數也是隻手可數。他更沒有在沈棠麵前跳過,今天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沈棠看著莊墨離像一朵開的正芳華的花,對比之前麵容枯槁雙眼無神的樣子,他好像抓住了什麽,但是是什麽呢?他不知道。


    有時候看著他會突然想起剛開始認識的那段時光,莊墨離穿著白襯衣,穿過夾雜著細碎陽光的林蔭道,笑著朝他走過來。陽光偶爾落在他的頭髮上,照的他顏色本來就淺的頭髮更加的晶瑩剔透。


    他曾經想過給他自由,可是他是一匹難馴的烈馬,他給他一片天空,他期待更加廣闊的草原。他給他一座城市,他期待的卻是全世界。他給他一棟別墅,他期待的是別墅之外。他給他一間房子,他卻堅定的選擇死亡。是不是下一步,他隻能把他綁在床上?


    可是今晚,對他來說太美好了,他太久沒有看到他臉上的笑,真實的,發自肺腑的,而不是迎合,皮笑肉不笑。他希望他快樂,而不是悲傷。他願意滿足他的一切,隻要他願意一直在他身邊。他想也許以後可以帶著他去旅遊,走遍他曾經期盼的全世界,他都可以給他,隻要他願意!


    一舞終畢,莊墨離已經滿頭大汗,他的眼前發黑,本身低血糖外加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他現在暈乎乎的。


    “好看嗎?”他喘息著問。


    沈棠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他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他把他看的更加清楚,他性感得無與倫比,空氣中傳來一絲淡淡的汗味,全部都是他的氣息,沈棠的喉頭滾動了一下,說,“好看。”


    “嗬嗬,”莊墨離輕鬆的笑起來,“我好久沒跳了,舞步都生疏了,還好你是個外行沒看出來,不然就糗大了。”


    “真的很好看,真的。”沈棠的話讓他覺得很誠懇。


    “…謝謝!”莊墨離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髮,支吾著說。


    沈棠在黑暗中悄悄翹起了嘴角,那笑仿佛是一朵綻放在夜裏的蘭花,不濃不艷,別有一番風骨。


    “好了,快過來吧,不是肚子餓了?”沈棠把意麵上的蓋子揭開,一股食物的芳香瞬間占據了這一片空間。


    “好香啊!是……海鮮燴麵!”莊墨離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頓了一下,海鮮燴麵,這是沈棠的手藝。他做的?他的指尖顫抖著,眼神明明滅滅,幸而掩藏在夜裏,沈棠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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