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這話直接把小白給問懵了。


    小白當時還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以後迴頭跟亮子伸了伸手,意思就是讓他拿盒煙出來。


    量子隨即就從兜裏麵掏出了一包完整的中華,遞給了小白。


    小白接過之後,隨手遞給了那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接過之後,就繞過小白,朝他們的車走了過去。


    我當時在手機裏麵喊了小白,一聲示意他跟上。


    小白被我這一聲給喊的迴過了神,立刻“哎”了一聲,然後就跟上去了。


    當手機鏡頭重新對準那個男人,我隻看到了一個他的背影。


    當時天氣挺冷的,但男人身上穿的衣服卻並不厚。


    看衣服的款式也是過時了很久的那種。


    他走到小白他們的車頭前麵,兩邊看了看,然後從地上拾起一根樹枝,插進了擋風罩裏。


    那男的拿樹枝在裏麵捅了幾下,不一會兒就聽見啪嘰一聲,從車頭裏麵掉下了一灘東西。


    小白當時拿著手機也蹲了下去,鏡頭一拉近我這才發現原來掉下來的那攤東西,是一隻血肉模糊的死鳥。


    那鳥的個頭不小,我看著特別像烏鴉。


    小白跟亮子這個時候看見了這一幕,都嚇得大喊了一聲臥槽,小白說:這是什麽時候鑽進去的啊?


    那中年男人將棍子甩到一邊,說不是鑽進去的,是你們把它撞死的。


    亮子這個時候蹲下去看了看那隻死鳥,然後衝小白點了點頭,說:沒錯,血還沒幹呢,應該是翅膀上的羽毛卡在風擋的縫隙裏了。


    量子說完以後,周圍就陷入了一片莫名的寂靜之中。


    我這個時候適時的出聲提醒小白:直接把那隻鳥燒掉,然後在南邊挖個坑埋了。


    小白接到我的指令後,立刻就連著應了幾聲,接著就跟亮子兩個人著手去辦。


    他們兩個在挖坑的時候,小白也沒有掛斷我的視頻,而是把手機直接立在了擋風鏡上。


    擋風鏡是有弧度的,我當時正好能夠看清那個中年男人的整個身形。


    當我看到他腳上穿的那雙老布鞋的時候,就出聲喊了他一聲。


    神奇的是他迴過頭看我的時候,透過鏡頭我卻看不清楚他的臉。


    但這個時候這對於我來說也不重要了,我隻是出聲提醒他說:10天以後,你把那烏鴉挖出來,交給這附近管事的,讓他們通融通融,幫你找找你的家人。


    那中年人聽到我說到家人的時候,立刻就來了興趣,他朝著手機走過來,問我:這烏鴉值錢?


    我點頭:值錢,夠讓那幫管事的幫你跑個腿了。


    我說完以後,就見那男的尋思了下,然後就點點頭,迴頭朝著小白他們走過去了。


    那中年男人跟小白和亮子打了個招唿,跟他們說:待會兒你們往前開,看見石頭就往左拐,打三個轉向之後就能看見國道了。


    說完以後,中年男人就直接上了自己的車,然後驅車離開了。


    又等了10來分鍾,小白他們將那隻烏鴉燒了以後買好,然後跑迴來問我:韓道長,剛才那人說的是什麽意思啊?他說的話靠譜嗎?


    我不想嚇唬他們,隻是點了點頭,讓他們按照那個中年男人說的,先往國道開再說。


    這一路上我們的視頻通話都沒有斷,在驅車行駛的過程中,果然在路上遇到了三個“y”字形的路口。


    在路口中央,都立著三塊形態各異的大石頭。


    當時亮子開車,我聽著他的聲音都有點發飄:臥槽啊!還真有石頭!


    拐了三個彎兒以後,前麵的樹木越來越少,柏油路麵越來越多,車子也開的越來越平穩了。


    就這樣開了不到10分鍾,車子就進了匝道。


    有了路燈的照耀,車子裏的4個人明顯都鬆了口氣,氣氛沒有像剛才那樣那麽緊繃了。


    而我也在這個時候跟他們說了實話。


    我:你們開車的時候不小心撞死了一隻烏鴉,烏鴉橫死,身上有怨氣,掛在你們的車頭上,隨著你們一路在山間橫衝直撞,驚擾了這山間的靈魂。


    小白:那……剛才那個人不會就是……


    我:沒有錯,他就是那個墳頭的主人。幸好你們沒有惡意,認錯態度也比較誠懇。


    不然這人稍微使點障眼法,你們的車沒準就開進懸崖峭壁裏了。


    亮子:那韓道長您剛才說,10天以後讓他把那烏鴉刨出來,給周圍的管事兒的,是什麽意思啊?


    我:這人的墳頭在這兒待了有些年頭了,身上的壽衣也是老套的款式,說明已經挺長時間沒有人給他上供燒紙了。


    烏鴉五行屬火,身帶怨氣的烏鴉埋在南方離火位,十天之後,就可帶功德。


    陰差平時油水不多,最喜歡收各種神鳥神獸的遺骨。


    他把陰差哄高興了,讓陰差幫他打聽打聽自己家裏人的下落,順便托個夢過去,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了。


    後來我們掛電話之前,我又囑咐了他們幾個幾句,讓他們迴去以後多曬曬太陽,把身上沾的陰氣散一散。


    並且遇到這種事兒,他們身上的陽氣受損,免不得要生個小病或者是倒個小黴,但不用太放在心上。


    這次遇到的這個正主還不算是惡鬼厲鬼,所以比較好解決,給點好處也就是了。


    但也有那種不好說話,油鹽不進的惡鬼。


    對於這種惡鬼,就隻有以暴製暴的手段才能解決。


    我曾經就被迫親手打散過一個折磨親媽的小鬼的魂魄。


    這也是我入行以來,為數不多的近距離驅魔的案子。


    案子的主人公是一位被道德綁架、在死去的孩子的操縱下,暴力流產數次的年輕女人。


    我們後麵就叫她錢薇。


    當時來觀裏找我的並不是錢薇,而是她的丈夫孟岩。


    當時孟岩找到道觀來的時候,整個人的臉色都掛著黑氣,整個人狼狽不堪。


    他當時是拿著全副身家來的,給我跪下磕頭說:他什麽都不求,就希望我能夠救一下他的妻子,還他一個完整的家。


    細細詢問之下,我才知道,在近一年的時間裏,錢薇和孟岩兩個人經曆了什麽。


    錢薇和孟岩結婚後的第1年就懷上了孩子。但很不幸的是在懷孕8個月的時候,錢薇不小心從教室的樓梯摔下去了,孩子當時就沒了。


    由於孩子8個月了,已經成型了,胎死腹中,必須要做引產手術。


    孩子當時從錢薇肚子裏出來的時候,脖子已經折斷了。


    最讓醫生和護士感覺到有些驚恐的是,明明還沒有滿月的孩子,從母體被引產下來的時候,眼睛竟然是睜開的!


    而且,那孩子張著的眼睛裏麵像是帶著怨恨某種情緒,把給錢薇做手術的醫生嚇得都差點握不住縫線的鑷子。


    但是這畢竟隻是一樁意外,小兩口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還長,隻能讓時間慢慢的衝刷掉這段陰霾,然後繼續生活。


    好在孟岩是一位十分合格的丈夫,為了讓錢薇好好的保養身體,他一直盡心盡力的照顧她,不出一年,錢薇就又懷孕了。


    小兩口當時還在想呢,可能是去世的孩子又迴來找他們了,所以兩個人對這一胎照顧的格外用心。


    然而就在第2胎四個月的時候,在一個深夜,纖維就像是夢遊一般,直接掀開被子,光著腳,穿著單薄的睡裙,直接開門走了出去。


    寒冬臘月的天氣,室外的嚴寒簡直可以用鋼風刮骨來形容。


    而錢薇這樣一個孕婦,就這樣光著兩隻腳站在冰天雪地之間,站了一個晚上。


    要不是小區裏麵負責打掃衛生的環衛工人發現的早,錢薇就沒命了。


    可即便是這樣,她肚子裏的孩子還是沒有了。


    對於這樣一種行為,錢薇一點兒記憶都沒有。


    孟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因為在此之前,錢薇從來都沒有夢遊過。


    接連失去兩個孩子,即便是脾氣再好的孟岩,心裏也有點接受不了了。


    錢薇的父母也覺得很愧疚,老兩口比較有覺悟,覺得可能是錢薇他們的新家風水不好,於是就提出讓小兩口搬到他們家去住,好好養身體,然後重新備孕。


    小兩口也覺得父母說的有道理,於是就搬家了。


    還別說,搬家以後錢薇的身體恢複的很快,沒過多長時間就又懷上孩子了。


    為了安全起見,錢薇懷孕以後,孟岩就跟錢薇分床睡,錢薇住在臥室,孟岩則住在客廳。


    錢薇知道上次夢遊的事情給了孟岩不小的心理陰影,所以也就聽他說的做了。


    這樣細心照料了五六個月,等到錢薇的這一胎坐穩了,家裏人也就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可是讓家裏人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錢薇倒是老實了,可是孟岩卻出事兒了。


    這件事兒現在想起來其實也很奇怪。


    孟岩本來就不喜歡喝酒,在照顧錢薇懷孕期間更是滴酒不沾。


    但有一天晚上,他卻跟瘋了似的,突然間將家裏錢富珍藏的兩瓶茅台全都喝了。


    喝了以後,孟岩就開始耍酒瘋。


    他在先將護著女兒的嶽父嶽母給打暈以後,踹爛了臥室的門,拿擀麵杖不停的擊打錢薇的肚子,活生生的,把這一胎給打流產了!


    錢薇昏死過去以後,孟岩也就跟脫力似的暈過去了。


    等到第2天他醒了酒,頭疼欲裂的睜眼一看,發現滿屋的狼藉以及倒在血泊當中的三人,當時就覺得天塌了。


    幸運的是,錢薇和錢薇的父母都沒有生命危險,隻是錢薇肚子裏的孩子,再一次夭折了。


    孟岩沒有辦法解釋自己這次的舉動,錢薇和錢薇的父母更是沒有辦法理解。


    當時同個病房來陪床的大娘聽說了這件事以後,隨口就說了句:找個先生看看吧,沒準是你們家老大鬧的。


    這句話點醒了孟岩,他當時透過醫院的窗戶一看,剛好看到了我們景陽觀,於是立刻就跑過來了。


    我聽完以後,先看了看孟岩的子女宮。


    其實如果忽略孟岩滿臉的黑氣,孟岩的麵相還是不錯的。


    他左邊的子女宮光滑且平坦,說明是多子多福的命數。


    但右邊的子女宮卻有三道細細的疤,細問之下才知道,這是孟岩小的時候,被家裏下崽的母狗抓的。


    這三道細細的疤痕,直接截斷了孟岩的臥蠶,命中注定孟岩要失去三個子女。


    我當時歎了口氣,然後讓孟岩先迴去,等到錢薇出院迴家了以後再過來找我。


    畢竟醫院空間太小,不好發揮。


    大概一個月以後,錢薇出院了,孟岩過來景陽觀找我,帶我迴了家。


    但是剛剛走出道觀不久,孟岩本來打算帶我到馬路對麵去上他的汽車。


    可是,就在他站在馬路牙子上等過往的車輛過去的時候,孟岩突然失去重心,整個人就像是被人從後麵推了一把似的,不受控製的向馬路中央倒了下去。


    當時從西麵正好開過來一輛越野車,要不是我及時的從後麵拽住了他的衣服,他肯定要被這輛私家車撞飛的!


    這一下把孟岩嚇得夠嗆,但還知道迴聲衝賠不是。


    孟岩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沒站穩,還可能會連累我一起被車撞到,所以才會感到抱歉。


    但我剛才卻看得一清二楚,孟岩就是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推出去的。


    為了不讓孟岩感到恐慌,我直接拉著他來到了我的車邊,借口說我辦完事兒迴來還要去別的地方開車方便,所以就開我的車過去吧。


    等開車到了孟岩家以後,投下車之前,我交給孟岩一個護身符,讓他揣在兜裏。


    並且叮囑他,待會兒站的離他嶽父嶽母近一些。


    孟岩是個很聰明的人,他聽我這麽一說,立刻就明白過來,可能他們家的這個老大,有點不太好對付。


    果不其然,在我們敲門之後,家裏竟然沒有一個人過來開門。


    孟岩拿鑰匙去開鎖,卻發現門鎖在裏麵反鎖了。


    半天開不開門以後,孟岩就有點著急了。


    見狀,我就將夢魘扯到後麵,然後在手上畫下了一道鎮魂符,直接貼在了防盜門上。


    瞬間,就聽到門裏有門鎖解鎖的聲音響起,然後防盜門啪嗒一聲的從裏麵彈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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