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心隨眼轉,立刻明白過來這裏麵有貓膩,於是招魂咒念得更快了。


    在我念第二遍招魂咒的時候,兩麵主旗的旗幟無風而立,像是吹起了號角一般,將剩餘的五麵旗幟也都給召喚起來了。


    但是,最後挨著心髒的那麵魂旗,卻始終沒有立起來。


    人體五行,心屬火。


    心髒處的魂旗沒有動靜,這就說明,冬冬的心髒出了問題。


    可冬冬的心髒處沒有疤痕,說明沒有器官移植或者受損的跡象。


    這樣說來,問題就不是出在心髒上,而是心火上。


    人因為有三魂七魄,所以才能成為一個有神有形的動物。


    而三魂在於神,七魄在於形。


    當人的肉體腐敗,七魄才會散去,這也是我們國人講究入土為安的根源所在。


    但很顯然,冬冬目前肉體完好,但沒有精神,這就說明,是他的魂出了問題。


    而三魂主要存在於人的三田之內。


    這三田包括上三田、中三田、以及下三田。


    上三田隻得是額頭,也就是天靈蓋。


    下三田指的是小腹,也就是大家看武打片裏,那些在丹田處結印運功的地方。


    而中三田,指的就是人的心髒。


    現在冬冬心火缺失,也就是中三田的魂兒沒了。


    所以他才一直昏迷著,始終醒不過來。


    那麽這個確實的心魂到底去哪兒了呢?


    接下來就要看千裏眼和順耳風的本事了。


    我在製作這兩個小兵的時候,就在他們身上寫下了經文。


    經文的內容是從北鬥經,也就是太上玄靈北鬥本命延生真經上摘抄來的。


    大概的意思就是北鬥七星君賦予你等迴生注死之功,消災度厄之力。


    凡世間苦難者有所求,爾等皆可順勢而為,替天行道。


    等寫完經文後,我才將兩者製作成了千裏眼和順風耳,這樣他們就會按照北鬥七星軍賦予的職權,來為我所用了。


    在正式誦經之前,我先向北鬥星君自報家門,然後將冬冬大名以及生辰報上。


    接著再向北鬥星君訴說冬冬遭遇之事,當前所求之事。


    說完以後我就雙手結印,誠心誦經。


    在我背誦經文的中途,貼在冬冬耳朵上的那個紙人,先是無風翻動了一下。


    緊接著,眼睛上的那個紙人也像是被吹了一下,快速上下翻飛幾下。


    與他們相連的那兩根紅色的朱砂線,像是突然生出了生命力,像是真正的筋脈一樣,竟然牽扯著冬冬的嘴角,讓他開口說話了!


    但冬冬畢竟已經當了三年多的植物人。


    三年多沒有開口說過話了。


    所以當他猛地一說話,嘴裏冒出來的都是沙啞的氣音,不靠近仔細聽,還真的聽不出來他說的是什麽。


    冬冬爸媽早就已經看愣了,當時壓根兒不敢靠近。


    於是,我就貼到冬冬的嘴角邊,仔細聆聽著他的話。


    聽完以後,我心裏頓時一緊,甚至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


    當時我心態發生了變化,注意力被轉移了,所以法事也就因此中斷了。


    冬冬身邊的魂旗頓時都恢複了原狀。


    但無所謂了,我已經聽清楚冬冬的話了,也知道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了!


    我走到冬冬爸媽跟前,對他們說,冬冬告訴我,他的魂兒在薛洋身上!


    薛洋?


    冬冬爸一聽這個就激動了!


    他像是想要證明自己當初的猜測是正確的,可因為激動嘴裏又說不出來,手上還四處翻找著,像是在找那份他私自調查來的資料。


    見狀,我衝他擺擺手,我說你不用找了,你的猜測是對的。


    三年了,作為一名父親,一名無權無勢的老百姓,冬冬爸此刻有了一種沉冤得雪的委屈感,眼淚瞬間傾瀉而下,心痛的幾乎要站不住了。


    冬冬媽此時也是淚如雨下,她跑過去扶住冬冬爸,一邊給他順氣一邊安慰他,說孩子他爸,這事兒還沒完呢,你可不能倒下啊。


    這話給冬冬爸提了醒,他直起身子,喘著粗氣問我,說韓嘯,我剛看過你的本事了,算我求求你,你送佛送到西,救救我的孩子吧!


    我說這事兒我既然管了,就一定會管到底。


    但是,冬冬現在必須得出院,找個隱秘的地方先藏起來。


    冬冬爸此刻智商占領高地,我一開口他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說我明白,你是怕薛家過來找麻煩!


    說著,他就一邊打電話找人,一邊催促冬冬媽去辦理出院手續。


    我一聽趕緊攔住冬冬媽,我說你要是辦了出院手續,冬冬就走不了了。


    當初倆孩子一起做的手術,手術結束後冬冬就丟了心魂,成了植物人了。


    這裏麵沒有醫院的人裏應外合才怪呢。


    冬冬媽聽了我的話,如夢初醒,恨得眼睛裏幾乎都要冒出火。


    後來還是等冬冬爸叫來了自己的朋友,我們趁著護士站沒人的時候,將冬冬給背出去了。


    由於冬冬不能自主唿吸,所以我們還從護士站拿了一個手動唿吸器,一邊走一邊按壓,幫助冬冬唿吸。


    冬冬爸當了這麽多年警察,還是積攢下了一些人脈。


    他的朋友將自己家的老房子騰出來給他們暫住,還有的朋友推來了氧氣瓶。


    總之這次出逃計劃很順利。


    等到屋內安靜下來,冬冬爸就問我,應該怎麽將冬冬的魂兒找迴來。


    我說當時薛家為了自己的孩子能活,將冬冬的魂兒給搶走,強行安到薛洋的身上。


    三年了,那道心魂應當已經和薛洋融合的很深了。


    要想重新搶迴來,說實在話,還真的不是容易的事兒。


    師父不在身邊,光靠我自己,肯定是不能完成的任務。


    我得請道行更深、法力更強、專門掌管魂魄的大官兒來幫忙才行。


    從家裏出來的時候,我從師父那裏拿了不少通寶銅錢。


    因為我沒有掌門金印做文牒,所以就咬破手指塗在銅錢之上,然後混著狀紙一並燒了,心裏想著能請來哪位是哪位。


    反正都是陰差,都能處理魂魄相關的事件。


    在我口中默念請神令的時候,燒狀紙的銅盆裏突然爆出了幾個火花兒。


    緊接著,那幾個通寶銅錢就像是爆米花兒似的,突然叮叮當當的在火盆裏蹦起來了!


    我尋思這是嫌我給我的外快不夠多麽?


    於是,我又掏了掏兜,準備再扔幾個進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銅盆裏的動靜消失了。


    緊接著一股小旋風裹挾著指揮在銅盆裏盤旋了起來!


    見狀,我連忙給冬冬爸媽使眼色,讓他們也趕緊跪下磕頭,好好跟陰差大人說說那個薛洋的事兒。


    最好是帶上具體的生辰以及事發當天的手術時間。


    人在瀕死之際,無論是判官還是陰差那裏,都是有顯示的。


    如果薛洋曾經瀕臨死亡,那麽就一定能查得到。


    此時,冬冬爸當初翻閱了三年、幾乎能倒背如流的資料派上了用場!


    冬冬爸盡管緊張,但還是按照我說的,將資料上跟薛洋以及那起事故和手術的事情都說了。


    說完以後,隨著盆裏的旋風轉的越來越快,屋內的溫度也驟然降了下去。


    突然,冬冬所在的臥室的房門,突然啪的一聲被風吹開了。


    我讓冬冬爸媽別動,眼角的餘光往臥室的方向一瞥,就見冬冬的床前,出現了一雙黑色的、京劇裏武生穿的那種靴子!


    當時我心裏還琢磨呢,這也不敢抬頭,看不見全身,不知道來的是哪位神仙。


    就在我琢磨的時候,銅盆裏的旋風就停止轉動了,屋裏的溫度也恢複正常了。


    這就說明,神仙已經走了。


    我立刻招唿冬冬爸媽站起來,然後往冬冬房間跑了過去。


    到了冬冬床前我才發現,冬冬身上的被子被人掀開了,白色的睡衣上,莫名多出了一個針鼻兒大小的血點兒。


    我趕緊掀開冬冬的衣服,發現心髒那塊兒,也出現了一個出血點。


    剛剛衣服上的血跡,就是這樣印出來的。


    冬冬媽媽一直給冬冬做護理,她可以確定冬冬的身上原本是沒有這個出血點的。


    我伸手摸了摸,發現血跡還沒有完全幹涸,於是就告訴她,這個出血點是剛剛出現的。


    或者說,是神仙留下的。


    可神仙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哦!


    看到那個出血點,我突然想起來,法典記載,摘除生魂的第一要素,就是該生魂所寄居的血肉。


    冬冬被人搶了心魂,所以對方需要冬冬的心髒。


    但摘除心髒痕跡太為明顯,所以改為抽取心髒的血肉,這樣創口小,不易被察覺。


    如果對方法師高明的話,一點心髒部位的血肉,也能做法成功的。


    而當時抽取冬冬心髒血肉最為方便的,就是當時主刀的醫生!


    當時搶救完畢後,冬冬爸媽都處在驚魂未定的情緒中,隻要醫生不說,他們就絕對注意不到這個針鼻兒一樣大小的出血點。


    冬冬爸聽到這裏,若有所思的說了句:怪不得當初那個主刀的醫生,沒過多久就離職了。


    原來,他是做了虧心事啊!


    而後續的醫生出於職業習慣,對於接手的病人,都是根據前麵醫生的診斷結果治療。


    他們發現不了冬冬病情的奇怪之處。


    這也那位醫生勸冬冬爸拔管兒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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