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順的兒子名叫冬冬,十四歲那年受人教唆,連同幾個朋友一起相約燒炭自盡。


    結果,參與這項活動的四個孩子裏,死了兩個,深度中毒兩個。


    冬冬和一個名叫薛洋的同齡男孩兒,深度中毒,被警察和家人發現的時候已經口吐白沫,陷入了深度昏迷。


    幸運的是,經過搶救,兩個孩子都活下來了。


    可是,薛洋比冬冬體質強一些,昏迷不久後就清醒了。


    而冬冬卻自此陷入了永久的昏迷之中,在床上躺了三年。


    過了年,冬冬就虛歲十八了。


    過了農曆三月,就是冬冬十八周歲的生日。


    汪順一提到這裏,哭得幾乎上不來氣,他說孩子還沒過十八歲的生日呢,他真的不舍得就這麽放棄了。


    我問汪順,我說醫生到底是怎麽說的?是孩子身體指標不太好嗎?


    汪順吸吸鼻子,緩了緩,後來慢慢告訴我說,醫生的意思是,冬冬的內髒已經出現了衰竭的現象,再這麽拖下去,大人孩子都受罪。


    可以說,冬冬現在就是靠營養液和唿吸器活著。


    這樣看來,其實醫生說的也沒有問題。


    隻是作為父母,真的沒辦法主動的去拔掉那個和孩子生命賴以相連的管子。


    我一個外人,更不能說什麽。


    於是,我就在一邊安靜的坐著,等著汪順主動開口。


    過了會兒,汪順情緒平穩下來後,就緩緩地抬起頭,問我說:韓嘯,你能不能去醫院看看我兒子?


    我當時聽了愣了一下,我想:他讓我去看他兒子?看什麽?我又不認識他兒子!


    也不是所有的病情都跟鬼神玄學有關啊。


    但麵對眼前這位傷心欲絕的父親,這些話我沒能說出口,我問汪順,我說你這是什麽意思?是覺得冬冬的病情另有隱情麽?


    結果汪順聽了立刻點點頭,他說三年前,冬冬和薛洋一起被送到醫院急救的時候,是發生過一個小插曲的。


    當時,盡管倆人都被送進了急救室,並且醫生通通給雙方父母下達了兩人的病危通知,但是,汪順事後檢查過這倆人的所有診斷過程和術間用藥,他發現,從用藥量和一係列生命指數上來看,薛洋當時的病情,是比冬冬嚴重的。


    聽到這裏,我稍微打斷了他一下,我說你從哪裏獲取的這些資料啊?


    按理說,這些資料都是醫院保密入檔的,就算是家屬,除非訴訟需要,也是看不到的呀。


    汪順聽了以後也沒否認,他說他承認自己違規了,但是作為警察,作為一名父親,他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於是,他就找了找人,拿到了這兩份資料。


    但為什麽當初他沒有發作呢?


    就是因為他問過自己一個學醫的同學,那同學也是資深主任醫師。


    醫生同學說用藥量和生命指數並不能作為唯一檢測病患生還幾率的指標,光憑這個就來判斷兩個孩子的病情,其實是不科學的。


    加上汪順偷偷獲取資料這事兒實在是不磊落,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然而汪順萬萬沒有料到,冬冬竟然熬不過三年。


    孩子是他們兩口子的希望,孩子現在要沒有了,他也不在乎什麽名聲什麽工作了。


    他就要一個說法!


    我說那你找錯人了呀,你應該去上訴,申請警方和醫療係統介入調查呀。


    但汪順隨後搖搖頭,他說他問過了,跟他同學給他的迴答一樣,就算這些資料室合法渠道獲得的,也不能構成起訴醫院並立項調查的證據。


    汪順走投無路,於是就找到了道觀。


    他說:韓嘯,你能不能幫我給冬冬看看,看看他還有多少年的陽壽。


    我想知道,導致我孩子死亡的,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


    汪順說完以後,就一直用一種充滿希冀的目光看著我。


    遇到孩子的事情,我跟師父一樣,向來是會留出幾分情麵,能幫得上就幫一把。


    可汪順執念太重,去之前我也跟他說清楚了,我說我隻能去幫你看看,但我是人不是神,我沒有起死迴生的能力,到時候不管是個什麽結果,你都不要遷怒於我。


    汪順見我答應了,立馬在三清麵前下跪起誓,保證不論什麽結果,都不會將我牽扯進這件事裏。


    我看他這個樣子,也不磨嘰了,去後麵拿了家夥事兒以後,就跟汪順去了醫院。


    汪順家庭條件一般,住不起單人間,冬冬是跟八個人一起住的大病房。


    我們到醫院的時候剛好是晚上八點,差點兒進不去住院區的門。


    幸好汪順在這裏的護士都熟悉了,我們掐點兒進去,護士也隻是抬眼看了看我們,叮囑了句保持安靜,也就離開了。


    我們感激的點了點頭,然後就躡手躡腳的進病房了。


    當時八人病房裏,隻有兩位病人,一位是常年住院做康複的老人,一位就是冬冬。


    冬冬的媽媽正坐在病床邊看著孩子發愣,連我們走近了都沒察覺出來。


    我看著她紅腫的眼睛和鬢角的白發就知道,她此時定然也是心力憔瘁了。


    汪順見狀連忙走到妻子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


    冬冬媽愣了下,迴頭先看了汪順一眼,緊接著又瞄到了我,眼睛裏立刻就閃出了光芒。


    看來過去道觀找我這件事,冬冬媽也是知情的。


    我衝冬冬媽點點頭後,然後就將視線轉移到了病床上。


    此時病床上的冬冬枯瘦如柴,臉頰和眼眶一個凹陷一個突出,看著就是一個帶皮的骷髏,看的人心驚。


    汪順之前說想讓我給冬冬看看還有多少陽壽,我嘴上沒說,其實按照規矩,我們道士是不能輕易給人看壽數的。


    這無異於泄露天機,是要遭天譴的。


    但以當時汪順的心態,我就算是說了,他也不一定信,所以我就按照最傳統的法子,先給冬冬切了個脈。


    脈搏是最能夠體現人體機能是否強健、壽命是否長盛的關鍵指標。


    按照之前醫生說的,冬冬的內髒已經出現了衰竭的症狀,那麽冬冬的脈搏應當就是呈現蟲咬的狀態。


    什麽是蟲咬呢?


    就是植物人的脈相摸起來虛弱的就像是蟲咬,極其虛幻。


    可當我的手指一搭在冬冬的手腕上,我就感覺到事情不對。


    因為冬冬的脈搏跳動的遠比蟲咬狀要清晰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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