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那袖扣的樣子倒是沒有什麽特別,別人買到一模一樣的也不是不可能。


    但出於直覺,宋寧覺得這袖扣就是她送給胡毅的那一枚。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她特意邀請胡毅出來吃西餐,還讓他戴上那倆袖扣。


    可看到胡毅一臉輕鬆地戴著兩枚袖扣過來的時候,宋寧就在心裏暗罵自己白癡了。


    就算那枚袖扣真的是胡毅的,事後他還不會自己再買一副補上麽?


    於是,她就開始試探胡毅,根據他們得到了女孩的死亡時間,問胡毅那天在幹什麽。


    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宋寧一直在仔細的觀察著胡毅的神情,想看看他是不是在撒謊。


    但胡毅表情很自然輕鬆,像是日常聊天一樣的就把這個問題給交代過去了。


    完全看不出撒謊的樣子。


    但宋寧心裏的警惕沒有放下,這對她來說是第三個巧合。


    這不正常。


    胡毅這個人,一定有問題。


    可具體是什麽問題,她又說不出來。


    而碰巧在這個時候,宋寧拿到了死亡女孩家屬的筆錄資料。


    當她看到那資料裏“妙月觀”三個字的時候,轉動著袖扣的手突然就僵住了。


    她終於知道她一直說不出的關於胡毅的那個問題是什麽了!


    沒有錯,就是妙月觀!


    她是在拜過妙月觀以後,胡毅才出現的。


    看時間,那個被開膛破肚的女孩,也是在去過妙月觀以後才出事的。


    再加上那枚袖扣,以及白檀香,宋寧可以確定,那個妙月觀跟胡毅定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一般說來,能跟廟宇扯上關係的,除了和尚尼姑,就是道士。


    但胡毅這三個身份都不沾邊兒。


    涉及到自己的知識盲區,宋寧就開始求助老同學了。


    聽完文警官的敘述,師父問他,說你開車了麽?


    文警官立刻會意,開車帶我們師徒倆去妙月觀了。


    妙月觀還真不近,我們開了大概三個小時的時間才到。


    如同宋寧所說,小小的一個院子,但香客絡繹不絕。


    下車以後,文警官剛要去買香,就被師父攔住了。


    師父聞了聞空氣中的香味兒,說這香裏麵有東西,別買。


    文警官聽我師父這麽一說,也聞了聞,說不就是普通的香灰味兒麽,有什麽特別的?


    聞言師父看了他一眼,說你別瞎聞了,不是什麽好東西。


    當時我也聞出來了,於是就湊近告訴文警官,說這兒賣的香,裏邊兒有骨灰。


    文警官一聽,臉都綠了。


    看那樣子,恨不得買袋鹽水衝衝鼻子。


    師父拍了他一下,說那你別表現得這麽明顯,當心打草驚蛇!


    我們跟在師父後頭進了那妙月觀,剛邁進去,就覺得周身一片陰涼。


    按理說春暖花開,當時又正值中午,這院子裏不該陰氣這麽重。


    更不要說這還是個神廟。


    有真神庇佑的廟宇,怎麽會招惹來如此多的陰氣呢?


    我跟師父對視一眼,但沒有說話,隻是徑直的朝著廟堂那邊兒走。


    可此時進去上香的人太多了,還要排隊,我們一時半會兒進不去。


    沒辦法,師父就隻能站在外邊兒打量那裏麵的月老神像。


    看著看著,師父就笑了。


    文警官立馬問,說您笑什麽,是不是看出什麽來了?


    師父點點頭,說這個月老是假冒的。


    什麽?月老還能假冒?那他老人家知道了以後不得找過來算賬麽?


    師父嗬嗬一笑,說算什麽賬啊?


    人家這道觀取名為“妙月觀”,放的神像也沒寫月老倆字兒。


    所有跟月老相關的東西都是香客傳出來的。


    月老總不能跟這些凡人算賬吧?


    我說既然不是真的月老,那這到底是哪尊神仙啊?


    師父說什麽神仙啊,這是個野廟,神仙才不進野廟呢。


    這裏麵供奉的,是個妖物。


    而且還是個道行頗深的妖物。


    我們是肉眼凡胎,道行再高,也是凡人。


    麵對妖物的時候,有時候其實也是無能為力。


    所以,當天在那裏邊兒看了看以後,我們什麽都沒做,直接就迴家了。


    迴去的路上,文警官幾次欲言又止。


    師父說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時候跟我們倆還客氣起來了?


    文警官說,您是不是不願意管這檔子事兒啊?


    師父歎了口氣,說不是不願意管,是管不了!


    他說,你沒瞧見那些香客的神情麽?


    他們吸了那特製的線香,早就中了那妖物的蠱惑,成了它的信徒了。


    一個道行高,還有眾多信徒的妖物,我等一介凡人,怎麽能輕易對付的了呢?


    師父說完,文警官就不言語了。


    他不是拎不清的人,不可能因為一己之私就讓我們師徒倆去拚命。


    但就在這個時候,師父突然開口說道:我們一介凡人對付不了它,可是跟他一個道行的大妖可以啊!


    聞言,我看向師父,說您不會是想請杜神醫出山吧?


    他老人家的傷還沒養好呢。


    師父搖搖頭,說不是杜神醫,是小輝!


    以前由於杜神醫的光環太過強大,我們都已經忘了,小輝其實也是一隻道行超越百年的大妖啊!


    隻是這個孩子功利心不強,平日裏不搶風頭罷了。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小輝的時候,他就能看出我曾經得到過山神的救護。


    此時文警官眼睛頓時又恢複了光彩,聽說小輝喜歡吃烤鴨,路上經過便宜坊的時候,特地停車排隊給他買了兩隻迴去。


    可小輝再強大,在杜神醫眼裏也是個孩子。


    要想請人家的孩子出來辦事兒,得先征得人家的家長同意。


    原本杜神醫懸壺濟世,我們以為他不太可能拒絕。


    但沒想到,還沒等我師父說話呢,他就已經說不行了。


    經曆過之前被狼獾咬傷的事件,杜神醫可謂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他不願意小輝涉險,但也給我們推薦了個人選。


    之前我寫紫禁城那個故事的時候,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有兩隻耗子精。


    杜神醫說,別看那兩隻耗子精看著年輕,但其實修為也有百年以上。


    他說之前我師父救過那耗子兄弟,他們理應報答。


    我師父一想也是,相較於刺蝟,耗子的攻擊性其實更強。


    並且,帶倆過去,打贏的勝算更高。


    商定以後,杜神醫就寫了一封拜帖,燒了以後混在水裏,倒進了下水道。


    結果當天晚上,就有人來敲門。


    我一開門,兩個身穿灰色大衣的年輕人便出現在眼前了。


    其中那個碎嘴子一看到我就開始嘴欠,他說:哎呦,幾天不見,你這小鬼倒是長高了不少啊。


    我剛要迴嘴,師父他們就迎出來了。


    一見我師父,另外那個悶葫蘆就懟了碎嘴子一下,說趕緊給恩人磕頭。


    那碎嘴子雖然不願意,但還是被扯著跪下,給我師父拜了拜。


    我們將二人迎進屋,把事情的經過又跟他們說了一遍。


    那悶葫蘆想了下,說他直到妙月觀那個地方,家裏有族人在那邊生活。


    但是,從來沒聽說過那裏有妖物啊!


    悶葫蘆這話一出,我師父眉頭立馬就皺起來了。


    按理說,妖物是能夠分辨出妖物的。


    如果分辨不出來,那就說明對方的道行高出太多,根本跟人家不是一個等級的。


    想到這裏,師父有些猶豫了。


    他擔心這兄弟倆遇險,於是就說讓他們先迴去,這事兒放一放。


    可這倆兄弟也不急,說要找族人先打聽打聽,畢竟上一次聽說妙月觀也是幾百年前的事兒了。


    灰家族人就是這一點好,親戚多,打聽起消息來也快。


    到了第二天一早,那倆兄弟就告訴我師父,說是族人來過了,也打聽清楚了。


    他們倆猶豫了下,然後勸告我師父,說那位主不好惹,您要不就別管這事兒了。


    我師父也猜到這個結果了。


    嘴上雖然說著不會再管這個事兒了,可我知道,師父有些擔心文警官為愛單獨涉險。


    於是在轉告文警官的時候,沒有把話說死,隻是說讓他先想想辦法,千萬不要單獨行動。


    晚上,杜神醫突然來跟我們師徒倆告辭,說是想要帶著小輝四處遊曆一下。


    我們心中雖然覺得突然,但轉念一想,杜神醫從來都不是個願意占人家便宜的人。


    他心裏一定想著,他不幫忙,也就沒臉再在我們家白住下去了。


    師父也猜到這一點,於是就攔住他,說我的腿還沒治好呢,你休想離開這四合院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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