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光燈是戶外專用的,外麵的燈罩是特製的防摔的,不可能自爆。


    再說聽動靜,也不像是自爆的。


    倒像是被外力給打爆的。


    唯一的日光燈爆了,精神病院瞬間就被黑暗吞沒了。


    四周靜悄悄的,什麽聲音都沒有。


    等我的眼睛適應了周圍的黑暗,便瞅準了樓梯的方向,一步一步的朝那走了過去。


    胡曉之前跟我說過,試膽遊戲要求參與人員進入指定的地方待上一宿,才算數。


    我想上去看看,那些孩子到底看見什麽了,為什麽被嚇成那樣。


    另外,院長辦公室也在二樓,說不定能在他辦公室找到一些關於這精神病院秘密的線索呢。


    這精神病院不高,兩層樓的樓間距也不大,兩道樓梯,我感覺沒走幾步也就上去了。


    二樓窗戶多,采光比一樓好。


    月光當空,相較於一樓,此處的視野比較清晰,二樓的基本輪廓和走廊裏擺設,基本都能看清。


    這幾天天氣都不錯,按理說,昨天晚上胡子軒他們上來以後,二樓應當也是這番光景。


    幾個大小夥子,在這樣較為敞亮的環境下,按理說不應該被嚇成那個樣子。


    視野好了,我走起路來也平順了些。


    我挨個的檢查二樓的房間,但和一樓差不多,基本都是病房。


    直到我來到走廊盡頭,找到了一間裝潢與別處不同的房間。


    那房間的門是特製的,上麵鑲了皮革,能防風減震,還能隔音。


    門板上方寫著三個繁體字:院長室。


    找到了!


    我試著擰了下門上的把手,還好,沒有反鎖,隻是有些生鏽。


    用力擰一擰,往裏一推,門就開了。


    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門開的瞬間,門框上竟然沒有塵土掉落!


    在魔都住了這些日子,我習慣性的進門先摸牆上的開關,結果進院長室也先摸了下開關。


    結果,下一秒,頭頂上的燈管閃爍幾下後,便“咚”的一聲亮了。


    家裏用過燈管的朋友們應該比較熟悉這個畫麵哈。


    我的眼睛一下子適應不了這麽亮的環境,忍不住眯了下眼睛。


    等我再睜開眼,定睛一瞧,才發現這院長的辦公室竟然是幹幹淨淨,一塵不染的。


    這是什麽情況,難不成這精神病院有人居住麽?


    想到這裏,我將原本已經踏進去的一隻腳收了迴來,然後將兜裏的寒鐵撬棍拿了出來。


    院長辦公室不大,但是辦公區和生活區一應俱全,要說住個人也不是不行。


    我朝著門板下方看去,沒有見到影子,這才放心的走了進去。


    見生活區的門關著,我便先拿撬棍將門杵開,然後將裏麵的燈打亮了。


    這生活區就是一間臥室,裏麵有床和衣櫃,還有一個獨立的衛生間。


    跟外麵一樣,裏麵收拾的非常整潔,一看就是有人經常在這裏住。


    我原本想去辦公區翻翻那些資料,看看能不能發現一些什麽。


    但我突然想起來,無論是魔都的酒店還是金家的客房,大衣櫃裏都會放置一個保險箱。


    專門提供給客人存放自己的貴重物品。


    迴頭看見臥室裏的衣櫃,我便想到,沒準兒那裏麵也有保險箱。


    倘若涉及到精神病院的機密,很有可能會放到保險箱裏。


    可當我走過去,剛將衣櫃門打開,看到的既不是衣物也沒有保險箱,而是一道電梯門!


    那電梯的指示燈亮著,竟然是通著電的!


    一樓也有一處電梯!


    兩層樓而已,這麽短的距離,為什麽要安裝電梯呢?


    就算是貨梯和手術輪床專用梯,也不該通到二樓院長辦公室吧?


    將電梯門設置的如此隱秘,想必這電梯通達之處,就是這精神病院的秘密所在之地!


    我迫不及待的按了向下的按鈕,可手一收迴來,竟然一片黏膩。


    借著房頂的燈光一瞧,那黏膩的東西竟然是血!


    血的顏色還沒有完全變暗,說明粘上去的時間不長!


    當危險迴歸到現實,我剛剛才燃起來的鬥誌,立馬就被澆滅了。


    求生的本能驅使著我往外退,但肚臍間的護身符又適時地發熱了。


    這附近……哦不,這電梯之內,有冤魂!


    我是開了這衣櫃門以後,護身符才被觸發的!


    剛抹上去不久的鮮血……冤魂……


    當我將這兩者的順序聯係起來,腦海中頓時警鈴大作:兇手或許還沒走!


    我握著撬棍的手不停的抖著,但求生的本能還是驅使著我一步一步,穩穩當當的退了出去。


    如果兇手真的還沒走,那我絕對不能讓他察覺到我已經發現他的這個事實。


    等我辦公室門外,將門重新撞上以後,冷汗已經將我貼身的衣服都打濕了。


    借著月色,我快速下到一樓。


    但經過方才那一幕,此時一樓的黑暗可比剛剛要陰森恐怖百倍了!


    我貼著牆走,想要趕緊出去。


    可幾乎就在下一秒,四周突然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就像是有很多人在我耳邊說悄悄話似的。


    肚臍處的護身符燙的幾乎要將我的肚皮再燒出一個窟窿,但劇痛卻在此刻讓我保持住了該有的清醒。


    我掏出一張火符,指間翻轉間,那符籙便騰地一下著了。


    聽著那離我越來越近的窣窣聲,我將火符放到距離牆麵不足一個指節的位置,眼見著就要燎了這紙糊的房子。


    不出意料的,四周立刻就安靜下來了。


    劫後餘生,我原本是低下頭歎了口氣。


    但緊接著,讓我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現了。


    借著火符的光亮,我發現自己的周圍,竟然密密麻麻的站了一群人!


    哦不,一群鬼魂!


    我當時低著頭,隻能看見那些鬼魂的下半身。


    隻見他們都穿著一種類似於連衣裙的衣服,雙腿雙腳都光著。


    那些腳明顯來自不同的男女老少,但他們的腳麵和小腿上卻都留有血跡。


    我裝著膽子,視線上抬,這才看清楚,原來這些鬼魂身上穿的,是醫院裏,做手術專用的手術衣!


    聯想到之前胡家人告訴我的關於這個精神病院的傳說,我當即就有些腿軟。


    按理說,以往遇到再兇狠的厲鬼,我也沒有怕過。


    但那畢竟是有師父擋在身前,我心裏是有底的。


    這迴是我第一次自己出來抓鬼救人,就遇到了這麽大一片冤魂,心裏禁不住苦笑出聲,覺得自己太倒黴了。


    但越是害怕越不能慌,人一慌,精氣神兒就容易散。


    我要保持住自己的陽火,振奮起精神,準備隨時迎接這些冤魂的攻擊。


    嘴裏念著師父教我的清心咒,十幾遍下來,心跳和唿吸都平緩了,我才慢慢的開口。


    我說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幾位至今沒有傷我,想必並不是來找我尋仇。


    在下茅山後裔,也會那麽兩招超度之術,倘若幾位前輩想要投胎,便請在地上寫下自己的姓名八字,在下定會幫忙超度!


    說完,我就等著這些魂魄的反應。


    然而,他們不但沒有散開,反而朝我聚攏的更近了一些。


    我以為這些冤魂是在考量我的道行,想要借機發作。


    於是也把心一橫,嘴裏咬破舌尖,想要給自己殺出一條逃生的血路!


    然而就在我準備將舌尖血噴向這些冤魂的時候,突然,住院部的樓道傳來一陣急促且雜亂的腳步聲。


    我一開始以為是兇手發現我了,嚇得差點兒將手裏的撬棍扔了。


    然而當我如臨大敵的貼著牆麵睥睨過去,發現來的不是人,而是幾個身穿白大褂、戴著白棉布口罩的士兵!


    還是已經死了的士兵!


    他們身上都染著大片血跡,手裏拿著手術刀、斧子、和繩子,正在挨個兒病房檢查,像是在找什麽人。


    等到那幾個士兵走到我跟前,便立刻衝了過來。


    我知道那是陰魂,所以立刻鼓足力氣,想要將舌尖血噴出去。


    但就在這時,這幾個士兵在距離我一米處的地方站定,推推搡搡的,將幾個身穿手術衣的冤魂帶走了!


    那些冤魂被兩邊架著胳膊,拖地而行。


    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卻突然看向了我,用口型對我說了兩個字:快跑!


    這是什麽情況?


    難不成剛剛那些是曾經慘死在這精神病院的病人麽?


    他們早早地就過來圍在我身邊,是想保護我嗎?


    可是,人鬼殊途,他們應該能看出來我是人,沒必要害怕一介鬼魂啊。


    除非,這些鬼士兵和那個在幕後實施障眼法的人有著某種關聯。


    他們應當是擔心我被那幕後之人害了,所以才提醒我快跑。


    我心中一熱,抬腳就追了過去。


    但經過電梯門口的時候,我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如果他們真的是為我的安全著想,想讓我快走,為什麽剛剛不攔著我上二樓呢?


    相較於鬥法,明刀明槍的較量對我來說不是更危險麽?


    冷靜下來以後,我又退迴到牆邊,腦子裏將進入這精神病院前後的畫麵都過了一遍。


    有個地方我覺得很奇怪,那就是似乎這精神病院裏的鬼魂,每次都是我即將要觸及到這精神病院的秘密的時候,才會出現。


    他們若是冤死,按理說,應該助我找到這些秘密,以便幫他們沉冤得雪。


    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並不是在幫我找秘密,而是在催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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