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剛才在門診發生的事兒跟何老板說了一遍。


    他聽了先是沉默了會兒,後來才歎了口氣,說七叔這個脾氣跟做派,得罪人也在情理之中。


    據何老板說,這個七叔曾經就是個小混混。


    靠在市場收保護費為生。


    但這個人心狠手辣,聰敏機靈,被大人物看上當了打手,很快就做出成績,成了人上人了。


    幾十年的打拚,他熬走了一批又一批的競爭對手,徹底稱霸了。


    我一聽,那這個人命還是不錯的。


    這報應愣是遲了幾十年才落到他頭上。


    但師父卻說不像是報應。


    七叔雖然為人狠厲,但看麵相身上沒有人命。


    並且,方才他跪在地上,師父見他脖子上掛著一個模樣古樸的青銅刀幣!


    那刀幣上有銘文,能驅邪辟害!


    有這樣的護身符在身上,一般的方術根本害不了他!


    我說那您剛才不是說他背了一個墓碑嗎?難不成看錯了?


    師父說剛才七叔背過來的時候,恰好對著門診的鏡子。


    他看的很清楚,鏡子裏麵,一個巨大的古樸的還帶著青苔的墓碑就壓在他身上。


    瞧他那不修邊幅的德行,想必平常也不是個愛照鏡子的人。


    所以一直沒發現。


    豬屎本就屬於汙濁之物,鞋底因為常年接觸各種地麵上髒汙,也帶著晦氣。


    二者合力出擊,那墓碑不堪汙穢沾染,才暫時退下了。


    我問師父為什麽是暫時呢?


    師父說像這種以折磨人為目的的咒術,除非找到下咒人,或者是咒術的源頭,化解了這份恩怨糾葛。


    否則直到泄了心中這口氣,也不會停止報複的。


    果不其然,不過三天,七叔就打聽了何老板家的地址,直接找過來了。


    一見到他,我就倒抽了一口冷氣。


    隻見七叔的身體已經從腰部為軸,對折成一個文件夾了!


    內髒受到壓迫,導致七叔唿吸困難,皮膚上的毛細血管破裂,身上到處都是血絲!


    連眼睛都是通紅的!


    他喘氣兒都費勁,還是他兒子出來跟我們說話的。


    七叔的手下都管七叔兒子叫宇哥。


    宇哥說他爸前天開始就這樣了,一夜之間這身子就舒展不開了。


    送醫院去人家也查不出來什麽毛病,不敢給動手術。


    沒辦法,隻能來求老神仙!


    我師父聽完他說話,也沒動地兒,就指著他爸脖子上那個青銅刀幣,問他是怎麽來的。


    這話一出,宇哥臉刷的就沉下來了。


    我在旁邊看著,都覺得他殺氣騰騰的,像是要滅我們的口。


    但龍生龍鳳生鳳,宇哥畢竟是大哥的兒子,知道忍一時之辱。


    方才臉上的不悅瞬間隱去,又換上一副孝子的模樣跟我師父說,那是地底下弄上來的。


    我師父說他當然知道是地底下弄上來的。


    問題在於,是怎麽弄上來的?


    你要是學老輩子軍閥直接給人家的陰宅炸了,那人家要想報複你,就十分活該了。


    宇哥這時候明白過來,老爹這是被地底下那老祖宗給纏上了。


    於是立馬說沒有炸人家陰宅,隻是手段稍微粗魯了點兒。


    我師父見他跟牙膏似的,非得擠一擠才往外交代一點兒,立馬就煩了。


    他說你要是這麽個看病的態度,還是趕緊迴去吧。


    宇哥看我師父這麽撅他,心裏也不好受。


    可看著旁邊苟延殘喘的老爹,又想想自己還沒坐穩的江山,趕緊一股腦的把老爹挖墳倒賣的事兒說了。


    末了他還加一句,說那墓就在他們自己的地皮上,也算是自己的資產,按理說挖出來也不為過啊!


    聽他這麽一說,我師父都被他無恥的程度給氣笑了。


    他也懶得跟他廢話,就告訴他,趕緊找個風水寶地,把人家風光下葬。


    陪葬品全都放迴去以後說一聲,他去給封棺超度。


    宇哥也沒轍,隻能照辦。


    等到了封棺那天,師父剛做完法事,七叔的手腳就能動了。


    但與此同時,警車也唿嘯而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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