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大爺,原本已經退休了,結果前兩天突然被廠裏返聘,要他迴去指導工作。


    胡大爺還美呢,屁顛兒屁顛兒的就迴去了。


    結果這一去,他那隻經常盤串兒的手,就莫名其妙的給卷到機器裏麵去了。


    得虧了旁邊的工人反應快,及時斷了電,這才將胡大爺的手拽出來。


    可這個時候胡大爺的手已經被機器絞的露出了白骨,手上的的皮肉大部分都被刮掉了!


    後來從醫院迴來,胡大爺就在家裏養傷。


    但不知是不是受了驚嚇,胡大爺經常抱怨家裏吵。


    說是有人在他耳朵邊叫喚,又哭又笑的,吵的人心煩。


    為這,胡大媽還平白挨了好多罵。


    眼看著老伴兒被折磨的夜不能寐,狀態越來越差,胡大媽開始慌了。


    她原先打算偷摸著將那項鏈扔掉。


    可她就拿了一迴,還沒出自家門檻兒呢,腳底下先踩了門口的碎磚頭,把腳給崴了……


    我聽了連忙看向胡大媽的腳,心想怪不得剛才見她進來的時候,有點兒瘸呢。


    師父讓我去拿了藥酒,給胡大媽揉了揉。


    等她腳脖子沒那麽腫了,就讓我從院子裏的桃樹旁邊,挖一些泥土。


    那桃樹是我們搬家的時候,從道觀裏移過來的。


    當初怕樹根被凍了,也是連帶著道觀裏的泥一塊兒搬過來了。


    等挖好了土,我們跟著胡大媽迴了家。


    可還沒進門,就聽見裏麵叮了咣啷的,有人在砸東西!


    胡大媽哎呦了一聲,趕緊開門衝了進去。


    等進了門,就看見胡大爺正往地上扔東西,什麽花盆兒、茶壺茶杯、還有尿盆兒,全都扔地上了。


    他一邊扔一邊罵罵咧咧的,我聽著好像罵的是什麽“別吵了!”、“還他媽吵!”、“去你大爺的!”……


    胡大媽想上去攔,被我師父攔住了。


    我師父見胡大爺已經接近瘋癲的模樣,於是也顧不得髒淨,從地上抓起一捧狗屎就塞進了胡大爺嘴裏。


    我跟胡大媽當時“啊”的一聲,都被師父這個舉動給驚呆了。


    但神奇的是,自胡大爺被那狗屎封了嘴,神智竟然漸漸清醒了。


    我是眼見著他的眼神慢慢變得清明,紅漲的臉色也恢複了正常。


    胡大爺不愛跟鄰居走動,他沒見過我師父。


    乍一看見陌生人捂著他的嘴,還要發飆呢。


    可胡大媽眼疾手快,上去就給了老頭兒兩個大嘴巴,徹底給他揍懵了。


    胡大媽一邊哭一邊罵,說老頭兒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


    老頭兒想開口說話,結果一張嘴就哇的吐了一地狗屎。


    哎呦當時那個味兒就別提了。


    老頭吐了半天,到最後吐的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師父也懶得跟他廢話,直接把他纏在手腕上的鏈子扯下來了。


    我將裝著泥土的兜子打開,師父便將那項鏈埋了進去。


    胡大媽顧不上管老伴兒,趕緊過來問我師父這是在幹什麽。


    我師父讓胡大媽放心,說甭管是什麽骨頭,都講究入土為安。


    他這百年桃樹孕育的靈土,陽氣極盛。


    一方麵能壓製項鏈上的陰煞之氣,另一方麵也能安撫那些無主冤魂。


    迴去之後,找個常年向陽的地方埋了,讓怨氣隨著天地間的靈氣慢慢化解掉就行了。


    胡大媽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迴頭看著還在幹嘔的丈夫,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還越笑越大聲。


    她說我師父也夠損的,居然給人家嘴裏塞狗屎!


    我師父一聽也笑了。


    但他不是損。


    那狗屎屬於低賤晦氣之物,是連鬼神都嫌棄的存在。


    胡大爺瘋瘋癲癲的,眼看著就要咬了自己的舌頭。


    拿狗屎封他的嘴,是相當於封住了他的七竅。


    既能阻止他咬舌自盡,還能讓附身在他身上的髒東西趕緊離開。


    不過胡大爺那隻被機器絞傷的手,是沒辦法恢複如初了。


    過了幾天,胡大媽帶著老伴兒上門謝恩。


    胡大爺就交代了實話,說項鏈是從一個地攤兒上買的。


    那人跟他說這是一百零八位得道高僧的眉間骨製作而成。


    是能夠讓人起死迴生,益壽延年的聖物。


    我聽那說法,跟那天大集上那個攤主說的一模一樣。


    我問師父,為什麽那東西不去折騰那攤主呢?


    師父說世間萬物,向來都是弱肉強食。


    那攤主必定八字過硬,這才沒有被禍害。


    胡大媽為了這事兒,那幾天一直在各個大集、街道逛悠,就為了找到那個攤主。


    可那個攤主也是個人精,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出現。


    街坊鄰居們都聽說了胡大媽家裏的事兒。


    從那以後來我家看事兒的客人也就絡繹不絕了起來。


    起初是胡大媽的侄子一家。


    他們也住這邊,跟我們家就隔了一條胡同。


    她侄子叫胡彪。


    彪哥人如其名,長的高高大大,十分威猛。


    但再威猛的男人,當了爸爸以後,也就多了條軟骨頭。


    他兒子今年三歲,還不會走路。


    去醫院檢查,骨頭關節什麽都沒問題,更沒有小兒麻痹症。


    但三年過去了,兩條腿仍然分不開,走不了路。


    家裏大人牽著他的兩條腿,想幫他走。


    但稍微一使勁,孩子就哭。


    弄的家長也不敢再使勁了。


    胡彪家大業大,城裏但凡有胡同能容得下燒烤攤的地方,都是他的產業。


    用日進鬥金來形容也不為過。


    可就這麽富裕圓滿的家庭,也還是沒少糟心事兒。


    我師父聽了,讓他們先別著急。


    然後掀開孩子的褲腳,發現孩子兩個腳腕上都戴了一個金鐲子。


    那金鐲子工藝極好,雕花細致,價格不菲。


    鐲子上麵還刻著孩子的生辰和名字。


    師父看著那倆鐲子琢磨了會兒,然後就讓我在床上鋪一張紙,再往上麵撒上一層香灰。


    等香灰撒好了,師父接過孩子放在上麵,用鈴鐺吸引他往前爬。


    小孩子笑嘻嘻的衝我師父爬過去,但我師父的眼睛卻盯著他爬過後的那片香灰。


    隻見孩子兩腿之間的香灰,就像是被繩子掠過一樣,愣是被刮掉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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