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年是從什麽時候起開始害怕的呢?


    老吳說她16歲生日過後的第二天就有些不對勁了。


    孩子過生日這天能有什麽刺激到林慧呢?


    或許,隻有她自己16歲生日那天沒有得到的快樂吧。


    那天她定然是跟年年說了什麽,或者是對她做了什麽,這才導致年年性情大變。


    師父將以上所有猜測糅合到一起,試探著詢問老吳之前是不是有過孫女。


    老吳的答案讓所有的猜測形成了閉環。


    師父也找到了年年的症結。


    那個症結,就是林慧。


    聽完師父的分析,老吳臉都青了。


    終於跟師父說了實話:第一個孫女是死於意外窒息。


    當初以為林慧兩口子是新手爸媽,不會照顧孩子,沒往別處想。


    現在想想那個抱枕以及年年默認的態度,第一個孫女很可能就是林慧悶死的!


    這時年年爸也從病房出來了。


    他當時的神情呆滯,腳步虛浮,還是我跟老吳攙了一把才沒有跌倒在地上。


    老吳問他怎麽了。


    他沉默半晌,說年年把什麽告訴他了。


    年年說林慧在她生日那天給她吹頭發的時候,突然用力薅住她的頭發往牆上磕!


    但磕完又後悔,說她自己小時候沒有人愛她。


    她是妒忌了才會這樣。


    林慧還利用年年的同理心,讓她站在一個女性的角度理解她,可憐她,不要拆穿她。


    年年從小在愛的環境裏長大,最吃的就是賣慘這一套。


    被親媽忽悠完了以後果然沒有告狀。


    可生日當天被親媽薅頭發撞牆,這事兒對於一個從沒挨過打,沒有挨過一句重話的年年來說,還是不太好接受。


    所以生日過後情緒一直不好。


    後來這種類似的事情也不少。


    可年年因為同情“弱者”,抱著一顆救贖的心,就 都忍下來了。


    真正讓年年起了尋短見想法的,是有一次娘兒倆在年年房間聊天。


    年年聊著聊著睡著了。


    可睡著睡著突然就覺得憋悶!


    意識一清醒,就感覺到有人在用枕頭用力的捂她的臉。


    她一掙紮,枕頭立刻撤了,露出的竟然是媽媽的臉。


    林慧還笑著跟她比“peeka boo”!


    年年雖然善良,但她不是傻子。


    那一刻,她清楚的看到了媽媽眼裏的殺意。


    自出生起16年的真情付出化為一場表演。


    這讓這個本就處在青春期,認死理兒的小姑娘走了極端!


    年年爸說到這裏已經哭的不能自已。


    而老吳也是老淚縱橫,氣的直捶自己的大腿。


    這事兒跟到這裏,我和師父就沒再過問了。


    因為年年已經被診斷出具有精神疾病了,她的話並不能作為判定林慧有罪的證據。


    師父那些看人麵相的話更是不能作為呈堂證供。


    這件事終究隻能作為一件家事來處理。


    家醜不可外揚。


    我們也隻能幫到這裏了。


    迴村以後,我跟師父也沒休息幾天,就有人找上門了。


    這迴來的是我們村小賣部的老板,我叫他徐叔。


    徐叔找過來,說家裏的財神相突然裂了。


    他們家就指著這個小賣部賺錢過日子,這招財的神仙出了狀況,那可不是小事兒。


    我師父跟他迴家看了看。


    發現那財神像果然從中間裂了道口子。


    原本福氣滿滿的財神此刻竟然變得無比猙獰恐怖起來。


    我們入道的,按理說不該摻和佛家那邊兒的閑事兒。


    可師父卻說,徐叔家裏不幹淨,有煞氣。


    徐叔多少懂點兒這方麵的事兒,抄起肉案上的剔骨刀,問是不是這把刀惹的禍。


    師父看了看,說這把刀沒沾過活血,沒有殺氣。


    後來他繞著那不到十平米的小屋看了一圈兒,最後在冷庫前邊兒停住了。


    這個冷庫跟咱們現在那種冰櫃冷庫什麽的不一樣。


    鄉下地方儲藏鮮菜和鮮肉,都是放在地窖裏邊兒。


    那地窖冬天開挖,放進冰塊兒,常年不見陽光,溫度一般都保持在三、四度左右。


    徐叔家裏是開小賣部的,冷庫就挖的更大。


    裝下兩三個成年人不成問題。


    徐叔把地窖的燈打開讓我們進去看,發現裏麵就是一些罐頭蔬菜,還有凍肉。


    師父看了一圈兒,然後讓我點上三根兒香放門口。


    一開始三根兒香都點著了,可不待多燒幾秒鍾,其中兩根兒竟然打中間兒折了!


    都說人燒香最怕三長兩短,鬼收香最怕兩短一長。


    地窖裏邊兒的這一位,看起來不是善茬兒。


    就在師父琢磨著應該怎麽施法的時候,徐叔的兒子徐立放學迴來了。


    他掀簾子進門,看見一群人正圍著地窖,一下子就急了,大喊大叫的說他的冰棍兒要化了,讓我們滾出去。


    這是徐叔的老兒子,平時受寵的很,都給慣壞了。


    徐叔罵了幾句,不好意思的跟我們道歉。


    我師父倒是沒跟那小子一般計較。


    他從兜裏掏出了一個玉質的印章,沾了點兒香灰以後給地窖的門蓋了個章。


    師父說這是剛卯,是驅邪鎮宅的聖器,能暫時壓製住這地窖裏的怨氣。


    可這並不能代表麻煩就此解決了。


    要想從根本上解決困難,還是要摸清那東西的來曆。


    說到這裏的時候,師父還意味深長的看了徐立一眼。


    迴去之後,我問師父是不是懷疑徐立。


    師父誇我比以前機靈了,還說得去找老楊問問。


    看看最近村子裏有沒有什麽失蹤人口的案件。


    老楊說這種案子不少,這麽沒頭沒腦的找可不容易。


    師父想了想,說那你看看有沒有中年女性,三十到四十歲左右的。


    老楊聽了翻了翻檔案,還真找到了一個。


    失蹤者名叫寧苑,三十二歲,家就住在隔壁村。


    她人已經失蹤兩個月了,失蹤的時候還懷著六個月的身孕呢。


    師父點點頭,說那就對了。


    我跟老楊聽了都一頭霧水,說什麽對了?


    師父此刻神情有些沉重。


    他歎了口氣,讓老楊查一下文檔裏麵的內容,看看寧苑近期有沒有來過我們村子。


    老楊趕緊往後翻了翻,然後手指在一行字上麵停住,說寧苑到我們村去買過棉花。


    然而,根據記錄顯示,寧苑買完棉花迴去,半個月後才失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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