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洱慢慢的收迴令她痛苦的記憶,她哽咽著對鄭逸說道:“夠了,不要再說了。”


    鄭逸住口,睨著轉過身看著他的米洱,她的眼中閃爍著淚光,她在強忍,強忍著淚水不要落下來。


    “時裝設計你是有天分的,可是這些到底不是你想要的,為什麽你會對罪案那麽的感興趣,為什麽你懂警方的基本追蹤和心理研究?那是因為你從來就沒有放下過當年你父親和追風離開的事實。”鄭逸一字一句的說道。


    米洱看著鄭逸,沒有一個人再在她麵前提起過那件事,包括古澤海,成年以後的米洱努力的在時尚界裏打出自己的一片天,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她是米航的女兒,是那個當年接受不了父親死亡事實而選擇自殺的米洱。


    出國後她就將手腕上那道傷痕用紋身遮蓋起來,同時把心也遮蓋起來。


    這麽多年了,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一個鄭逸揭開了她紋身下的傷痕累累。


    “為什麽你要調查我,為什麽你要說出來,我們本來就不是同路人,好聚好散不好麽?”米洱睨著鄭逸說道。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鄭逸走到一旁坐在石墩上抬起頭看向米洱。


    “我可以選擇不聽嗎?”米洱並不領情。


    鄭逸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或許你會感興趣。”


    米洱將信將疑的睨著鄭逸,然後走到鄭逸旁邊的另一個石墩上坐了下來,說:“講吧。”


    “在很久以前,有一個小男孩生下來母親就去世了,他從很小的時候就跟著父親闖南走北,隨著他慢慢的長大,也學了父親不少的本事。”鄭逸慢慢的開口說了起來。


    小男孩學了不少的本事,就連他的父親也覺得兒子有天賦,能夠繼承他的衣缽,後來他帶著小男孩去到了一個老友的家裏,住了好長一段時間,漸漸的這個父親有了別的想法。他覺得自己應該為兒子打算,畢竟他不希望兒子以後也學著他四處為家,或許應該找個好地方定居,讓兒子過著平凡安逸的生活,畢竟錢是永遠賺不完的。


    於是,他帶著兒子告別了老友,一路北上找到了定居之地。


    小男孩那個時候剛好滿七歲,父親給他找了最有名的小學,而他的父親也找了一份工作,父子倆開始了平淡而快樂的日子。


    這一晃,小男孩就十五歲了,已經是個大小夥子了,在學校裏是個風雲人物,長得帥,成績好,體育好,最重要的實為人低調,不驕不躁。


    有一天,他迴到家看到父親在收拾行李,他湊過去一看,就明白了,他父親是要重操舊業。


    男孩看著父親忙碌的身影沒有問,而是默默的坐在一旁看著,從小就比同齡人懂事的他明白父親會告訴他所有的一切。


    果然,他的父親收拾好了一切,便走到男孩的身邊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對他說:“本來打算再也不碰以前的工作了,可是,這一次是個老朋友的委托,我欠他一個人情,必須要還。”


    “我跟你一起去。”男孩看著父親對他說道。


    父親笑著搖搖頭,對他說:“你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學習,我已經跟你王叔叔打過招唿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就住在他家,在別人家裏可要聽話一點,別任性。”


    男孩知道父親從來就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看來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那麽就是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他隻能點點頭,按父親的安排去做。


    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一次的離別竟然變成了永久,那最後一麵就是今生的最後一麵,他放學迴到王叔的家,得到了消息就是他的父親去世的消息。


    王叔告訴男孩,他的父親是在路途中出了意外去世了,可是鄭逸卻一直半信半疑,因為由始至終他都沒有見到自己父親的遺體,卻見到了父親的墓碑。


    男孩一直寄住在王叔的家裏,直到他十八歲王叔把一筆非常可觀的財產交給的男孩,就在他看到存折房契的時候,他終於篤定了當年的想法,他的父親一定不是出了意外,不然為什麽會安排好這些,一定是他的父親預計到了此行有很大的危險,所以必須將後路想好,想到這兒,男孩隱忍住眼淚,下定了決心要追查當年的事實真相。


    男孩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所以他必須繼續完成學業,終於他考上了最著名了醫學院,寒暑假他會四處去旅遊,表麵上是旅遊,其實就是打聽消息,關於當年的事情一點一滴的線索他都不會錯過。


    在他二十歲那一年,他在路上認識了一群人,這幫人竟然跟他的父親擁有著同樣的職業,他加入了他們,因為團隊裏需要獸醫,他立刻轉了專業學獸醫,他是這個團隊裏年齡最小的,卻也是最能幹的一個,或許他身上流著的血就是天生幹這個的。


    而男孩也漸漸感覺到自己離真相越來越近了,那段時間他非常的不踏實,而團隊裏的首領也注意到了他的不對勁,於是跟他聊了很久。


    在男孩看來,這個首領有他父親的影子,是他可以依賴的哥哥,而團隊裏的其他人常常打打鬧鬧卻很是照顧他這個小弟弟,讓他又有了家的感覺,有時候他甚至在想幹脆就跟著這些哥哥們,不要再去追查父親的事了吧。


    可是,往往很多事都是事與願違,就在五年前,他們接到了一個委托,而他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因為突發闌尾炎被送去醫院做手術,當他做完手術一直等著消息的時候,得到了令他不敢置信的消息,他的團隊,他的哥哥們,全部沒能迴來,他們都死了。


    那種崩潰的感覺湮沒了傷口的疼痛,他悔恨,他痛苦,他寧願自己跟大家一起死,也不願意獨活在這個世界上,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天煞孤星,誰跟他在一起誰就會死於非命。


    後來,男孩開始全身心投入去查,因為當時的那個委托他也知道個大概,於是經過一層一層的找人詢問,最終終於被他找到了幕後黑手,當時的他已經被仇恨蒙住了眼睛,他突然想起了一個故人,於是他去見了她一麵,把她安排妥當,踏上了尋仇之路。


    可是又有誰知道,當他找到那個幕後黑手的時候,他的身邊圍滿了警察,而他就躺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眼睛瞪的大大的,那是驚訝的表情。


    是的,他……死了。


    事實讓他明白,這背後或許有一個巨大的陰謀,而他的力量太過於渺小,根本不可能憑借一人之力完成的。


    他不再是當年那個對很多事情都一知半解的男孩,他已經蛻變成一個男人,一個有擔當有勇有謀的男人。


    他在行走的路上遇到了很多誌同道合的朋友,最後他選擇了其中兩個成為他的夥伴,這兩個人都是非常厲害的人物,並且跟他投緣。


    三個人行走在路上,一邊接生意,一邊看能不能查到當年的真想,慢慢的積累終有一天會真相大白。


    “所以,你說的是你的故事。”米洱並不是詢問,而是肯定的說道,她是著實沒有想到原來鄭逸也有這樣一段跟自己如此相似的過去。


    鄭逸默默的點了點頭,說:“那段日子過得很糟糕,唯一支撐我的就是真相還有仇恨,我一定要找到真相。”


    “為什麽?”米洱問道。


    “廖子是個電腦高手,他能找到很多我們找不到的資料,那些殘缺的資料顯示著我父親的死和我兄弟們的死可能是有關聯的。”鄭逸說道。


    米洱睨著鄭逸,迴憶起他說的那個故事,於是說道:“所以,你的父親是賞金獵人,而你的兄弟也是?”


    鄭逸點點頭,從包裏掏出皮夾,皮夾子是很簡單的黑色簡易款式,而且有一定的年成,鄭逸瞥見米洱盯著他皮夾看,於是說道:“這是我父親的,我從來不用,可是卻帶在身上。”


    鄭逸一邊說,一邊將皮夾子打開,從裏麵取出一張照片,照片裏是一個男人和一個男孩,米洱看過去,說道:“是你和你的父親。”


    “他走之前跟我照的。”鄭逸睨著照片說道。


    米洱仔細的睨著照片,鄭逸跟他的父親長得很像,特別是眉宇間,還有那股略顯別扭的感覺。


    “你父親跟我爸一樣,也不愛照相,一照相就皺眉頭。”米洱想起父親走之前她一定要拉著父親照相的情境,竟然不由的笑了起來。


    鄭逸看到米洱睨著照片笑著,也跟著淡淡一笑。


    米洱細細的看著照片,她突然像是看到了什麽似的一把抓過鄭逸手上的照片,放在自己的麵前仔細的看著。


    鄭逸看到米洱一動不動的睨著照片,於是問道:“怎麽了?”


    米洱驀地抬起頭,看著鄭逸,不知道為何眼中閃爍著的除了淚光還有訝然,她指著照片裏鄭逸父子的背後一個角落,那是個很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可是米洱卻一眼就看出來了。


    “你們後麵那個蹲在地上穿紅色連衣裙的女孩子。”米洱看著鄭逸頓了一頓,繼續說道:“那個女孩子,是我。”


    鄭逸一聽不可置信的看著照片,他們當時是在鄭逸的學校操場上拍的照片,可是他們誰也沒想到,那個時候的小米洱竟然意外的被照了進去。


    “是你?”鄭逸也看到了角落裏那個背著他們的小女孩,他再次確認的問道。


    米洱點了點頭,說道:“是我,我很確定。”


    “你不是北京人嗎?”鄭逸問道。


    “我爸走了以後,我媽帶著我和哥去了北京。”米洱解釋道。


    “所以,你是蘇城人?”


    米洱點點頭,睨著鄭逸問道:“你也是?”


    “我七歲跟我父親定居蘇城。”鄭逸看著米洱對她說道。


    兩人就這麽看著對方,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看了多久,訝異了多久,彼此突然笑了起來。


    “所以,我們在小的時候就遇見過對方。”米洱想到那一天剛剛放學,父親帶著追風就來接她,照片裏的她應該是在跟追風玩。


    鄭逸點點頭,也開口說道:“是啊,或許沒有你我家裏的事情,我們應該早就認識了。”


    “家裏的事情?”米洱喃喃自語,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麽似的,睨著鄭逸問道:“我做一個非常大膽的假設,你說有沒有可能我爸和你爸其實是在同一個地方出事的?換句話說,我們的父親會不會在做相同的事情。”


    鄭逸看著米洱,不可否認米洱的假設十分的大膽,可是卻也不無可能,因為一切都這麽的湊巧,他對米洱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開口:“並不是沒有可能,時間是完全可以對得上的。”


    米洱也默默的點頭,一直以來他盡可能的想要去忘記需找真相的事實,一直以來她一直用工作來麻痹自己,可是到現在她不得不承認她一直放不下,她想要知道當年的事情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正如鄭逸這些年做的一樣,他有錢,他完全可以不做賞金獵人,可是為什麽他要冒著危險去做這個,是因為他有執念,甚至於比米洱更加的執著想要找出一切的真相,想要找到那幕後的推手,那或許從未露過麵的人物。


    “鄭逸。”米洱突然很認真的叫鄭逸的名字。


    鄭逸看著她沒有說話。


    “不管我們的父親的死有沒有關係,我想要委托你查出真相,多少錢都可以。”米洱說道。


    “我不缺錢。”鄭逸說道。


    “那缺人嗎?”米洱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加入你們。”


    “你太衝動了,不適合。”


    米洱咬了咬嘴唇,繼續說道:“我現在很嚴肅的在說這個事情,一切都是你挑出來的,你要說我的身世,你要告訴我你的身世,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明了了,我不可能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的。”


    “我不希望你趟這趟渾水,你是清清白白幹幹淨淨的,而我們,一直在打法律的擦邊球,稍有差池,後果不堪設想。”鄭逸也突然嚴肅了起來。


    “我不怕。”米洱立刻說道。


    “可是我怕。”鄭逸迴答道。


    “你怕什麽?”米洱覺得莫名其妙。


    “我怕我在乎的人出事。”鄭逸脫口而出。


    米洱睨著鄭逸,好像覺得哪裏不對,她一字一句的問道:“你在乎的人?”


    “對,我在乎的人。”鄭逸唿了一口氣,看著米洱,說道:“我在乎的那個人,就是你。”


    一輛汽車疾馳而過,灰塵飄落在兩個紋絲不動的人身上,他們彼此看著對方,遠遠望去像兩尊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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