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逸不由得咳了咳,對李姐說道:“李姐,那個紅糖糍粑怎麽還沒弄好?”


    “哦,顧著說話把這事兒給忘了,我現在就去弄。”李姐笑著轉身準備出去,然後突然又轉了過來,有些不懷好意的笑著說道:“我把門帶上,免得影響你們。”


    門被李姐從外麵拉上,鄭逸看向米洱,米洱倒是像個沒事人似的繼續吃著,不過此刻不說話的樣子似乎有些冷場。


    於是鄭逸開口說道:“李姐就喜歡胡說八道,歲數越大越愛開玩笑。”


    米洱剛剛吃完一塊牛肉,然後抬起頭看向鄭逸,問道:“這個李姐以前發生了什麽事?看她的樣子不像是受過什麽大事的啊!”


    鄭逸看米洱好像確實對剛才的事情沒放在心上,不由得也鬆了一口氣,不過與此同時心裏也有些隱隱的不舒服。


    鄭逸喝了口梅子酒,說道:“李姐應該是我遇見的人當做最想得開,也最放得下的人了。”


    李姐是個正中的四川人,出生在周邊縣城的一個農村裏,因為家庭條件不好的原因,讀完高中就輟學到省城裏打工了。


    年輕的李姐長得還挺漂亮的,人也單純,不過因為農村來的,有沒有什麽文化知識,於是隻能找一些零時工的工作來做。


    換了不少的工作,最後給一家有錢人當保姆,也因此出了事,她被那家的男主人給qiangjian了,就像是演電視劇似的,被女主人發現,男主人說是小保姆勾引他,自然這些髒水齊刷刷的全部潑在了李姐的身上。


    要知道在*十年代的中國還是比較保守的,一個大姑娘沒有結婚就被那個了,穿出去誰還願意要。


    又加上那家的女主人不是什麽省油的燈,靠著家裏的勢力到處抹黑李姐,讓這個本來就不好找工作的女人更是難上加難。


    而這件事沒多久竟然傳到了她老家父母的耳朵裏,那真是一件丟臉丟到姥姥家的醜事啊,本來就重男輕女的父母對李姐更加是屬於眼不見心不煩類型。


    於是想著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這個不爭氣的女兒嫁了,一了百了,後來經人介紹找到了一個剛剛死了老婆的一個叫張強的男人,是個建構鋼鐵廠的工人。


    李姐的父母一聽,千萬個同意,直接拖著李姐跟張強見了麵,張強長得矮壯矮壯的,一眼就看上了漂亮的李姐,而李姐自知自己的情況,雖然不喜歡這個男人,可是湊活過日子也就同意了。


    結婚了以後,李姐經朋友介紹,去了一家百貨公司當售貨員,生活過的也不好,張強也算是吃喝嫖賭占了個齊全,經常是輸了錢喝醉了迴來就是對李姐一頓粗暴,後來慢慢的就開始打,一次比一次嚴重。


    李姐的同事看到李姐身上的傷,都在勸李姐離了得了,跟這種男人過日子,以後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麽一迴事。


    李姐本來開始還是猶豫的,誰知道那天一迴家,看見張強跟一個女人在床上,李姐這些年來脾氣也被張強給打出來了,於是也沒好氣的上去就是一頓大罵。


    女人被李姐打了一頓,走了以後,李姐被氣急敗壞的張強也是一頓打,直接打進了醫院。


    “什麽玩意兒,都這樣了還不離?”米洱是在是忍不住了插了一句。


    “當然,李姐也是這麽想的。”鄭逸做出了一副稍安勿躁的樣子。


    那個時候的李姐已經完全死心了,躺在急診的病床上流著眼淚,醫生還在一個勁兒的問她怎麽迴事,可是她就是不說話,像是沒有靈魂的軀殼一樣。


    可是做夢都沒有想到,李姐竟然被檢查出來……懷孕了。


    張強得知這個消息,也是很意外的,不過他倒是高興壞了,一個勁兒的對李姐獻殷勤,又是認錯保證,又是端茶遞水的,全套服務倒是做的滴水不漏,哪裏還有之前打人的樣子。


    李姐也是看到張強這個樣子,心軟了,畢竟孩子是無辜的,來的這麽及時是不是代表著一種希望呢?


    她決定再辛苦也要把孩子生下來。


    十月懷胎期間很辛苦,不過張強倒是收斂了不少,不過李姐知道他在外麵幹了些什麽,她的心早就死了,她隻希望孩子好,跟孩子相依為命就行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孩子呱呱墜地,是個兒子,張強看了眼兒子,說是還有工作,就走了,李姐明白的很,他的工作到底是些什麽。


    孩子慢慢的長大了,張強早就辭掉了工廠的工作,說是跟一群朋友掙大錢,李姐也沒有管他口中的掙大錢是什麽,不過張強每一次迴來都會給李姐拿錢。


    似乎張強的新工作做的不錯,李姐發現他整個人都不一樣了,房子也換了,穿著打扮都上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竟然也有小三上門來威脅李姐了。


    李姐從來就是一笑置之,隻要孩子好,張強還會給她拿錢,什麽都不重要,你要在外麵養多少女人都不重要。


    慢慢的兒子上初中了,母子倆相依為命,以為就這樣陪著孩子長大慢慢的過下去就好了,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最終事情還是發生了。


    李姐的兒子被綁架了,對方打電話來要找張強,李姐那個急啊,她都有一兩個月沒有見過張強了,上哪兒去找?


    不過對方才不理她說的話,如果見不到張強就要她兒子的命。


    李姐趕緊給張強打電話,剛開始打不通,後來終於打通了,李姐把情況告訴了張強,誰知道張強卻說他不能去,他去了就死定了。


    後來,李姐才知道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張強所謂的掙大錢就跟一個黑幫混,後來因為救了老大成功上位,開始接觸毒品。


    可是好色的張強泡了嫂子,還吞了一批上千萬的毒品,打算跟嫂子雙宿雙棲,誰知道被老大知道了,到處找他,他隻好躲起來。


    結果人家找不到他,卻找上了他的兒子。


    當時不知情的李姐不管怎麽求張強,他都無動於衷,就是不肯出現,李姐無奈隻好報警,當警方找到她兒子的時候,早已經是人去樓空,隻剩下早就斷了氣的兒子。


    崩潰從李姐的心裏迸發出來,她恨不得陪著兒子也去死了,那段時間的她猶如行屍走肉。


    “那種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那種對所有人和事,甚至於對這個社會都充滿了恨意的感覺,你應該明白。”鄭逸說道。


    米洱點點頭:“當然,失去了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動力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我很明白。”


    鄭逸看著米洱的臉色有些不好,於是繼續說道:“後來,李姐將這種感覺全部轉化為恨,她有了活下去的目標。”


    “殺了張強,對嗎?”米洱說道。


    鄭逸沒想到米洱脫口而出,於是問道:“你怎麽知道?”


    米洱苦笑了一下,說道:“通常這種事情隻有兩種結果,要麽自殺,要麽殺掉毀掉她一切的罪魁禍首。”


    “沒錯。”鄭逸點點頭,繼續說道:“那個時候我們接到了一個委托,那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個案子,然而就是跟這個黑幫有關係的,那個時候的張強夥同其他人殺掉了老大,坐上了老大的位置,我們去調查這個團夥的時候剛好遇見了準備刺殺張強的李姐,關鍵時刻把她攔了下來,得知了一切。”


    後來,鄭逸因為同情李姐的遭遇,告訴她他們會幫她的,要她不要走犯罪這條路,李姐哪聽得進去,於是隻好把她綁了,免得她壞了大事。


    後來,張強的犯罪團夥成功被破獲,並且還破獲了他們策劃的好多起殺人綁票的案子,最終送上了邢台。


    而一蹶不振的李姐因此大病了一場,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閻王殿,鄭逸因為當時年輕,覺得她太可憐了,於是就一直陪著她,直到她的病好了。


    李姐看見這個小夥子人好心善,又喜歡陪她說話,說的還盡是一些大道理,於是也就慢慢釋然了,開始新的生活。


    “五年前,鄭逸買了這裏,讓我做點生意,於是我就辭了工作,全心全意的照料這火鍋店。”李姐推來們進來一邊放下手裏的紅糖糍粑一邊說道。


    米洱仔細的打量李姐的臉色,發現並沒有異常,也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此刻舊事重提會不會讓她心裏難受?


    就在這時,鄭逸竟然借尿遁,她,她看著鄭逸離開的背影,簡直不知所措。


    米洱睨著李姐笑了笑,夾起一塊紅糖糍粑吃了一口,就看到李姐坐在她旁邊說道:“我沒事,那件事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我早就不想了。”


    米洱放下紅糖糍粑睨著李姐說道:“李姐,沒想到你有這麽一段過往。”


    “是啊。”李姐歎了口氣,說道:“那個時候鄭逸還隻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卻懂得安慰我,讓我以大局為重。”


    “他就是喜歡這樣,什麽事情都要強出頭。”米洱說道。


    李姐卻搖搖頭,說道:“不是的,他當時根本就隻是他們那個團隊裏最小的成員,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們是幹什麽的,不過我覺得他們很厲害,你想想一個那麽大的黑幫竟然讓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給破獲了,那得多有能力啊!”


    “不過他們團隊的做事手法確實不得不讓人佩服。”米洱說道。


    “不過,五年前他迴來,就是一個人,也不知道為什麽那個時候看到他覺得他心事重重的,就像是我剛出事那個時候的那種狀態,我問他什麽都不說,隻是說讓我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下去。”李姐睨著米洱頓了頓,湊近她的耳朵繼續說道:“那種感覺就像……就像是在交代身後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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