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長途汽車站,跟昨天一樣,鬆本太郎行動組負責對進站客車的檢查,便衣隊外圍布控。


    因為知道了目標可能會在進城後提前下車,守在車站隻是以防萬一,並沒有確鑿的把握。所以,鬆本太郎今天遠沒有昨天下午那麽專注。


    檢查了幾輛客車後,他甚至拉著劉冬陽,到車站旁的一家茶棚裏坐了下來。


    坐著總比一直在那站著要省力,何況今天很可能還要在這待上一整天。


    “鬆本君,”劉冬陽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接著道,“喝了這碗茶,我們還是到前麵去盯著吧,可不敢大意。要是放走了目標,你我都不好跟機關長交代。”


    鬆本太郎往椅子後背一靠,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提議道;


    “劉桑,要不,我倆輪流去盯著,你先去,等會我去換你?”


    “也罷。但願今天能有收獲。不然,你我明天恐怕還得再來。”


    一直到正午時分,和昨天沒啥兩樣。


    最辛苦的,還是行動組的那些人,他們全都集中精力,不漏掉一輛進站的客車。


    便衣隊的分散在外圍,反而自由自在,到處遊蕩。


    劉冬陽看見徐誌,對他招了招手。


    徐誌趕過來問道:“頭兒,你叫我?”


    “你去弄點吃的來,行動組的兄弟,走不開,給他們沒人分點。還有鬆本組長和我這裏。”


    “好呢!”


    徐誌還是很有眼力見的,他給行動組的沒人帶了一隻燒餅,而給劉隊長和鬆本組長的,除了燒餅,還有半隻鹵鴨子。


    “頭兒,將就著吃,因為執行任務,我就沒給您帶燒酒了。”


    “行了,別表功了。迴到你的位置上去吧。”劉冬陽打發走了徐誌,和鬆本太郎就在茶鋪的桌上,展開紙包,扯下一個鹵鴨腿,遞給鬆本太郎。


    半隻鹵鴨,就一個腿。劉冬陽自己拿著鴨腦殼,有滋有味地啃了起來。


    兩個人一邊吃著,眼睛還在盯著進出的客車。


    剛好一輛車頂上裝滿行李,用一個大網紮著的大客車,從外麵緩緩開到了進口邊,停了下來。


    看行李這麽多,應該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


    車上的乘客陸續按照要求下了車,一個一個等著接受行動組的檢查。


    也有旅客從車尾的鐵梯爬上車頂,去取上麵的行李。


    有人在喊:“把各自的行李拿好,在車旁等著,沒有經過檢查,不準離開!”


    大家都往車頂看,生怕別人把自己的行李錯拿了。突然裏麵一個男子,趁人不備,擠開人群,往外狂奔。


    行動組的人反應過來,連連高喊:“別跑!快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留下幾個人,繼續圍著客車,剩下的,掏出槍來,追趕那個逃跑者。


    劉冬陽看在眼裏,如果真是紅黨交通員,怎麽會這麽沉不住氣?人家都還沒檢查呢,就自己冒出來?能跑得掉嗎?


    該不會又是一個小偷之類的吧?


    他把鴨頭放下,飛快拔出手槍。


    他舉槍朝那人瞄了又瞄,那人跑得太快,周圍還有其他人,搞不好會誤傷無辜。


    外麵的便衣隊員,聽到裏麵人喊,也從不同方位,圍了上去。


    那人左轉右拐,避開了好幾個人的圍堵,眼看上了車站外的大街,快要逃脫,劉冬陽眼疾手快,扣動了扳機。


    “砰!”


    本來瞄得很準的,卻不料被身旁的鬆本太郎抓住了手腕,往上一抬,脫靶了!


    “鬆本君,你什麽意思?你要買放疑犯?”劉冬陽大喝道。


    鬆本太郎不慌不忙,指了指那人所在的位置:


    “劉桑,你這麽瞄,會打到我們自己人的!機關長說了,要抓活的。”


    劉冬陽一看,果見兩個行動組成員,已經把那人撲倒。剛才如果自己那一槍打出去,沒準真把行動組的打中了。


    當然他心裏明白,即使鬆本太郎不攔他,他也會朝上偏一偏,要的就是自己沒有手軟,積極主動開槍了。


    “走吧,我們過去看看,這人是不是我們要等的人。”鬆本太郎也放下手中鴨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兩個人走過去,那兩個行動組的特工,已經把人雙臂扭著,站了起來。


    隨後趕到的幾個便衣隊員,也站在一旁,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生怕有人接應,製造混亂,趁機讓人逃脫。


    劉冬陽這才仔細打量了一番此人,三十出頭,穿著還算整潔,留著一撮短須,看起來很精明。


    “說說吧,叫什麽名字?從哪裏來?幹什麽的?”


    劉冬陽搶先問道。


    那人剛才還很急躁,現在卻變得冷靜了。


    他老老實實地答道:“我叫陳阿福,從江南來的,到海城做點小買賣。你們肯定抓錯人了。”


    “做什麽買賣?老實迴答!”鬆本太郎追問道。


    “做,做綢緞生意。江南不是盛產絲綢嘛,我到海城來,聯係買家。”


    鬆本太郎跟劉冬陽對視一眼;這就對上了。機關長的情報上不是說,目標以綢緞商人的身份來海城嗎?


    “你從哪裏過來的?”鬆本太郎繼續問道。


    “太君,我是跑單幫的,江南各個縣都跑,哪裏有貨,就去哪裏。賺點差價。”


    “你沒有行李嗎?”劉冬陽問道。


    “沒有。我聯係好了買家,再給我的搭檔發電報,讓他們發貨。長期出門在外,哪有什麽行李!”


    陳阿福迴答得滴水不漏。


    劉冬陽悄悄對鬆本太郎道:“鬆本君,在這裏也審不出什麽來,我看不如把人帶迴去,慢慢審。我看他說話眼珠直轉,他的話,肯定有很大的水分。”


    見劉冬陽和鬆本太郎嘀咕著什麽,那陳阿福反而一副無所謂的神情,反問道:


    “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抓我?”


    “抓的就是你!”鬆本太郎對倆手下一揮手,“帶迴機關。”


    “這迴可以收隊了嗎?”劉冬陽征詢地看著鬆本太郎。


    徐誌和嚴明富也聞訊趕了過來,都用期待的眼神看著鬆本太郎。


    鬆本太郎卻搖了搖頭:


    “劉桑,此人目前還不能確定是不是那個交通員,這樣,我帶幾個人押他迴去,其餘的人,繼續在車站蹲守,萬一……”


    “好,我懂。萬一他不是呢?對不對?”劉冬陽接過他的話來,用眼神示意徐誌和嚴明富。


    兩人本來都鬆了口氣,現在還得在這待下去,很不情願地轉身,招唿其他便衣隊員,散開混進了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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