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越劇?”劉冬陽沒有這個愛好。


    但轉念一想,現在齊連鳳身在鳩山宏家,她一定有什麽話要說,才約自己一起去看戲的。


    她也可能已經看到《東方新報》上的那則報道了。


    “好。晚上我們一起去看戲。”劉冬陽答應了。


    “我就不去你那邊等你了,你到鳩山家來接我吧。我等你。”齊連鳳說完,掛了電話。


    孤島時期的海城,雖然時時籠罩在戰爭的陰雲裏,但終歸沒有受到戰火的直接侵襲,民眾或自我麻痹、紙醉金迷,或憂心家國,內心壓抑,他們正需要尋找一些精神上的慰藉和情感上的宣泄途徑。


    越劇這樣一種柔美秀逸、以情動人的表演形式,正好迎合了當時孤島民眾的心理需求。


    觀眾在看戲的過程中,可以找到希望、寄托悲涼,得到共鳴。


    這部由樊篙編劇,越劇名旦姚水娟挑梁主演的越劇新編曆史劇《花木蘭》,一經上演,就在海城掀起了觀看的熱潮。


    花木蘭的故事,在華國幾乎人人知曉。改編的越劇,能在海城孤島時期上演,也使得越劇在這種夾縫中求生存,困境中求進步,打開了發展壯大的新局麵。


    盡管如此,從二十一世紀穿越迴去的劉冬陽,還是提不起對戲曲的興趣。


    不過,入鄉隨俗,他覺得可以慢慢試著去培養培養。


    劉冬陽打算下班後,和鳩山宏一道去他家,接上齊連鳳就直奔大劇院。


    可鳩山宏今晚要值夜班,他不迴家。


    無奈,劉冬陽隻好自己一個人出門,叫了黃包車,去鳩山宏的家。


    到了門外,還沒敲門,門就開了。


    是鳩山美惠子,她笑著把劉冬陽讓進客廳。


    “劉先生,齊小姐等了你一陣了,你怎麽才來?”美惠子穿著和服,對劉冬陽鞠了一躬。


    “連鳳,我們走吧?”


    劉冬陽也不坐下,直接對早已準備好的齊連鳳道。


    “鳩山太太,那我們先去了。”


    兩人跟鳩山太太告了別,下得樓來。


    到了街上,劉冬陽一看時間,才六點半。


    “幾點開演?”他問齊連鳳。


    “晚上八點。”齊連鳳答。


    “還早,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總不至於餓著肚子看戲。”


    劉冬陽提議道。


    齊連鳳卻小聲對劉冬陽說:“今天鳩山太太好像晚上有事,我在她家等你,見她總是魂不守舍,很著急的樣子。我說了要等你,隻有等到你來。”


    “難怪我還沒敲門,她就開門出來了。”劉冬陽幡然醒悟。


    “那是她聽到了樓道裏你的腳步聲。”


    劉冬陽道;“這樣,我們先坐黃包車,到大劇院附近去吃東西,這樣到時候不耽誤時間。”


    伸手一招,跑過來一個黃包車夫。


    兩人剛上車,車夫拉著車跑出去半條街,劉冬陽無意中一迴頭,竟然看到了佐藤進的身影。


    佐藤進沒有坐他的專車,而是一個人,不知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


    劉冬陽見佐藤進鑽進了鳩山家的樓道,輕輕一笑,搖了一下頭。


    今天早上,佐藤進得知鬆本雄一抵達寧城,還發了一通火。晚上趁鳩山宏值夜班,就來找鳩山太太瀉火了。


    幸好自己和齊連鳳已經離開,如果在樓道碰上,那不是很尷尬?


    ……


    黃包車在大劇院附近的一家小食店停下,劉冬陽給了車錢,和齊連鳳並排走進店內。


    “夥計,給我們來個包間。”劉冬陽對迎接的夥計吩咐道。


    “好嘞!兩位客官,裏麵請。”


    這個小食店,隻有樓下一層。在海城最熱鬧的地段,又是晚飯的高峰期,座無虛席。


    包間在大堂上方,搭建的一溜小閣樓。剛巧有客人吃好離去,騰出一個包間來。


    “夥計,有什麽上得快的菜,先給我們來幾樣。我們趕時間,一會兒還要去大劇院。”


    齊連鳳沒有看夥計遞來的菜單,直接說道。


    “好。兩位請稍等。”


    來這裏吃飯的,哪個不趕時間,夥計已經習慣了。


    不一會兒,兩菜一湯,端上了桌。


    見包間裏再無外人,齊連鳳才低聲說道:


    “我們的人,剛從根據地迴來。”


    “首長有什麽指示嗎?”


    劉冬陽也不急於問關於鬆本雄一和佐藤駿介的事,先關心起組織上的最新指示。


    齊連鳳道:“你提供的,關於隱藏在根據地的內奸是個女人的情況,首長非常重視。現在已經在悄悄著手,對相關人員展開秘密調查。”


    劉冬陽糾正道:“這不是我提供的,是‘老刀’同誌,以犧牲生命為代價,托我轉告給組織的。”


    齊連鳳沉默了一陣,最後才歉意地說道:


    “冬陽哥,請你不要多心,其實,組織上一直都覺得‘老刀’是個值得信賴的同誌。至於之前對你和‘老刀’被捕這件事的疑問,也隻是首長需要搞清真相。並沒有因為這個,就對你和‘老刀’同誌不信任。”


    劉冬陽一愣,他沒想到齊連鳳會這麽說。


    對於這樣的情況,前世而來的劉冬陽心裏明鏡似的。


    尤其對從事地下工作的人,一丁點的疑點,一旦說不清楚,又無人能作證,那真是百口莫辯。


    但通常情況下,自己的直接上級,是清楚其中的內情的。最信任自己的人,也是自己的直接上級。


    在從望湖縣轉到海城之前,劉冬陽跟敵工部的李部長見過一次,兩人進行了很長、很坦誠的交流。即使劉冬陽現在都還不是正式的紅黨成員,但以他對紅黨理論的認知,還有對當前形勢的分析和判斷,(這一切來自於前世上學期間,從中學到大學都開設的那門被很多人認為無用又枯燥的基礎課。)深得李部長的認同。


    李部長甚至問過,他的這些觀點,是怎麽形成的?那些關於紅黨的知識,是從什麽渠道獲知的?


    劉冬陽隻有一句話:“我曾經也是個熱血的愛國青年。”


    李德萬部長笑道:“愛國青年,好好幹。等時機成熟,我要親自做你的入黨介紹人。”


    劉冬陽想到這裏,繼續追問道:“你還沒說,首長有什麽指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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