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包車停在渝都路的這家日式料理店門前,劉冬陽和鳩山宏先後下了車。


    抬頭一看,門匾上赫然寫著:平安三浦料理。


    前世的劉冬陽對三十年代末的海城,並不是很熟悉,但他這副身體的原主,家境殷實,除了在望湖縣開辦了元盛織造廠總號之外,更是在海城設立了分號。去日本留學以前,時常來往於望湖縣和海城之間。


    加上去年迴國在日軍駐滬司令部待命,也沒少在海城轉悠。可以說,對海城就像他自己的家鄉一樣的熟悉。


    平安三浦料理,劉冬陽出國之前,就開在渝都路上,他以前是來過的。這家料理店的老板,三浦清司,是正宗京都人,京都舊稱平安京,所以用來做了店招,既有標榜來自京都的正宗味道的意思,也寓意出門在外,吉祥平安。


    料理店內的裝修,以木製吊頂、木地板和全木家具為主,連照明的燈,都加上了方柱形木框燈罩,顯得十分的古樸。


    出入這裏的,大多都是在海城的日本人,還有跟日本人有交往、或者曾經在日本生活過的華國人士。當然也有一些居住在海城的外籍人士,會偶爾光顧。


    相比喧囂的中餐酒樓,這裏就要安靜很多。用餐的客人,被分別領到各自的包間內,互不影響。


    劉冬陽和鳩山宏走到料理店門口,門後恭候的迎賓上前一步,一邊鞠躬一邊問候道:


    “兩位先生,歡迎光臨!請問有沒有預定包間?”


    鳩山宏擺擺手:“沒有預定。”


    “那好,請跟我來!”


    迎賓轉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引著兩位朝裏走。


    “有沒有靠窗的位置?最好給我們安排一間可以看到窗外風景的包間。”劉冬陽在迎賓身後要求道。


    “好的,應該還有。”


    他們來到二樓一個臨街的包間,窗戶外是渝都路。兩人脫鞋進去,盤坐於小桌幾的兩側。迎賓退出去的時候,一個女服務生身穿日本傳統和服,踩著碎步,來到劉冬陽麵前,半跪著遞上菜單,小聲詢問:


    “先生,需要點什麽?”


    劉冬陽指了指對麵的鳩山宏,女服務生會意,輕輕起身,又到鳩山宏麵前半跪下,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鳩山宏聽著女服務生軟軟的日語,一邊翻看菜單,一邊打聽道:


    “小姐,我聽說你們這裏可是京都風味,老板是京都人氏?”


    女服務生連連點頭:“是的,先生,我們老板三浦先生,是京都人氏。還有廚房的大廚,也是老板專門從京都請來的。”


    劉冬陽插話道:“鳩山君,等會你來鑒定一下,是不是正宗京都料理。”


    正說話間,推拉門被輕輕敲了幾下,走進來一個微胖、個子不高的中年男人,穿著西裝打著領帶,跟這日式裝修的包間似乎有點不搭。


    “兩位客人,我就是這裏的老板,我叫三浦清司,京都府滋賀縣人。歡迎兩位光臨小店。”


    看到劉冬陽,連忙又用華語招唿道:“劉少也在這裏?好久不見了。聽說你去了東京?什麽時候迴來的?”


    鳩山宏替劉冬陽迴答:“他,迴來快一年了。現在劉桑可是我們佐藤將軍身邊的翻譯官。”


    “那太好了!以後請多多光臨。”


    三浦清司點著頭,職業性地微笑道。


    鳩山宏微微欠身鞠躬:“三浦先生,能在異國見到故鄉人,真是榮幸!”


    “噢,這位先生也是京都人?敢問怎麽稱唿?”


    三浦清司眼睛一亮,饒有興味地詢問起來。


    “鳩山,單名一個宏字。”鳩山宏迴答。


    三浦清司想了想,試探著問道:“我認識一位鳩山,京都府山科警察署的署長鳩山遠光,不知鳩山君可認識?”


    “鳩山遠光乃是家父。”鳩山宏欣喜地說道,“不過,他現在不在京都,兩年前調去了滿洲。想必三浦君很久沒迴京都了吧?”


    “哈哈哈!是啊,我在這海城開這家料理店,已經快五個年頭了,一直沒機會迴去看看。說起來這世界真是太小,沒想到在這裏能碰到鳩山君。”三浦清司大笑著伸出手來,跟鳩山宏握了握。


    鳩山宏把菜單退迴給女服務生,對三浦清司道:


    “我也不用點菜了,作為同鄉,請三浦先生把最具京都特色的菜品,給我們安排上來,對了,還有清酒,我跟劉桑要好好喝上幾杯。”


    三浦清司連連應諾:“沒問題,就按兩個人的標準,我替你這個同鄉做主了。”


    劉冬陽見鳩山宏在興頭上,對他小聲說道:


    “鳩山君,三浦先生這裏,還有一個特色節目,保準你會喜歡。”


    說畢,跟三浦清司對了對眼神,三浦心領神會,立馬接口:


    “敝店有幾位從京都來的舞伎,長得很好,等會我叫過來,給兩位喝酒助興。”


    鳩山宏興奮地叫道:“太好了!這地方以後可以常來。”


    反正是你請客,劉冬陽心裏想道,我無所謂啦。


    三浦清司出去不久,果然帶著三名舞伎進來。


    三個美女年齡都不大,長得水嫩,就是臉上的妝化得很濃,眉毛描得彎彎的、細細的,眼目傳情,顧盼生輝。小嘴塗著口紅,在煞白的妝容上,顯得尤為突出。頭上盤著大發髻,手裏都攥著一把彩色小油紙傘,是跳舞時的道具。


    緊身的和服,即使後腰背著枕頭,也能看出纖細的腰肢。


    腳下一雙木屐,塗著粉色的腳趾從木屐露出來。一雙手的手指,都留著長長的、蔥根一樣的指甲。


    劉冬陽在東洋留學時,是見識過那裏的舞伎的,但還是從心底裏不是很喜歡。這種濃妝,把一個好好的美女,打扮得頗有幾分鬼樣。


    再配上以尺八、三味線和太鼓為主演奏的傳統音樂,尤其當男聲聲嘶力竭隨著節拍唱出來的時候,給人一種陰森淒涼之感。


    據說日本傳統的歌舞伎卡布基,都是由男人扮演女人,後來為了迎合男人的喜好,才有了女性舞伎。


    不管是男性舞伎,還是女性舞伎,都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夠接觸到的,那都是貴族階層的享樂工具。


    三浦清司為了料理店的生意,也因為時常有貴客臨門,所以才精心從京都請來了幾名舞伎。


    幾支舞跳完,三浦清司讓其中一名叫前代子的舞伎留下來,陪兩位客人喝酒。


    鳩山宏自然樂得嘴都合不攏。


    三浦清司離開後,前代子半蹲在兩人之間的桌幾旁,輪番給兩人敬酒。


    在這當口,劉冬陽無意中看向窗外,竟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雖然隻是背影,而且隻是一閃而過,但劉冬陽能夠認出,那人就是李文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諜戰:開局做了鬼子翻譯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百裏西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百裏西關並收藏諜戰:開局做了鬼子翻譯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