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拉著李紅玲追到樓下的時候,剛巧看到任媚兒被一輛車撞到,猛地一個跟頭就栽了出去,二人不由得齊聲驚叫,腳步為之一滯,但是萬幸的是,任媚兒毫發無傷的從地上爬起來,卻又繼續往前跑去,口中依然喊著有鬼有鬼的,那副蓬頭散發衣衫不整的樣子,十足的像是神經病患者,這一路喊著,竟然有許多人給任媚兒讓路,沒有人願意和任媚兒衝撞在一起。


    那位司機也嚇得不輕,呆呆的看著任媚兒爬起來,然後一路瘋癲的跑了出去,嘴裏還吵唿著有鬼什麽的,本來眼見任媚兒沒事,正想勃然大怒的司機,此時一看任媚兒瘋瘋癲癲的,也隻能暗道一聲晦氣,還是忍不住咒罵了一聲:“神經病,他媽的找死呀,想死也別害別人,哼。”


    我鬆了口氣,趕忙拉著驚魂未定的李紅玲追了下去,但是這一耽擱卻已經拉開了足有近二百多米,就算是想要追上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轉眼之間,就已經跑到了小區外麵的大馬路上,車來車往,人流湍急,幸好任媚兒拐出大門,就沿著人行道朝西麵跑去,一路喊著有鬼,嚇得那些行人慌張的讓路,誰敢和一個神經病怎麽的。


    我一麵跑還一麵招唿人幫忙攔住任媚兒,但是招唿了幾次,卻也不見有人幫忙,反而有很多人駐足停下來看熱鬧,但是卻讓出一條路給任媚兒過去,最後我也醒覺了,現在的社會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會深處熱情的雙手幫助你的,所以也就死了心,和李紅玲進最大努力的追上去。


    決不能讓任媚兒就此消失了,不然李聰穎的死將成為一個迷,想要解開這個謎團,而李紅玲的心情就更堅決了,盡管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但是還是咬著牙堅持著。


    從這邊過去,一直往西,過去這個華能小區,就是一條小河,小河水清清,蜿蜒南流去,一條南北橫貫的小河,據傳說曾經是古時候的護城河,保護的還不錯,河水挺清涼的,一座橋橫跨小河過去,貫穿了老城區和新城區,這裏就是新老城區的結合部。


    這時候,任媚兒已經踏上橋麵,瘋瘋癲癲的,驚得路人躲閃,不知道是受了什麽觸動,一直尖叫的任媚兒,猛地頓足在橋上,也不再叫喊,隻是呆呆的望著橋下的河麵,蒼白的臉上,神色變幻,癡癡地望著橋下微微流淌的河水。


    我臉色一變,一股不祥的念頭湧了上來,任媚兒該不會是想不開想跳河吧,心中驚懼,猛地鬆開李紅玲的手,咬了咬牙湧進所有的力氣朝任媚兒衝去,希望借著這段任媚兒遲疑的時間,能衝上去抱住任媚兒,但是終究遲了一步,就在我還離著任媚兒最多也就是二十米的時候,任媚兒忽然間毫不遲疑的縱身躍下橋麵,聽得見‘噗通’一聲。


    任媚兒確實想不開了,隻感覺生無可戀,一多半是源於自己的新郎,這兩天發生了太多的恐怖的事情,新郎離奇自殺,這個打擊還不夠摧毀任媚兒的心,守靈夜屍體詐屍還魂,拖著腸子一步一步走向她,這種恐怖的經曆讓任媚兒已經嚇破了膽;而另一半是源於身後的劉剛,自己的新郎剛剛死去,屍體都還沒有入殮,就在屍體詐屍的當夜,自己竟然和身後的那個男人癡纏了一夜,而且很可能還是自己綁了那個男人,仔細迴憶起來,總仿佛是另一個人在支配著自己,無邊的恐懼和絕望,莫說是一個女人,就算是男人,神經再堅強,攤上這些事情也承受不了,最終讓這個嬌弱的女人選擇了走上絕路,從橋麵上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


    “不要跳呀——”我爆發了一聲驚唿,但是並沒有阻止任媚兒,聲音落下的時候,任媚兒已經消失在自己眼光之中,隻有幾步遠了,心中來不及多想,腳下一用力,一下子便從橋上躍了下去,一定要把任媚兒救上來,一來李聰穎自殺之謎,或者能從任媚兒身上找出疑點來,另外一件是就是任媚兒畢竟是自己第一個女人,自己也是她第一個男人,盡管這個想法隻是隱隱的從心裏冒頭,就被我壓了下去。


    眼看著我奮不顧身的跳了下去,後麵的李紅玲也追到了橋邊,但是從橋上往下看去,這從橋麵到水麵足有三四米高下,看的李紅玲沒敢跳下去,看著水中我浮上來,手裏麵還抓著任媚兒,隻是在水中生出無盡恐懼的任媚兒,本能的攀纏上我,四爪章魚一樣,讓我根本無法活動,正沉沉浮浮的,情況很危險。


    李紅玲心中轉了個念頭,便自朝河岸跑去,轉了個彎,跑到河岸邊,然後也不待多想,便從石頭護坡上滑了下去,從小就跟在哥哥身邊玩的李紅玲,也會遊泳的,所以到時不畏懼這些,一下水,拚命的朝我和任媚兒二人那邊遊去。


    橋上很快圍攏了很多人,都是指指點點的,但是無一例外的卻沒有人肯下來幫忙,隻是在冷眼傍觀,這隻是一場熱鬧,救上來也好,救不上來也好,甚至於救人的人也上不來也好,這都和他們沒有關係,隻是議論紛紛的看著,甚至於有人還微笑著說著無關緊要的風涼話,這是現實,這是一個冷漠的社會,沒有人伸出援手,隻能看著我被任媚兒糾纏住,在水裏沉沉浮浮,縱然有一兩個熱心的人想要下來幫忙,但是卻也被身邊的夥伴勸住,現在好事不能做呀,旁邊便有人舉證,說某某某地,有人下水救人,結果救的人活了,自己卻被淹死了,卻沒有獲得分文補償,他那可憐的雙親,現在孤苦伶仃無人照顧,然後又是怎麽的怎麽的說了很多。


    自己當然也沒指望他們來幫忙,一被任媚兒纏住,我就知道要糟,但是幾次沉入水中,任媚兒好像根本就沒有鬆開自己的意思,依然將我本能的抓住,當做一根救命稻草,也著實的喝了幾口水,但是我知道這樣下去,不用多長時間,隻怕連自己也要葬送在這裏,看著遠處正遊過來的李紅玲,心中急切間也想不到好主意,但是卻又怕李紅玲真的遊過來,再被任媚兒也纏住,那可就糟了,心中一動忽然有了主意,便大喊道:“紅玲,你過來,可不要靠近任媚兒,潛下去抓住她的腳,咱們一起使力,把她弄到岸上。”


    話剛說完,任媚兒一掙紮,我就不由得喝了口水,好在自己心中早有準備,並不顯得慌亂,但是也嗆了一下,盡量不讓自己慌張起來,平複了心情,大口的吸了口氣,將身子放鬆了一些,倆胳膊都被任媚兒抱住,隻靠著雙腳可有些吃不住勁兒,將頭靠在水裏,靠著身體的浮力,才勉強不讓二人沉下去,但是體力消耗的很快。


    李紅玲聽到招唿,自然明白我是為了自己好,便聽了話,就在二人兩米多的地方,一個猛子紮了下去,等在冒出來的時候,卻已經是抓著任媚兒的一隻腿,然後拖著任媚兒朝岸邊遊去,而身後我也是猛地支起身來,將任媚兒橫在胸前,做仰泳朝岸邊盡力撲騰。


    好在本身河水不寬,也不過十幾米,而三人距岸邊也很近,所以也沒有太費事就到了岸邊,但是饒是如此,我與李紅玲也已經沒了力氣,隻是一隻手扒住岸邊的石頭,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特別是我,感覺胸口直如快要撕裂了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恢複了些力氣,才望向李紅玲:“紅玲,你怎麽樣?”


    李紅玲喘了口氣,苦笑著點了點頭:“我還沒事,你要是有力氣的話,咱們還是趕快上去吧。”


    應了一聲,將任媚兒攬在懷裏,朝李紅玲示意,讓她先上去,李紅玲才鬆開任媚兒,然後雙手扒住石頭縫,一點一點的朝上扒去,岸邊此時也圍了不少的人,卻隻是在議論紛紛,不過李紅玲無暇顧及這些,手指頭都磨破了,才終於堅強的爬了上去,卻已經耗盡了力氣,也虧得她身體素質一向挺好,要不然也堅持不下來。


    喘了幾口氣,感覺身上有了一點力氣,李紅玲這才站起來,看看這斜坡足有兩米多高,自己可該怎麽將劉剛拉上來呢,看到岸邊有一棵柳樹,那些柳枝正垂到岸邊,幾乎都能到了水麵,心中一動,便撿了一根最粗的樹枝,然後抓住樹枝,將自己的身體慢慢探了下去,剛好勉強能夠到水麵,心中終於一鬆,看著劉剛艱難挪過來,然後抓住了自己的腳。


    李紅玲也真夠堅強的,盡管沒向上攀一步,都感覺自己的身體被石頭拉的生疼生疼,甚至聽見衣服的撕裂聲,雙臂更是如灌了鉛,幾乎往上舉都舉不起來,雖然看著隻有不到一米的距離,但是爬起來卻也如一道天塹。


    終於扒住了岸邊的石頭,心中鬆了口氣,胳膊生疼,感覺都要快斷了,而且一隻腳髁也被拉的快斷了,但是李紅玲還是咬著牙,用力的往上攀著,岸上的那些人卻沒有人上來幫一把,而且還特意的往後退了退,看整個李紅玲終於半個身子上了岸,而底下的我也不比李紅玲好的那裏去,那隻手幾乎都要抓不住了,但是終究堅持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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