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幼魚的威脅,讓林默十分無奈。


    可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威脅很有效。


    開個玩笑也不行……


    “咳咳!”


    林默為了掩飾尷尬,扭頭看向窗外,“這次的一模考試,你要全力發揮;知道嗎?”


    “嗯。”


    安幼魚以為林默覺得她又會控分,小聲解釋:“我答應過老師不會再控分,說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不用擔心。”


    林默拿起書包收拾學習資料,一邊收拾一邊囑咐道:“以後別什麽事都跟我媽告狀,咱們的事情,咱們自己解決。”


    “咱們?”


    安幼魚眸色詫異,不,應該說是意外。


    林默背上書包,“小魚兒,那你說我們現在是什麽關係?”


    “同學關係。”


    安幼魚毫不遲疑地給出答案。


    “作為同學,‘咱們’這兩個字不能用嗎?”


    “應該……”


    不等安幼魚說完,林默便搶先開口,“可以!”


    安幼魚:“……”


    人行道上。


    林默背著兩個書包走在外側,安幼魚低頭邁著小步子,依舊跟之前一樣,一步一塊青石磚,骨子裏散發的青春之氣令人心曠神怡。


    林默對安幼魚近些天的變化非常滿意,走了不久,突然開口詢問:“小魚兒,對奧林匹克競賽有沒有興趣?”


    “沒有。”


    安幼魚搖頭,“不喜歡陌生的環境。”


    “這個習慣不好。”


    林默停下腳步,“要學會適應新環境,咱們參加奧林匹克競賽如何?”


    “讓我考慮考慮。”


    “不用考慮,就這麽愉快決定了。”


    “哪裏…愉快了?”


    然而,安幼魚的抗議並沒用。


    林默放眼眺望著遠處的落日,“我想去,陪我一起?”


    安幼魚沉默許久,低不可聞地嗯了聲。


    見女孩答應,林默低笑一聲,“小魚兒,等會兒我能不能去你家歇會兒?渴了,討口水喝。”


    “可以。”


    安幼魚想也沒想便點頭答應,根本沒意識到有什麽不對。


    “吱——”


    進屋以後,安幼魚給林默搬來凳子,“先坐會兒,我去燒水。”


    林默不放心地囑咐:“小心點。”


    安幼魚抬起的腳原地落下,玉頰上掛著嗔怨,“幼魚不是小孩子,能不能不要把我當成小孩子看待?”


    “不能。”


    林默拒絕。


    安幼魚唇角隱晦地噘了噘,“隨你,我去燒水了。”


    聽著廚房中傳來的燒水的聲音,林默露出得逞的笑容。


    所謂討口水喝,不過是他找的借口而已。


    之所以這麽做,隻是為了看一看窗簾下方牆壁上的那些便利貼。


    林默想搞清楚那些便利貼上寫了什麽,至少從昨天安幼魚的反常表現來看,便利貼上肯定隱藏著什麽秘密。


    不然,這丫頭不可能會那麽慌。


    林默扭頭朝著廚房門口看了一眼,輕手輕腳地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拉開窗簾,生怕發出一點聲音讓安幼魚察覺。


    可當窗簾拉開的那一刻,他卻傻了眼。


    牆壁上空空如也,哪還有什麽便利貼。


    什麽情況?


    便利貼呢?


    林默愣了數秒,聽到腳步聲,迅速離開窗前。


    “唿——”


    安幼魚雙手捧著一杯開水跑到單人桌旁,小手在空中甩了甩,“有點燙,稍等一下。”


    林默沒說什麽,大步來到安幼魚身旁,捉住她的雙手翻轉過來,被燙得通紅的手指映入眼中,心口像是被針刺了一下,“傻不傻?不能等會兒嗎?”


    “不礙事。”


    安幼魚弱弱地垂著腦袋,不敢和林默對視,小手往迴縮了縮,卻沒能掙脫。


    林默皺著眉,快速往廚房走去。


    十幾秒鍾後,他端著一盆涼水迴到安幼魚身旁,“泡一會兒。”


    帶著些霸道的話語中,卻夾雜著幾分掩蓋不掉的關切。


    “嗯。”


    安幼魚眸光如同盆中的水,波光瀲灩。


    見女孩總是低著頭,林默忍不住出聲,“小魚兒,別總是低著頭。”


    “嗯?…哦。”


    這句話林紓也說過。


    安幼魚再次聽到,卻有了種不一樣的感覺。


    她緩緩抬起頭,在房間微弱的燈光下,那張容顏給人一種弱柳扶風的氣質。


    “多漂亮,幹嘛那麽怕見人?”


    聽到林默的誇讚,安幼魚頰上生暈,“其實…我不想漂亮。”


    “為什麽?”


    不怪林默疑惑。


    天底下的女孩,巴不得自己能變得更漂亮一點。


    反觀安幼魚卻有點反其道而行之的意思。


    安幼魚咬著嘴唇,字字如音,“我…膽子小,長得漂亮會被人注意,更想普通一些。”


    林默眼神觸動,並未說什麽,將安幼魚的手從水盆中拿了出來,掀起衣服幫她擦了擦。


    “有毛巾……”


    “這不是方便嘛,你別嫌棄就行。”


    “不、不嫌棄的。”


    ……


    早上七點出頭,林默踉踉蹌蹌地從床上爬了起來,腹部傳來一陣劇痛。


    他強撐著身體來到洗手間的鏡子前,看著鏡中蒼白的臉色,心中苦笑不已。


    洗了把臉,腳步虛浮地出了洗手間。


    林紓發現了兒子的異常,連忙詢問:“小默,你的臉色為什麽這麽差?該不是要嘎了吧?”


    “……”


    林紓見兒子沒和自己鬥嘴,也沒了開玩笑的心思,“到底怎麽了?”


    “不知道。”


    林默揪著眉頭,“感覺好像是吃壞了肚子。”


    “昨晚的菜都挺新鮮,不應該……”


    話還沒說完,林紓的聲音頓了下,“難道是湯的問題?”


    昨晚的飯菜,兩人都吃了。


    唯一的區別,她沒喝湯。


    想到這裏,林紓快速起身跑去了廚房,不一會兒,她拿著一包風幹蝦皮來到餐桌前,臉色極其難看。


    “這蝦皮過期了。”


    “過期多久?”


    林紓伸出三根手指。


    見狀,林默試探性地猜測道:“三個月?”


    “三年。”


    “……”


    一切真相,水落石出!


    林紓神色自責,“媽的錯,這是海鮮老板送的,我忘了看生產日期;你先吃兩口墊墊肚子,馬上我們去醫院。”


    聽到要去醫院,林默當即搖頭拒絕,“媽,今天一模考試,我不能缺席。”


    “這種情況還考什麽試?”


    “考。”


    林默擠出笑容,出奇的固執。


    “小默,一模考試雖然重要,但身體更加重要;一模考試錯過還有二模三模,還有高考;身體垮掉可就……”


    “考。”


    林默依舊是這個迴答,端起牛奶喝了半杯後,起身往門口走去,“上學去了,祝福你兒子旗開得勝,考個七百多分。”


    林紓頗為無奈,“我送你,記住,如果實在不舒服就放棄考試,千萬別硬撐。”


    “不用送。”


    林默擺出一副嫌棄的模樣,“我還要去找小魚兒,你就別送我了。”


    “嗨,你小子!”


    林紓擺了擺手,笑罵道:“記住我的話,滾吧。”


    “得嘞。”


    一下樓,林默再次恢複起床時那副病懨懨的狀態。


    出了小區門口,他在路邊攔了輛出租,“師傅,先去白玉小區接個人,然後到靖川二中。”


    七點半左右。


    二中校門外。


    安幼魚仰頭看著麵色蒼白的林默,眸中盡顯擔憂,“要不,這次考試算了。”


    林默眼皮輕抬,“放心,我不會拿身體開玩笑,如果實在撐不住,我會放棄。”


    相比平時,他的聲音中帶著些許虛弱。


    這讓安幼魚更加擔心,拽了拽林默的衣角,“可我覺得你現在很難受。”


    她不會說什麽關心的話,心裏如何去想,就一股腦說了出來。


    盈盈秋水目光中的關切之意,讓林默心中一暖,“你的這番話比吃藥管用。”


    安幼魚跺了跺腳,“你還有心思開這種玩笑?不管你了!”


    說著,抬步往學校裏走去。


    林默站在原地沒動,薄唇微動:“三、二……”


    不等他喊到一,安幼魚已經重新折返迴來。


    她撇著腦袋看向一旁,“不是要管你。”


    “哦?那是什麽?”


    “就是…有點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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