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龍媽抱怨了一會兒兒子後,


    打前門兒又來了兩個警員要吃飯。


    她也就不再搭理大龍,隻跟張成飛打了聲招唿,就去迎客去了。


    大龍看著她的背影,朝張成飛無奈的笑了笑,“我媽就這樣兒,囉裏囉嗦的。”


    嘴裏抱怨,眼裏卻是愛。


    張成飛說道,“當爹媽的不都這樣嗎?為了孩子好。”


    他上輩子是個孤兒,


    在福利院長大的。


    所以內心深處,挺羨慕大龍這樣的。


    窮是窮點兒,但有人疼啊。


    也是因為這個,


    他才更願意疼愛,照顧張奶奶。


    “不說這個了,副科長咱們先吃飯,一會兒人麵坨了就不好吃了。”大龍遞過來一瓣蒜。


    剛出鍋的熱乎乎的打鹵麵是真的香,能把人香的栽一個跟頭。


    忙了一個上午,


    張成飛和大龍也是真的餓了。


    兩人於是不再說什麽,開始埋汰幹飯。


    麵是手擀麵,勁道彈牙,鹵子調的不鹹不淡。


    雖然沒肉,但配上香噴噴的油潑辣子,


    依然讓人欲罷不能。


    張成飛是吃了一大海碗,又吃了一個大半碗,


    就著生蒜瓣兒,


    吃的酣暢淋漓,滿頭大汗。


    吃飽了,大龍媽又給端來一小碗麵湯。


    “吃吧,孩子,原湯化原食兒。”


    張成飛端起碗,一飲而盡,“大姨兒您做飯真好吃,以後晌午我就固定擱您這兒吃了。”


    大龍媽聽了,臉頓時笑成了一朵花,


    “那感情好,大姨兒得謝謝你們,老來幫襯我的買賣。”


    --兒子年紀不大,


    進了南鑼鼓巷派出所後,老靠著同事們幫襯。


    大龍媽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卻是滿滿的感動。


    “哪兒的話啊,瞧您說的,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張成飛說這話真不是客氣。


    國營食堂一碗麵就得一毛錢呢,


    不續麵,不續鹵子,


    還沒這麽好的服務。


    吃飽喝足,


    張成飛和大龍兩人便往派出所走。


    本想趁著午休時間趴桌上小憩一會兒。


    誰知道剛進辦公室,


    就看到潘子正在做接警登記。


    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坐著一女的,


    長得不錯,腦袋後麵梳著個一絲不苟的大髻。


    身上的衣服雖然是這個年代爛大街的綠色上衣,藏藍色褲子。


    但幹幹淨淨,十分筆挺,而且看著還挺新。


    要知道,


    這個年代衣服上沒補丁的可不多。


    女人沒注意到辦公室來了人,隻是一動不動地盯著潘子,


    “警察同誌,您說說,這世界上有這麽缺德的人嗎?強j也就罷了,居然還搶了我的錢,還有我們家的一隻老母雞,仨雞蛋!!”


    “你們可是咱新社會的警察,是為咱們老百姓當家做主的青天大老爺,可一定要給我做主啊!!!”


    女人吐沫紛飛,說的無比憤慨。


    張成飛瞧的倒是來了興致。


    他長這麽大,


    還沒見過把仨雞蛋看的比貞操還重的人呢!


    不過再一上下打量這女的,


    他頓時就猜到了怎麽迴事兒。


    他這人,


    以前也是個胡同串子,該溜子,


    雖說不嫖不賭,


    但因為認識胖子那個胭脂胡同裏的一朵奇葩,


    所以平時沒事兒,


    也經常在八大胡同那地界兒混。


    那地方三教九流什麽都有,


    但要說最多的,還得是半掩門兒。


    所謂半掩門兒,其實就是舊社會出來賣的。


    解放後掃黃,


    大部分的j女都被改造後從了良,嫁了人好好過日子。


    但也有些好吃懶做,


    或者說對ghs這份兒事業十分熱愛,不願轉行的。


    依然還在從事這份很有前途的職業,


    當然,


    像以前那樣大張旗鼓拉客,在明麵兒上幹自然是不敢的。


    所以她們就轉入了地下,偷偷摸摸的幹。


    成了暗娼,


    行內話,就是半掩門兒。


    別看雖然解放已經十幾年,政府打擊了一次又一次。


    但半掩門這行當卻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沒辦法,


    需求決定供應嘛。


    這個年代雖然打擊耍流氓,


    但背地裏,


    像許大茂那樣為了胯下二兩肉,豁出去的人可不少。


    他們就是這些半掩門兒的忠實用戶。


    張成飛跟著胖子在八大胡同混的多了,


    一個女的是不是幹這行的,


    他打眼一看,就知道。


    其實這樣的女人其實也好認,


    環境,加上從事的職業問題。


    讓她們骨子裏的那股氣質,跟醃入味兒了似的。


    說不了三句話,


    從眼角眉梢流裏就流露出與眾不同來。


    就現在坐在他們辦公室裏的這位,


    一邊跟潘子說著話,小嘴吧嗒嗒,


    一邊那眼神如狼似虎的,


    恨不得都把潘子身上的警服給扒了。


    正常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婦,


    誰能這麽看男人?


    誰敢這麽看呐?!!


    也就是南鑼鼓巷離八大胡同遠,


    這塊兒從事半掩門兒這份很有前途職業的人少,


    導致警員們見得少,沒經驗看不出來。


    要是珠市口那片經驗老到的警員,


    一眼就看出這女的是什麽玩意兒了。


    這麽想著,


    張成飛就坐在了潘子的旁邊,


    “這位女同誌,您說說,那倆人是在哪裏強j您的?怎麽就完事兒了,還能順手牽羊把您的雞和雞蛋偷走了。”


    “在我家裏。”那半掩門兒看張成飛長得比潘子還要帥,頓時夾了夾腿。


    --擦,隻一眼,就s了。


    “那你和他們倆認識?”張成飛又問。


    那女的搖搖頭,“誰認識他們呐,頭頂長瘡,腳下流膿的壞東西!”


    呦?


    張成飛和潘子對視一眼,嘴角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不認識,你怎麽就讓他們上你家去了?”


    “這警惕性可不高呐。”


    啊這個.......


    女的似乎沒想到張成飛會這麽問,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微微愣住了。


    但很快,


    她又迴過神,攏了一把頭發。


    “我是出門兒去買東西,他們倆看我長得如花似玉的,這不就起了歹念嘛?”


    “然後就一路尾隨我迴了家,趁我不備,把我那啥了,臨走的時候,在我家找東西,找不到錢,就把我那下蛋的母雞和雞蛋弄走了。”


    “警察同誌,他們這算入室搶劫吧?逮住了他們,我要求最少槍斃三分鍾起步!!!”


    張成飛聽她這麽說,


    頓時又是一笑。


    好嘛,


    說了半天,最後又繞迴搶劫上了。


    這人是真在乎那幾個雞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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