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


    鄭桐起身,借著點亮的煤油燈去洗手。


    “今晚上吃好飯,在這待兩天,好好給你補補,到時候帶你去部隊,看看躍民那小子。”


    “行。”


    等到鄭桐坐上桌,看著麵前四菜一湯有點發懵。


    “不是成遠,山屯來客都是這麽招待的嗎?”。


    “不是這麽招待怎麽招待?你來肯定也你吃好的啊!”


    薛成遠給拿了兩個大饅頭放在鄭桐麵前:“饅頭看著吃,自己蒸的,多吃菜,補補身體。”


    “不用招唿我,咱也不是外人。”


    “該吃吃。”


    鄭桐夾著菜吃著,這心中疑惑越發嚴重:“成遠,你跟我說說山09屯裏麵的事唄?我看你這根本就不像是生活困苦的樣子,你這比四九城還離譜。”


    “就是那樣,時間太長事太多,一次性說估計要說到明年。”


    “這麽長時間……”


    鄭桐話還沒有說完,看著薛成遠突然感覺不對勁:“不對啊!今天年三十,明兒就是大年初一,說到明年也就一天。”


    薛成遠笑了:“逗你樂嗬呢,吃飯吧。”


    “山屯裏麵確實沒啥事可說,你現在看我過的有多好,剛來的時候就過的有多難。”


    辛琇晶在下麵輕輕拉扯了一下薛成遠的衣服,被薛成遠一把抓住手無奈繼續吃飯,在一邊聽著薛成遠跟鄭桐說剛來山屯的時候有多難。


    難啥難,剛來的時候就開始吃肉了,沒幾天這300斤野豬就打中,往屯裏麵送。


    後麵冬天在山上還去掏了幹果,還打劫白家屯人的肉,山裏麵下套子,再去冬捕。


    然後到了今年,這日子過的就更好了,家裏麵現在縫紉機自行車都有了,全屯唯一的!


    在辛琇晶的記憶中,自打薛成遠來到王家屯,這好日子都沒有停過。


    本來她剛來的時候也以為日子很難過,但是沒辦法,成遠就是厲害,幹啥都能行,她來這就沒出過其他的事。


    打在火車上她就看薛成遠靠譜,等真到辦事的時候,那更是能耐。


    “看來你剛來的時候也是不容易,都是靠著自己雙手勞動,一點一點幹出來的,比我在陝北強太多了。”


    鄭桐吃著飯突然歎氣:“我在陝北那地方,跟這邊不能比。”


    “剛去插隊的時候,人家都說去東北山區還不如去陝北,說你這邊冷的凍死人,還吃不飽。”


    “實際上看到你這邊情況真是瞎扯淡,這日子過的多好,比我那邊好的太多。”


    說著鄭桐扒拉著飯,墊了墊肚子繼續道:“早知道這情況,到時候我來這邊多好,為啥要去那地方。”


    “其實也沒你想象的那麽好。”


    薛成遠給辛琇晶夾了菜接著說:“我這畢竟都是個例,你不能拿個例來看整體對不對。”


    “我這邊好是山屯裏麵所有人大家夥一起努力的結果,我個人也是集體的一部分。”


    “人家去北大荒開墾的,吃不飽穿不暖,大冬天去沼澤地都凍上了還要去開墾,就這人家都能幹成了。”


    “每個地方有每個地方自己不一樣的,多看點就行。”


    “也是,成遠你這覺悟真是高,眼瞅著一塊走路,你跑我前頭去了。。”


    鄭桐點頭:“就是我在你這吃的這麽好,等迴陝北繼續啃著窩窩頭,怕到時候改不過來。”


    “沒事,多吃幾個月窩窩頭就改過來了。”


    “拉倒吧!能不能想著我點好!”


    這邊幾人邊吃邊聊,等到吃完飯,鄭桐整個人直接癱坐在椅子上。


    “不行了不行了!乖乖,這一頓飯給我在陝北一年的缺肉量都給補迴來了。”


    鄭桐摸著肚子,一時間站都站不起來。


    “後麵都不讓你吃還吃,人家都說餓死,好家夥你別在我這直接撐死了可完犢子。”


    “撐死也比餓死強啊!”


    鄭桐一臉舒坦樣:“吃飽了才是舒坦啊!還能吃肉,多好。”


    “在你這吃一頓飯,我這邊都不想走了。”


    “不走先待著,不差你這口飯,等到開春種地,學生開學上課,反正有你做的事情多著呢。”


    “不是,開春種地我知道,學生開學上課是個什麽事?去下麵縣裏麵上課你能給安排?”


    “啥縣裏麵上課,你還想去縣裏麵上課,z審都過不了。”


    薛成遠幫著辛琇晶收拾著碗筷:“在我們山屯上課,給山屯孩子上課。”


    “你們山屯還能上課?你跟我在這扯呢吧!”


    鄭桐撫摸著肚子:“我這又不是沒下過鄉,這公社大隊什麽樣我能不知道嗎?”


    “這哪有上課的教室跟老317師。”


    “那你不相信就算了,反正你都要走又留不住,這幾天在這好好吃點,然後再迴陝北吃窩窩頭去吧。”


    這句話給鄭桐噎的差點沒喘上氣:“得,你這嘴比躍民還要狠,我這比不來,不扯了。”


    等收拾完,鄭桐休息好,薛成遠帶著鄭桐先出山屯去認認人,防止半夜沒打都不知道。


    最後找到黃挺,跟著一塊帶來給鄭桐安排的房間。


    “這地方你湊合住著吧,山屯跟首都不一樣,條件有限,給你拿了幾件軍大衣,晚上冷的話往上添。”


    黃挺將煤油燈放在屋內:“晚上喝水啥的我都給你放屋裏了,到時候你自己倒水就行。”


    “行,麻煩了黃哥。”


    “謝了黃哥。”


    薛成遠看著屋內擺放:“行了,你晚上歇息吧,明兒起來年初一,早點歇著,別守歲了,沒必要。”


    “迴頭找時間我再帶你去見躍民他們。”


    “行。”


    看著薛成遠走出屋,鄭桐看著床上軍大衣撓了撓頭。


    吃的就算了,咋蓋的都不用被了,都開始用軍大衣了。


    這山屯可真夠奇怪的.


    大年初一,天亮起,各家起床,穿上準備好的衣服。


    家庭條件好的,給穿上全新的衣服,沒條件做新衣服的就直接舊衣服洗的幹幹淨淨,破洞補上。


    代表新年迎新,新年新氣象,也代表著今年比去年過的要好,也期待著明年過的比今年更要好。


    這邊薛成遠跟辛琇晶這邊剛起床,準備洗漱做飯。


    年初一,繼續吃餃子。


    “你先下著,我去看看那小子起了沒,沒起就不管他。”


    “行,他那坐火車又上山路的,這麽久時間累成那樣,要不然讓他歇著吧。”


    “行,我先出去看看。”


    這邊薛成遠走到大門口剛開門房門,就看到大門前一群孩子站在外麵,仰著腦袋往院裏麵看著。


    等看到薛成遠出門,高興的擺手:“薛老師新年好!給你拜年來了!”。


    看著院外幾十個孩子,薛成遠一愣隨即走上前:“咋都起來這麽早,這都過來是幹啥?”


    “薛老師,俺爺說了,來早了給你拜個早年。”


    “俺爹也是這麽說的。”


    薛成遠聽著忍不住想笑。


    好嘛,大年初一先給自己拜年,這屯裏麵年齡大的也有點搞事,讓小輩的給自己拜年。


    按道理拜年要先給屯裏麵的長輩拜年,這事情搞的。


    “小毛蛋!站起來!大年初一給我磕啥頭!”


    薛成遠還在想著,突然看到小毛蛋一下噗通跪倒在地,“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不是,小毛蛋你幹啥呢!跪什麽磕什麽頭,起來!”


    趕緊上前給小毛蛋拉起來,旁邊幾個不知道想到啥,跟著一起給薛成遠磕了幾個。


    這給薛成遠弄的都有些莫名其妙,接著給其他幾個也一塊扶起來。


    等這餘光向外看去,這遠處各家當爹媽長輩的,不知道啥時候站的老遠擱那笑


    嗬嗬的看著熱鬧。


    這時候薛成遠哪還能不知道這幫人是啥意思,這是專門讓這幫孩子過來給他拜年的。


    這是打算大年初一先看完這邊的熱鬧,然後再各家各戶拜年的意思。


    “老師,俺爹讓俺給你磕頭,今年好好學,不好好學你拿棍子直接打~”。”


    “老師,俺今年也好好學!不瞎玩了。”


    “俺也是!”


    看著幾個磕頭孩子的話,薛成遠再一認認人,瞬間明白了。


    這些孩子全部都是平常上課有些調皮,聽課不好好聽的。


    這迴家挨打挨了半年,不知道這些孩子家長都怎麽跟他們說的,一個個都想著來好好上課。


    看來最後一次,這下手夠重的,直接打成這樣。


    “行了,好好學就行,都起來趕緊的。”


    “不起來我跟你們爹媽說,迴去還要挨一頓打,都起來。”


    招唿著孩子都起來,薛成遠衝著屋裏喊辛琇晶,把一些零食拿出來。


    “都在這等會,我再去拿點東西。”


    “你還進屋幹啥?外麵孩子都不在呢嗎?”


    “我進去拿點東西,你先出去,人家也是來給你拜年的,趕緊接著點,順便把東西拿點給他們。”


    這邊薛成遠進屋,辛琇晶出屋,一群孩子趕緊喊著。


    這喊著喊著不知道哪家孩子腦瓜子賊,沒喊老師直接喊了師娘,給說話的辛琇晶差點沒噎著。


    “東西都拿好了,當零嘴吃。”


    給一些年前買的糖果還有下山買的瓜子跟準備的幹貨啥的,跟屯裏麵孩子分分。


    沒一會薛成遠走出屋:“來來來,今天來拜年,圖個喜慶,人人有份啊。”


    喊著薛成遠給一群孩子一人發一毛錢,圖個喜慶。


    就這給山屯孩子樂的跟啥一樣,這長這麽大頭一次摸到錢。


    本來家裏麵錢就比較少,大多時候都是自產自銷,家裏麵養的雞啥的生的蛋全部下山送給供銷社,然後換點油鹽醬醋啥的。


    除此之外,產出的糧食上繳國家後,會根據工分給糧食和錢,這也是山屯人一


    年勞作所有的收入。


    一戶農民,年收入才幾十塊錢,這是所有收入。


    而城市工人一年工資再少,轉正以後一個月也有20多塊錢。


    這就代表一戶一年能最少200-300收入。


    城裏麵人都不舍得給孩子錢花更不要說山屯裏麵了,過年給錢這是不用想的。


    “`|行了,趕緊迴吧,都吃飯了嗎在這圍著。”


    聽著薛成遠的話,一幫孩子各自散開,各迴各家,順便給其他人拜年。


    至於薛成遠剛剛給的一毛錢,估計有的要上繳,有的被沒收。


    屯裏麵能給這一毛錢留給手裏的,估計沒多少。


    “我說鄭桐,你小子站在那樂嗬啥呢?不歇著出來幹啥?”


    這邊薛成遠正想跟辛琇晶迴屋,突然想到還要喊鄭桐。


    等到轉身要走的時候,看著鄭桐站在不遠處,樂嗬嗬的看著這邊。


    “挺有意思的,以前就沒見過這樣的。”


    鄭桐笑著走上前:“四九城沒見過,在陝北更沒有見過,來到山屯反而是(了錢趙)開了眼了,挺好。”


    “沒見過的多了去了,吃不吃飯?還睡不睡?”


    “年初一還睡啥,起床看看,等過幾天坐上車迴去的時候再睡吧。”


    “在這睡覺,那就是浪費時間了。”


    鄭桐看著山屯樹林:“去躍民那邊要進山林還是下山繞彎?”


    “想進山看看?”


    “還是你懂我。”


    “直接進山就行,等過兩天再帶你過去,順便我進山護林,順道給你送過去。”


    “到時候你在躍民那邊待幾天,讓他們給你送下山也方便。”


    薛成遠說完笑道:“正好我還能去部隊蹭頓飯,看看這部隊過年到底吃的啥,也去嚐嚐味道。”


    “那挺好議。”


    “別好了,趕緊進屋吃飯。”.


    年初二,山屯出了好日頭,大太陽照頭頂。。


    薛成遠這邊跟著屯裏麵眾人聊著的,關於年後事情。


    “教室重新蓋,蓋大,冬天要能燒熱屋子,不然上課就是受罪。”


    “這肯定要的,為了屯裏的娃,必須蓋這屋子。”


    薛成遠點頭繼續:“屯裏麵牲口圈要重新蓋,蓋大點,不能這樣小裏小氣糊弄著。”


    “去年東西不算多,就已經沒地方,這後麵要是還跟以前一樣,那根本沒辦法。”


    “所以今年這個也要弄起來。”


    “好,都記著,這個也是要緊的事。”


    老隊長對著眾人說完看著薛成遠:“成遠,還有啥要做的你也一起全說了,咱們過了初六就開始,到時候開春耕地前也沒啥事,正好兩個來月抓緊時間給忙活完。”


    “這就兩樣是大頭,其他的都是小事,隨後就辦了。”


    說著薛成遠餘光掃到不遠處坐著不知道在幹啥的鄭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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