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大娘,我們來看您嘞!” 張初一和陳妍的唿喊聲在寒冬臘月的凜冽空氣中悠悠傳開。


    那排地印子房宛如一位沉默的老者,孤獨地佇立在那裏,嫋嫋升起的一縷青煙,非但未能驅散那份冷清,反倒更增添了幾分蕭索之意。


    兩人站在房門前,滿心的疑惑如同一團迷霧籠罩著他們。“汽車這麽大動靜兒不應該啊?”


    張初一微微蹙起眉頭,與陳妍對視一眼,那眼中滿滿的都是問號,仿佛在無聲地詢問著對方心中同樣的困惑。


    他們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緩緩走進屋裏。隻見範老爺子靜靜地躺在那裏,頭上敷著一條毛巾,雙目緊閉,麵色慘白得如同冬日裏被冰霜覆蓋的大地。


    張初一心中一緊,趕忙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摸了摸老頭。那滾燙的觸感,猶如一塊燒紅的烙鐵,讓他的心瞬間揪了起來。


    “別動,你看。” 陳妍的聲音低低地響起,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慌。她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撩開被角,指了指範老爺子的腿。


    那裏,白色的繃帶緊緊裹著,卻仍有隱隱的血跡從中滲出,那一抹刺目的紅色,在這昏暗的屋子裏顯得格外紮眼。


    就在這時,老太太從外麵慌慌張張地跑了迴來。她的腳步淩亂而急促,仿佛被一陣狂風追趕著。


    “初一和小妍來了?我說咋聽見轟隆隆的聲音,外麵的大汽車是你們的啊?” 老太太的聲音裏滿是疲憊,她的步履虛浮,仿佛隨時都可能倒下,顯然是勞累過度,沒有好好休息。


    “大娘,大爺這是咋了?” 陳妍焦急地問道。


    老太太輕輕放下手中的榆樹皮筐,搓了搓雙手。


    “沒事沒事!你倆先坐會啊。” 老太太的目光微微閃爍,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躲閃,說完便轉身就要往屋外頭走。


    張初一和陳妍對視一眼,彼此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一種強烈的直覺,事情肯定不對勁兒。陳妍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張初一稍安勿躁,然後陪著老太太走出了屋子。


    張初一則迅速從空間裏取出果凍飼料,他的動作小心翼翼,輕輕地掰開範老爺子的嘴,將果凍飼料一點一點地喂進去。


    雖然老爺子沒有吞咽動作,但幸好那果凍入口即化,緩緩流入老爺子的口中。


    隨後將被子再掀開一些,範老爺子腿上的傷口便更加清晰地呈現在眼前。那纏著的繃帶已經被滲出的血跡浸染得暗紅一片,有些地方甚至還能看到血漬在緩慢地擴散。


    透過繃帶的縫隙,可以隱約瞧見那傷口處的皮肉翻卷著,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什麽鋒利而殘忍的東西硬生生撕開一般。


    傷口周圍的皮膚紅腫得厲害,泛著不正常的紫紅色,除了腿上,還有兩條胳膊也被包紮著。有些地方還起了水泡,似乎是傷口感染後引發的炎症反應。


    那血跡幹涸後形成的黑褐色斑塊,與新鮮的血漬交織在一起,觸目驚心。


    傷口的深處,仿佛隱藏著無盡的痛苦和秘密,讓人不忍直視,又無法移開目光。


    張初一看著這慘不忍睹的傷口,心中的悲痛愈發強烈。


    他緊緊咬著牙關,強忍著內心那如洶湧波濤般的憤怒,顫抖著雙手從空間裏取出紗布、剪刀以及飼料罐頭。每一個物品的拿出,都仿佛帶著沉重的使命。


    他的目光緊緊地鎖定在範老爺子的傷口上。


    輕輕地揭開那被血漬沾染得幾乎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繃帶,有些地方已經與原先的紗布緊緊地粘連在了一起。


    每一次試圖分離它們,都如同在他的心上狠狠地劃上一刀,那種疼痛讓他的眉頭緊緊皺起,但他隻能咬著牙,繼續堅持著為老爺子重新包紮傷口。


    他小心翼翼地清理著傷口周圍的血跡和汙垢。那些被撕扯得不成樣子的傷口,就像在無聲地訴說著範老爺子所遭受的巨大痛苦。


    一點一點地,他將新的紗布仔細地纏繞在處理好的傷口上。


    當終於完成這一切時,他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範老爺子的麵色。


    看到老爺子的臉色漸漸有了好轉,他那一直懸著的心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心中的一塊巨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青皮子!傷口沒有傷到骨頭,但是表麵被撕扯得不成樣子,隻有青皮子或者紅狗子才能幹出來這事。


    大雪封山,紅狗子早就躲到了深山裏,隻有青皮子這種狡詐的畜生才會傷人。


    張初一眼神裏滿是憤恨站起身來,緩緩地往堂屋的爐灶內添了些柴火。剛準備撩開棉簾子,就聽見屋外大娘小聲地跟陳妍說道:


    “這事千萬不能讓初一知道,就是些皮外傷。你們年輕人容易衝動,俺兒子小年兒過來接俺們,到時候老頭子肯定也好得差不多了,不打緊不打緊,俺采了點草藥,老頭子就是有點發燒。”


    老太太的聲音裏,前半句還盡量保持著平靜,仿佛在努力壓製著內心的波瀾。


    而後半句卻已經痛哭流涕,那種對另一半的深深關心溢於言表,讓人聽了心酸不已。每一個字都飽含著她的擔憂、牽掛與無奈。


    張初一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自己那如波濤般起伏的情緒。他的胸膛微微起伏著,緩緩地推開了房門。


    那扇門仿佛隔開了兩個世界,門內是他對範老爺子的心疼,對傷害老爺子的畜生的憤怒;門外是大娘的關切與無奈,怕老太太為自己接下來說的話而擔憂。


    “初一,你大爺沒事,就是上山砍柴火的時候不小心滑了一跤。” 老太太一看到張初一從屋裏走出來,立刻慌亂地抬起袖子,使勁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她的眼睛紅紅的,然而卻強裝出一副平靜的模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波瀾不驚。


    “大娘,您可瞞不了我。我是跑山的,這山上的事兒我能不清楚嗎?我能不知道範老爺子到底是因為啥受傷的嗎?”


    張初一微微搖了搖頭,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的微笑,可那微笑之中卻隱藏著一種無法動搖的堅定。


    “放心吧,大娘,我包裏帶著特效藥呢。傷口我也已經給大爺重新包紮過了,您就告訴我他是在哪裏受傷的就行。”


    “不行,孩子,你不許去!” 老太太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好幾個度,臉上寫滿了焦急與擔憂,那模樣就像是一隻護雛的老母雞,張開翅膀,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


    “您要是不說,我隻能自己去找了。妍姐,你陪著老太太,明天一早我就迴來。”


    張初一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他的眼神望向遠方,他的身姿挺拔如鬆,散發著一種堅毅不屈的氣息。


    陳妍看著他,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輕輕地走到老太太身邊,溫柔地扶住她,給予她一些安慰。


    \"大娘,初一的脾氣我了解,您就告訴他範大爺在哪受傷的,要不這麽大一片林子上哪找去?”


    老太太沒辦法隻能點了點頭。


    “我找到他的時候就在往北走三裏地的溝矮子下麵,那有幾棵老棗樹。”


    張初一點了點頭,衝著娘倆一個微笑。翻身進了卡車駕駛室,不一會兒背個背包下來,遞給陳妍一個小包袱,衝她點了點頭。


    接著毅然決然地轉身,準備去為老爺子討迴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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