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初一走到正在打飯的黃臉婆跟前,先是上下打量了對方一遍,接著皺著眉直搖頭。


    “嘖嘖嘖,嬸子,您最近是不是老有點晃神兒,到了晚上看不清東西,走道兒時間長了膝蓋發酸?”


    “哪來的小比崽。。。。那啥你咋知道?”


    黃臉婆還沒罵完,聽完後麵的話立馬瞪大雙眼,吃驚的問了起來。


    “沒啥,你看俺這個嘴,老爺子告我看破不說破,人也命也。”


    張初一說到這啪啪給自己倆嘴巴子。


    “哎!俺瞅著嬸子您這麵相一看就是大善人,俺不說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啊,您忙著,有空了到縣醫院查查最好。”


    張初一說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扭身兒走了沒幾步。


    “等等!”


    “小夥子,嬸子一看你就是個老實孩子,昨個跟著趙書記來前就知道你有本事,有啥直說唄。”


    黃臉婆上前一把薅住張初一的胳膊,賠著笑臉說道。


    “老人家教導我們,為人民服務!


    嬸子,您這在醫學上來說是典型的心虧啊,就是心髒供血不足,現在就這些個小毛病,拖下去是要出大事的,俺瞅您帶著紅袖標。


    肯定是為領導,就別為難俺了,這時候說錯話是要挨鬥的。”


    張初一不停的擺手,腳下一絲停留的意思也沒有。


    周圍的人看到一向拿鼻孔看人的黃臉婆在院子裏衝著一個年輕人低三下四,都議論紛紛。


    “小夥子,你要不說咱隻能上學習班了,世上最怕認真二字,話得一句句說,飯得一口一口吃。”


    黃臉婆看到周圍人的反應,又拿出了平時的那一套,瞅著張初一眼神躲閃,神色慌張,哼!


    “嬸子,俺說,你可別讓俺去學習班,俺鬥大的字都不認識幾個,你等下啊,俺讓俺兄弟把飯給俺看好了。”


    張初一見對方上鉤,小跑兩步找到了牆角吃飯的四哥。


    “四哥,想辦法把我的飯給周文悅吧,你瞅她瘦的,風大了都能刮跑了。


    我把黃臉婆支走,你可機靈點。”


    張初一拍拍老四的肩膀,後者心領神會。


    “嬸子,這個季節山裏的黃芪根,萬年青,皂角紅都行,隻要是補血止虛的,您拿來泡點水喝準好。還有,還有.....”


    在籬笆牆背後的張初一說到這欲言又止,直歎氣搖頭。


    “你這孩子哪有話說一半的,還有啥?”


    “嬸子,俺知道你是大領導,俺就想問一句,你信命不?”


    “啥玩意?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小夥子,俺看你思想很危險啊!”


    黃臉婆一臉正經,掏出褲兜裏的小紅書放在胸口。


    “為有犧牲多壯誌,敢教日月換新天,我先走了。”


    張初一站直身子保證道,說完頭也不迴的扭身就走。


    “迴來,啥犧不犧牲的,你這孩子,說你兩句還急了,信命,這年頭誰不信命。”


    黃臉婆的後半句聲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嬸子,你五心缺火,周圍又有陰氣,老話說得好:


    夏不睡石,秋不睡板。


    春不露臍,冬不蒙頭。


    白天多動,夜裏少夢。


    睡前洗腳,勝吃補藥。


    晚上開窗,一覺都香。


    貪涼失蓋,不病才怪。


    早睡早起,怡神爽氣,


    貪房貪睡,添病減歲。


    夜裏磨牙,肚裏蟲爬。


    一山出虎,百家豬死。”


    “小兄弟你可別叭叭了,說的俺腦袋疼,你就說到底咋迴事?”


    “嬸子,落魄的鳳凰不如雞,你周圍有沒有厲害的女的,就比如以前是梧桐樹上的鳳凰,有她在你身邊,你是處處不得誌哪哪不出頭。


    就跟老驢吞了冰疙瘩,上不上、下不下,卡在當間老難受了,幹事再多也不老好。”


    張初一這話說的不能再直白了,真是擔心這老娘們沒文化,不然換個人還真不好忽悠。


    黃臉婆站在原地倆眼珠子轉個不停,猛地一拍腦門腦門。


    “對對對!全對,你說的還真對,真神了!”


    黃臉婆越說越興奮,越想越覺得張初一說得準。


    “咋辦啊小夥子?俺都在這一禮拜了,當初俺家親戚說是來幾天就迴縣城,可到了現在還沒個動靜兒,你說俺不會一輩子留在鄉下吧?”


    黃臉婆著急忙慌的想知道答案。


    “嬸子,這事簡單啊,你這是八仙桌下一蛤蟆,要不把東西移開,一輩子墊桌角的命,隻要讓那礙你事的人遠離你不就得了?”


    張初一故作高深,說起話來換上老頭的語氣,把這黃臉婆哄的一愣一愣的。


    “那俺也沒這權利啊,你可不知道這人是笑你無,恨你有,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話說的老對了”


    黃臉婆氣的直拍大腿。


    “行了,過不了幾天,準有變化,您安心喝俺教你的藥材泡水喝,陽氣足了、運氣好了,人一走您的好日子就來了。”


    張初一廢了好大力氣,才把這話圓了過來,他也是擔心過兩天趙書記要是調周文悅出牛棚的時候,這黃臉婆使壞阻攔可麻煩了。


    上頭可是有規定,每天都有上工和教育學習時間的。


    “成成成,小夥子你心善,好人有好報,嬸子這就是去找你說的草藥去,不過話說迴來,要是不管用,你可別怪俺六親不認,帶你上學習班。”


    “放心吧,俺是榆樹屯張初一,魯省來的知青,天南海北一家人,您就是俺親嬸子。”


    就這麽滴黃臉婆被張初一哄的一愣一愣的,至於說她身上的那些個症狀,但凡刷過短視頻的都明白,這黃臉婆是到歲數了,別說這個年紀。


    就是年輕人走路時間長了也腿酸,現在又不比後世,村裏有點燈,誰晚上瞅外麵也瞅不清。


    瞅著時間差不多了,張初一支走了對方。


    黃臉婆的事情解決了,接下來就該整豬了,估麽著紅軍也快來了,吃飽飯還是先組織人先挖好閻王窖再說。


    另一邊周文悅大口吃著四哥給的饅頭和燉白菜,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到了碗裏,她用整個碗擋住臉,掩蓋自己的傷心。


    張初一還記得自己,爺爺說的對,他不會不管不顧的,我周文悅看上的人不是那種膽小鼠輩。


    我要多吃,吃的飽飽的,日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此也不知道是吃飽飯還是心中有了希望,此刻的周文悅感覺頭也不暈了,身上也有勁了。


    這麽久了,終於日子好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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