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李富貴父子出事以後,老李本家的親戚都處於陰霾中。


    有些個老娘們嚼舌根子說是李富貴吃了成仙的白仙,人家這是報複姓李的人家。


    整的多半個榆樹屯的人們憂心忡忡,本來到了六月,正是采山菜貼補家用的好時候,這個寸勁兒讓老李家的聲望越降越低。


    今個一大早,豔陽高照。


    張初一正在院子裏綁著黃瓜架子,見滿臉愁容的李有田來找自己。


    “初一,你帶著二驢去跑跑山唄?大夥現在都不敢進山了,耽誤生產不說,老這麽耽擱著也不是辦法,你師傅和段閬中也不在屯子裏,你就當幫幫叔。”


    “叔啊,你說這話不是外道兒了麽?俺正尋思著進山溜溜套子,俺師傅走之前下的麅套子一直沒顧上收,就是距離太遠,來迴折騰一趟估計得兩三天。”


    張初一這幾天不是沒尋思跑山,隻是師傅張春福走之前給自己安排了不少活兒。


    趕著天氣好尋思把院子裏收拾出來,別月底了老爺子迴來挨頓削。


    “那啥,你這大老爺們幹這活不是大炮打麻雀,大材小用了麽。


    完了讓你嬸子幫著鼓搗鼓搗,隊裏的棗紅馬這兩天吃的有點多,你正好架上爬犁領它出去消消食,辛苦一趟。”


    張初一聽完,要不說人家李有田會說話呢,別拿豆包不當幹糧,別拿村長不當幹部。


    “成啊,叔,一會讓二驢子去套車,俺準備準備,今天進山溜套子去。”


    李有田聽完這話那是喜笑顏開,果然是我看中的好大侄啊。


    隻要張初一滿載而歸,尤其帶著李二驢,那這些個球謠言還不得不攻自破?


    張初一迴到偏方把跑山要帶的工具準備齊全,起鍋烙了幾大張死麵餅子留著跑山吃。


    “初一哥,你擱家呢?”


    張初一抬眼一看,正是棗花的弟弟王建國。


    “初一哥,俺剛才在屯裏碰見二哥說你們倆要去溜套子啊,能不能帶上俺啊!”


    張初一從縣醫院迴來,也聽說這小子和李富貴兒子李建設的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倆十四五的小孩就敢往溝塘子跑。


    不過孝心為大,這小哥倆還挺有爺們兒樣兒,知道幫幫家裏。


    上一世的自己這個年紀還伸手跟家裏要錢呢。


    張初一本來尋思著都是一個屯子住著,再加上跟李富貴和王大撇子家關係都不錯。


    在醫院給兩家一家五十塊錢,就當幫襯幫襯。


    但被倆嬸子當麵拒絕了,東北人最好麵兒,哪能要小輩兒的錢。


    這王建國找自己來肯定是想跟著進山掙點錢,想到這張初一心裏有了主意。


    “建國啊,這次跟你二哥俺們倆可走的道兒遠啊?來迴估計好幾天,你不上學啦?”


    “初一哥,俺跟你說實話吧,我爹和富貴叔自從去了醫院,再加上建設讓熊瞎子扒了,我這學習一直學不到心上,閉上眼睛都是建設的縫針的屁股。


    這兩天屯子裏的人老對我們家指指點點,我姐都不好意思出門了,我想跟著你和二哥進山,到時候打著野牲口了堵堵他們的嘴!


    再一個我想掙錢給建設買他愛吃的糖罐頭,你就帶上我吧,啥活我都能幹!”


    張初一瞅著眼前十四五的王建國,這孩子身上的品質還真是沒的說,這秉性可以,又是王棗花的弟弟。


    “行啊,不過先說好了啊,你去了得聽我話,我說東你不能往西,但凡一丁點不聽話,你就給我迴來,以後再也別提跑山的事!”


    張初一咳嗽了一聲,認真的說道。


    “嗯啊!我都聽你的!我幫你烙餅!”


    王建國接過張初一手裏的鍋鏟,開始烙著大餅,別說農村的孩子早當家,這小子幹起活來是有模有樣。


    張初一笑眯眯的到裏屋炕櫃子裏拿出三個口袋放在炕桌上。


    分別是彈殼、火藥、鉛沙。


    王建國雖然從小在山裏長大,也喜歡槍,但從來不知道如何把這堆東西組合成有殺傷力的子彈。


    張初一拿起一旁的單管獵扣了下扳機,機錘哢巴一聲脆響,接著拿起底火,衝著瞅著自己的王建國喊道:


    “餅都糊啦,別烙了,你過來,我教你裝殼子。”


    “嗯呐!”


    要不說年輕人學的快,沒一會兒王建國就能熟練的裝子彈殼子了。


    瞅著自己又教會一個免費勞動力,張初一不禁感歎到,這咋得著老王家一家人薅呢?


    不一會兒李二驢牽著馬爬犁來到了張初一院子裏,爬犁上已經放了個大包袱。


    “走啊初一,俺收拾利索了。”


    李二驢的大嗓門一叫喚,張初一起身把烙好的十多張餅放到籠布裏,轉頭開始係綁腿。


    “哎呀媽建國也在啊!”


    知道張初一要帶上王建國,李二驢也沒說啥,又不是自己小舅子,安全啥的有人家姐夫呢。


    哥仨吃過午飯,又給王建國找來一身行頭,馬爬犁坐不下太多人,迴來還得拉獵物,也就沒喊亮子和紅軍。


    出了屯子駕著馬爬犁直奔太平山,老爺子頭前在老林子裏下的麅子套,現在有了馬爬犁不用腿兒著去,張初一決定先去最遠地界兒。


    王建國坐在爬犁上,手裏緊緊握著一根大木棒子,幻想著能遇到狼啊、熊啊這些個大家夥。


    但實際上,除了些許鳥叫聲,和馬脖子裏的鈴鐺桄榔桄榔在山穀間的迴蕩,就是馬爬犁穿過地麵的呲呲聲。


    就在王建國欣賞著眼前如畫一般的景色的時候,突然耳邊傳來了有節奏的噗噗聲。


    就好像有人在身後搖著一把扇子。


    王建國伸長脖子左顧右盼,這時候拉爬犁的棗紅馬突然往道兒邊上一躥,差點把自己個兒從爬犁上甩了下來。


    嘩啦!


    一個巨大的黑影從頭頂一閃而過,王建國下意識的一縮脖子,抬眼一看,是一隻翅膀長開好幾米點點大灰鳥。


    王建國還以為這大鳥是衝自己來的,那爪子要是扣在自己身上,當時就得五個血洞。


    王建國趕忙拽了拽前麵張初一的胳膊,大喊一聲:


    “初一哥,快開槍!打這個老鷹!”


    “哈哈,沒啥,這是夜貓子,瞅這樣子歲數比你都大!


    山裏東西可不能隨便打,打了夜貓子要倒血黴的。”


    李二驢子解釋了一句,而一旁的張初一緊緊捏著馬鞭不吭聲。


    王建國認真的點了點頭,憑著感覺一開始還能分辨出來是往西走,兩邊都是參天大樹。


    後來就徹底分不清方向了。


    張初一說這是通往八一林場的大路,這麽走雖然繞遠了,但大路和進山之後的一段都能走馬爬犁,再往裏頭也比走近路好得多。


    天色漸黑,路越來越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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